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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明白的，咱们不过和路边的石头一个性质，记得吗？你们已经让它们生活下去了，继续留着，也只是如同外来者罢了……”
“安静。”
脑中的那条黑影又一次抢占着意识的主导权，不过是投入湖泊的小石子，他真正的情绪主体已经被亲手剥离并在遥不可及的深处沉睡。
雪陌失去了处理痛苦的能力。
车沿着石路，热气蒸腾的晌午让居民都在屋檐之下避暑。
冰凉冷气和果酒香气从路边的一座酒吧飘散到街道，雪陌看了一眼，随后停车，进入酒吧。
慵适的轻音乐、冷色调的打光，还有吧台周围穿着清凉的猫种新人类，清凉的气息由地板之下蔓延至满屋。
“酒保，一杯柠檬水。”
雪陌找了个两边无人的高台座椅。
“好的…管理员。”
酒保视线微微抬高，随后转身去取柠檬。
一阵闷痛从背部传来，雪陌活动两下肩膀，伴随令人牙酸的骨骼摩擦声，他才想起自己似乎太久没有受过伤了，
抽出一根酒吧免费提供的零食鱼条，雪陌突然看向自己正对面的储酒柜。
“有什么问题吗？”
柜上玻璃的反光中，有一道曼妙的身影正悄然靠近。
哪怕自己被发现，她也只是微微一笑。
被一阵具有侵略性的香风裹挟着的她坐在了雪陌的右侧。
“您这是受伤了？是去处理小混混弄的吗？”
含水的秋眸毫不掩饰的盯着雪陌，似乎有关心的神色。
“你的手下没有告诉你吗？瑟兰。”雪陌只是嚼着鱼条，对她刻意泄露的春光视而不见。
二人的谈话引来了一些人的视线，但都在认清是管理员后便不再关心。
“您的柠檬水。”
酒保对着雪陌示意。
“一杯碧海。”
瑟兰接过雪陌先前点的柠檬水对着酒保吩咐道。
“来酒吧，您怎么能不喝点？”
柠檬水被瑟兰不动声色的拿了过去。
“你是希望我一会带着酒气去找‘厨子’吗？”
瑟兰愣了一下。
雪陌从瑟兰身侧伸出手绕过她想拿回自己的柠檬水。
而瑟兰则依势靠在雪陌的怀里，从外人角度看来，似乎是雪陌拿柠檬水时有意将瑟兰拥入怀里。
“呼……有事你说。”雪陌看着怀里紧紧贴着自己的柔软感到一阵头疼。
她容貌娇艳又清纯，浓而不腻的体香萦绕四周，毕竟是第一批猫种新人类的嫡系后代，而不是通过克隆或者培养诞生。
瑟兰指了指二楼，示意上去再谈。
“要不你一会替我去找‘厨子’？”
雪陌坚决的态度让瑟兰心中抱有的小心思彻底消失。
毕竟，对新人类抱有恶意的“厨子”，除了雪陌，没人敢去出现在他面前。
“那我每天中午在这等您，或者…您也可以去我家里。”
瑟兰毫不犹豫地起身离开，但还是回头对雪陌眨了一下俏目。
酒保端着碧海，犹豫的看着雪陌。
“记她账上，两杯都是。”
雪陌微微一笑，将柠檬水一口饮尽。
碧海则留在了柜台。
片刻后，雪陌进入了远离城镇的山峦聚群。
路上有些在野餐的家庭，但在看到他后就纷纷离开。
原因不是自己。
雪陌明白。
站在一座小山的山顶，调整好呼吸，清清喉咙。
“屠斯！”
雪陌喊出了“厨子”的名字。
脚边的石子随着喊声结束而开始有节奏的跳起落下。
石子跳起的越来越高。
石子不动了。
一只肥硕巨大的肉手扒住了雪陌前方的山壁。
“雪—陌—？”
厚重粗鲁的声音令人振聋发聩。
一张肥肉层层坠下的巨大脸庞从山后探出。
他最少有六米多高，这还是他减了肥后的体积。
“你—在—哪—？”**的遮盖让屠斯的视线比一条缝还小。
震耳欲聋的声音再一次提高。
雪陌默默从口袋中掏出了莉丝娅提前准备的静音装置。
她还记得上次雪陌被屠斯的声音震到耳膜破裂的事。
极其有效的视野在努力的搜寻后，终于找到了雪陌的身影。
屠斯伸出手。
“上来，去我那里说。”
雪陌并没有犹豫。
哪怕有种下一刻就会被屠斯扔进嘴里咀嚼食用的感觉。
视野极快的升高。
屠斯挪动着身躯，并不费力，雪陌在他的手里也不感觉到有颠簸，只是很慢。
一座非天然巨大的山洞逐渐显露。
洞内有微光，不至于黑到看不见。
奇怪的食材和巨大的古怪工具杂乱的摆放在山壁的角落。
屠斯将雪陌放到地面。
“等我一下。”
说完转身去到一座黑色的池沼旁席地而坐。
咕噜咕噜的吃了起来。
酸臭味直冲鼻腔。
“那不是醋…那是他最爱的巧克力糖浆。”
雪陌在心底一遍一遍的提醒自己。
雪陌移开视线，看向摆放工具的角落。
最里面有一个精致的木箱子。
那里面装的是屠斯在没有变成这幅模样之前在他所知的地方收集到的菜谱大全。
他梦想在不死的每一天里争取把那些菜式全部做一遍。
但他最终变成了这幅模样。
雪陌忍受着耳边令人作呕的咕噜咕噜声。
抬起头想转移注意力。
可眼前的景象令他瞳孔一缩。
钟乳石上挂着许多的麻绳。
而麻绳上还捆着许多已经风干的肉。
人形的肉。
细长的拖尾和圆弧状的耳朵让雪陌认出了他们生前的身份。
鼠种新人类。
“屠斯！”
雪陌的声音因为愤怒而大了许多。
屠斯费力地转过庞大肥胖的身躯。
雪陌看着他指着山洞顶部。
“怎么了？你也想吃？”
“你忘了《墨晷协定》？！”
听到这话，屠斯的脸一下就拉了下来。
“我们创造的他们！不都是些肉吗！！吃一些怎么了！！！况且他们还偷了我的菜谱！！！！为什么我要忍着？！！”
一连四句话。
雪陌在中途戴上了静音装置。
他很想责备屠斯，但听他的说辞，事情似乎很复杂。
冷静思考了一会。
“还有幸存者吗？交给我，总有无辜的人罪不至此。”
只是雪陌目前能想到的最能说出口的说辞。
屠斯喘着粗气，一言不发的从高处的一个岩壁洞中捏出了一个被麻绳粗暴捆起来的娇小身影。
她还没有昏迷过去，但嗓子早已经嘶哑，此刻被屠斯捏在手里，干燥撕裂的喉咙仍然在发出惊恐的“啊啊”声。
哪怕被雪陌抱着，她的目光仍然惊恐的看着屠斯，虚弱颤抖的身体死劲的往雪陌的怀里钻。
“说…你找我的…事。”屠斯断断续续的说，他已经没有耐心了。
“……森要退出了，我想请你和我一块去帮他，哪怕…把他囚禁起来也好。”
雪陌一边安抚着怀中娇小身躯的恐惧，一边说出此行的目的。
“没兴趣。”屠斯听完只是冷淡的回了一句。
随后咕噜咕噜的进食声再次响起。
“不送，我饿了。”
屠斯下了逐客令。
雪陌抱着怀中昏迷过去的鼠种新人类走到了自己停放小车的地方。
阳光很毒，但雪陌看着远方的目光却异常冰凉。
他已经可以想到自己后续去求助的情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