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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散落的银色弹珠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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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将背后的安全带解了下来,少女一伸手接住了小狐狸的屁股,转而将他抱到了胸前。
  「去吧,和你姐姐待一会儿」
  大概是看出了身前小奶狐那不能再明显的踌躇之意,井野还是履行了之前与小家伙姐姐的约定。
  尽管用手勾着自己脖子,但是这明显的···
  轻笑着,抬起手捏了捏那只俨然直直朝向银发少女的雪色大耳朵。
  「乐正姐,小爱绫想和你一起坐,让瑃跟我吧」
  「···」
  印象中应当会发出一声“欸”想要贫上两句嘴与乐正抢小爱绫的瑃倒是静静地站在一旁,直到乐正新依拍了拍她的后背。
  「嗯,怎么了?」
  尚且缓过神来的短发女生转身望向了一旁的少女,但对方并没有多说什么,只是指了指码头让她先走。
  提着由安全带做成的两只背带,有川快步走到了乐正的面前,举起胳膊来将乐正爱绫递给了他的姐姐。
  束缚在“婴儿背带”中的小家伙,只是一头雾水地望着面前的井野逐渐远去,乖乖巧巧地垂着纤细的四肢,看起来格外的可爱。
  就像是从书包里探出头来的小奶猫一样···
  来自姐姐的熟悉气息,惹得小家伙轻轻一颤。
  接过了有川递过来的背带,少女下意识地想要将自己的弟弟放回地上与对方交谈几句,谁知却一下子被拦住了。
  「背着,或者抱着」
  漂亮的银色细眉微微一挑,低下头查看起自己那完全放不下心来的弟弟,宽松睡裤中,那道源自夹板的明显凸起,自然是落入了她的眼中。
  「腿,怎么了?」
  本该是冷冰冰的声音,却带上了一丝担忧。
  并没有像以前那样子热血冲头,连事情都没有搞清楚便朝面前的栗发少女发火,而是保持着理性开口问道。
  「应该是,黛西的事情」
  解开了自己脑袋后长长的马尾,栗发少女捋了捋自己那因为毛衣静电而有些炸毛的长发,刻意地保持着平淡的语气,希望能不让面前的姐弟俩产生太大的情绪变化。
  小的那只是怕引起不好的回忆,而大的那位则是因为曾经是共事的战友。
  两对同色的眸子注视着身前的少女,虽然很漂亮,但总归还是抵不过被一直盯着时身上像有虫子爬一样的别扭。
  就在井野快要忍不住的时候,姐姐开口了,
  「我。明白了,先和爱···小爱绫一起去了,船上见」
  除去因为乐正爱绫的事情以外向来都是处事不惊的银发少女,声音中却罕见地带上了一丝颤抖。
  并没有将自己的弟弟背在身后,而是小心地托起了那具娇小的身体,轻柔地抱在了怀中。
  环住了自己姐姐的脖子,远远地望着那个站在海岸边上一动不动注视着这边的少女。
  踏上了码头已经腐朽到黑漆漆的木桥,伴随着姐姐的脚步,一下又一下地发出了“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下一秒钟就会塌陷下去。
  远远的、远远的···
  不知为何,冬日安克雷奇的余晖泼洒在了她的身体上,将那丛本该是栗色的长发染成了金色。
  就像是那个···自己第一次看见时,还在和瑃打闹的大姐姐。而更远处站定的女兵身边,总觉得···缺了那个蹦蹦跳跳,一直爱黏着自己的奶白色身影。
  散落在渔夫小屋边已经沉积进泥土的破碎木箱。
  里面是趴着一个连名字都不曾知道的雀斑姐姐···吧?
  「咳···」
  细小的咳嗽声,喉咙处好像有什么东西哽住了,酸酸的感觉再次爬上了鼻尖。
  尽管,已经在姐姐,井野那边哭够了,但总还是忘记不了。
  「怎么了,是哪里不舒服吗?」
  自己瘦削的胸脯紧贴着的温暖身体传来声带的震动感。
  「没···」
  下意识地想要隐瞒,但哽咽的感觉却实在是让自己无法再吐出一个字来。
  抱着自己的身体突然停止了步伐,但几秒后又重新走了起来。
  「小爱绫,一会儿把事情全部告诉姐姐,好吗?」
  雪色的耳朵微微一怔。
  向来都不愿意问及自己事情的姐姐,头一次提出了完全确定的询问。
  鼻尖尚未褪去的哭意,自己突然便被松开了。
  下意识地想要抓住对方的衣领,但却没能成功。
  「腿受伤了,别碰」
  姐姐无平仄的冷淡声音。
  「好的」
  腰间传来了踏实的感觉,被一双有力的手捧住了。
  慌慌张张地想要抓住些什么,但抬头望去,一对默默注视着自己的碧色眸子,正在海水的倒映下闪着星星光芒。猛然间,那张印象中一直都是冷冰冰的面孔上,细小的嘴角却轻轻挑起,冲着自己露出了令人安心的淡淡笑颜。
  「爱绫,别怕」
  从未听见过的语气,仿佛眼中的是一个陌生女性。
  伴随着漆黑的筒壁,一股淡淡的机油味灌入了鼻腔,总感觉自己像是被扔进了漆黑的大海一般,但实际上是被送进了这艘小小的潜艇中。
  「你好呀,乐正小妹妹」
  略微嘶哑的男音,被陌生人抱住的恐惧感伴随着昏暗的环境猛然涌了上。
  缩着脖子和尾巴怯生生地抬头望向了声音的来源,但当那只自己在电视上经常能看见的帽子出现在了视野中,顿时便觉得不那么害怕了,一并带着刚刚触景所生的悲情抛到了脑后。
  是一名穿着蓝白条纹海魂衫的水兵。
  「你···你好,大哥哥?」
  绵软稚嫩的童音结结巴巴地回应着,而自己视野中的那名海军士兵不知怎的,黝黑的面容上突然露出了老父亲般的笑容,乐呵呵地抽出手来按在了自己的脑袋上,总觉得稍稍有点可怕。
  「喔,小妹妹怕生,真可爱」
  微微下垂的狐耳给对方的手让开了空间,但仍然挡不住好奇地揉着自己耳朵的手。
  被挂在了对方宽大的胸膛前,身后的大哥哥身上带着些许机油与汗臭味,但却意外地无法让人感到讨厌。
  「特工同志,欢迎登舰」
  作战靴立正相贴发出的清脆声响,将头抬得老高还在眼巴巴看着兵哥哥面庞的小狐狸尚还没有反应过来,随着身体的一震,这名水兵便朝正在下梯子的少女敬了个礼,险些糊在身前那张幼幼的脸上,吓得小家伙赶忙闭上了眼。
  默默点着头的银发少女,眼看着最顶上的电动阀门已经关上了,赶忙伸手拉住了排水舱的舱门,“嘭”地一声关上并且锁紧。
  「给,小妹妹该回姐姐那去了」
  熟悉的怀抱,回到了姐姐怀中,急慌慌地伸手抱住了她的脖子,但小狐狸还是回头看向了那名活泼的小哥。
  笑嘻嘻的年轻水兵冲着自己抬起手,前后摆动着五指做出了拜拜的动作,似乎是舍不得似的又回头看了几眼,随后便俯身钻进驾驶舱去了。
  眨巴了就几下大大的眼睛,总觉得想起了什么,于是仰起脑袋望向了自己的姐姐。
  已然收起了刚刚笑容的少女,一低头就看见了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小家伙。
  「姐·姐,那个大哥哥是,萝莉控吗」
  脑袋嗡的一下,乐正新依顿时眉头一皱。
  「谁教你这个词的?」
  低头询问着,但并没有像以前那样硬生生地命令出来。
  「姐姐···井野,说,喜欢小女孩的人是萝莉控」
  一时语塞。
  总觉得那个栗色头发的小姑娘给自己可爱的弟弟灌输了什么不好的东西。
  低头看向了小爱绫,刚想开口责骂。
  那对亮晶晶的翠绿色瞳孔注视着自己,配合着小家伙完全没有自知之明的可爱脸蛋,不知道怎么的,少女一下子就心软了。
  「小爱绫是男孩子。所以那个,大哥哥不是萝莉控」
  尽管有些不流畅,但乐正新依还是成功地说了出来。
  如果不算那心虚别开的目光···
  恍然大悟的小家伙,那令自己完全没有抵抗力的模样实在是太过耀眼,惹得少女没法继续直视,只好心虚地别开了头。
  小小的插曲很快就过去了,伴随着引擎那悦耳的低吟声,这艘只有三个舱室的小铁罐子终于是动了起来。
  「那么,可以和我···姐姐讲讲这些天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昏暗的舱室内只有淡淡的白色LED灯在持续的工作着,大概是为了压缩船体空间以求隐蔽性的原因,并没有安装除了必要设备以外的任何生活电器,例如空调。
  坐在临近排水阀梯子的翻椅上,少女低头望着自己怀中的小雪狐,柔声说着,
  「就算说出来会觉得难受。但这一次,希望爱绫还是能告诉姐姐」
  碧色的眸子似乎有些迟疑,从来没有听见过自己的姐姐用这般温柔的语气询问着自己的事情,总觉得受宠若惊。
  沉默着,狭小的舱室内,能听见外面咕噜噜的水声,以及螺旋桨划破水流的声响,大概是一艘渔船航行在潜艇的脑袋上。
  乐正新依也不急着追问,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小家伙自己调整好心情。
  在深山里往海边赶的那几天,瑃给自己支了不少招,结果到头来却是她自己更需要心灵上的慰藉了,那个金发的大学生,算是她为数不多的好友了。
  「姐姐带爱绫去动物园的那天」
  自己的心脏再次扑通扑通地加速了起来,甚至一并带着股难以言喻绞痛。
  「爱绫只是睡着了」
  绵软的童音缓缓地叙述着,平平淡淡,但又不知为何让人心生怜意。
  「醒来之后就看见了那个···坏叔叔?」
  心头猛地一颤,刚想开口询问,但一瞬间,少女察觉到了那只抓着自己衣服的小手突然一松。
  不知为何怀中的小身体不再开口了,俯下脑袋看去,只能望见两只颤抖的狐耳与一簇摇摆着的银发。
  紧紧缩着自己的手臂,仔细看去,稚嫩可爱的脸蛋上已然泪流满面。
  「爱绫···爱绫说不出来」
  沙哑的声音,似乎是在忍耐着因为身体带来的自动反应。
  就算是瑃给自己支了那么多方法,但眼瞅着自己身前的银发幼女抽泣起来,少女终究还是败下阵来了。
  「算了算了,姐姐不听了,爱绫···」
  慌张的样子完全不见了往日里雷厉风行的处事风格,自己的弟弟还是如以前那般,是唯一的软肋···
  面对情绪崩溃的乐正爱绫,少女总归还是没法做到有川井野那样子冷静地处理。
  「那个笼子里的姐姐,喊着让爱绫赶紧跑,抓住了那个坏叔叔的手···」
  哽咽着,从未一下子说出过这么多话的银色幼女,尽管有些接不上气来,但还是坚持着。
  「暮里姐姐也没和爱绫说···咳咳,咳」
  「她可···已经死了」
  「黛西··姐姐,也是,所有人都是因为,爱绫」
  断断续续地话语戛然而止,坐在少女腿上的娇小身躯仿佛掉了弦的发条玩具般不再颤抖了。
  小小的脑袋抬起,望着面前,那自己最最挚爱的亲人。
  「爱绫总觉得这是一场梦,但是又永远找不到可以醒来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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