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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物归原主
睡不着了。
拾起手机看了眼时间，五点四十分，离早上第一节课还有两个小时的间距。
窗外的天很明显还没有亮起来，墨蓝色的海洋中看不见一头白鲸。
今天大概率会是个万里无云的晴天。
继续瞪起眼睛直直注视着天花板。
少女感觉自己的脑袋就像是一只1.5L的瓶子，只不过现在里面已经满满地盛满了银色的玉露。
都已经到这种地步了，要不干脆就直接明牌和小爱绫说吧···
不过真要算上一笔的话，自己这次也将会是第二次清楚的告白。
『姐姐在这呐，姐姐在这啊』
身前的小人儿已经哭得没有力气了，而自己除了紧紧抓住那只挥舞着的手安慰对方以外别无他法。
「哎···」
满是复杂心情的叹息。
辗转反侧着，最后将自己的脸朝向了那扇挂着日历的棕色木门。
只不过那一次自己交出的初吻，小爱绫永远也不会记起来了。
目光所及之处，那个银色的娇小幼女仿佛趴在自己的电脑桌前打着可爱的呼噜，但恍惚间，就只剩下了推入桌子底下，空无一人的椅子。
眨了眨眼睛，再次解开手机的锁屏看了一下时间与天气预报。
啪地一声重新把握着手机的胳膊放回了腿边。
猛地坐了起来，伸出手拉了一下已经缩到小腹上沿的睡衣。
「起吧」
反正继续躺着也是干浪费时间。
穿戴整齐洗漱结束，坐在马桶上发了一会儿呆，随后便到厨房里开始准备早餐。
摸了三颗鸡蛋，顺带将昨晚吃剩下的冷饭取了出来，放进汤锅里倒上开水，然后再在另一个聚能灶上架好铁架，从一旁的墙壁上取下小号平底锅开始热锅。
简单的溏心煎蛋浇了一点酱油，已经热乎到咕嘟冒泡的开水泡饭，再从一旁妈妈搭的塑料架子中取出一瓶白腐乳和一瓶红糖腐乳。
妈妈的饭量比较大，需要吃两个蛋。配菜的话，自己比较喜欢偏甜的红糖腐乳，而妈妈则偏爱咸口的白腐乳。（注：作者爱吃白腐乳）
在这座城市已经生活快五年了，就连饮食习惯也已经完全地改变了。
不过仔细想想，每天整那些味噌汤、腌梅子、腌萝卜吃，还有柴的不行的秋刀鱼，再来这尝过一大堆正宗的中餐，谁还会愿意继续回去吃那些玩意儿···
虽然在本家的时候，早餐都会由厨师来准备，也不常吃刚刚所提及的这些，但是在这儿，妈妈也没有请保姆和家政的打算，那自然是不会吃的那么奢侈了。
将碗筷尽数摆到了厨房间里连着灶台一并延伸出来的大理石桌子上，随后边解围裙系绳边往移门的方向走去。
「啊呀，小野今天怎么起的这么早？」
穿着宽松睡袍的有川惠子两眼惺忪地推门进来，正好撞见了在往门旁瓷砖上的吸勾挂围裙的有川。
「睡不着」
没好气地回应着。
「怎么了」
作为从小看到大的母亲，惠子也不会在意对方的这点小脾气。
「是做噩梦了吗？」
踢踏着拖鞋走到了冰箱前，径直拉开门取了一罐冰啤酒。
「不是···」
看了一眼拿着易拉罐往自己额头上贴的女性。
「头痛？」
带着绵绵笑意的栗色眸子望了望已经坐在餐桌边高脚凳上的女儿。
「没有没有，提个神而已，早上起来就该喝水开开喉咙，不然吃啥都是干涩涩的，那可就没法认真品尝我宝贝给我准备的早饭咯」
慵懒的声音，虽然有种黏糊糊的感觉，但不惹人讨厌就是了。
那可是一直庇护着自己的妈妈···
“啪嚓”
易拉罐拉环拉起的金属摩擦声。
「喝水归喝水，哪有一早上起来喝啤酒的，还是冰的···」
斜眼看着正仰脖咕嘟咕嘟往嘴里灌着冰啤酒的妈妈。
「唔嘿~」
乐呵呵地弯下腰发出了喜悦的声音，随后便是一个超大声的响嗝。
「大瓶的牛奶喝完了嘛，今天我去买了新的之后就不喝啤酒了」
伸手将空的易拉罐捏扁抛进了垃圾桶。
「都听小野的」
与有川井野同色的眉毛弯着，满满的笑意几乎都溢了出来。
「我去买吧，下午···」
抬起眸子来看了一眼坐在自己对面已经端起盘子将那两个煎蛋尽数扒拉进自己饭碗的栗发女性。
「下午我要去小爱绫家里接他」
放下了已经送到嘴边的泡饭，身为母亲的惠子重新抬起头来看向了自己的女儿。
「那么小野睡不着觉，是因为小家伙吧？」
笑盈盈的目光几乎惹得有川无法抬起头来直视她，只好一语不发地埋头在玻璃罐中挑着腐乳。
「嗯！」
开始呼呼地往嘴里大口吞咽食物的妈妈。
「好吃」
像是饿了三天三夜似的，明明平时都是一副贤惠模样的温柔女性，但是每到有东西往嘴里塞的时候就会开始“性情大变”。
「如果决定了的话，就去付诸实践吧」
咽下了嘴里最后一口煎蛋，惠子重新抬起头来。
「不过一定要考虑长远哦，不以结婚为目的找女朋友，那就只是耍流氓」
小小的厨房中只有咀嚼的声音。
「可以的话，今年春节要回长崎去的，把小家伙带来吧」
（早就打算把小爱绫带去家里好好放松一下了）
「知道了」
如是回应道。
······
紧了紧脖子上的围巾，尽管今天没有下雪，但是吹到脸上的风还是和刀剐似的。
下午要先和小爱绫去他的家里拿行李，自己可以等小家伙收拾行李的间隙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里买一些牛奶蔬菜，然后带着他乘地铁回家。
计算了一下时间，差不多到家的时候就可以吃晚饭了，唯一可惜的是今天没法给小家伙弄那块奶豆腐吃了。
明明已经是第二次请小爱绫来自己家里住，但是又要装出一副以前从没有来过的模样。
要不···试试看能不能用一些特定的物件来勾起小家伙的记忆？
危险的念头宛如黑暗中的诡异影子，悄悄的探出了一个头。
「怎么可以···」
赶忙掐灭了这几乎等同于玩火的想法，过去的事情过去就好了，那个银色的小团子承受的痛苦已经够多了，自己这种想要让对方恢复那段时间自私的想法，无异于是把已经擦去的墨色污渍再次涂抹在对方的伤口上。
接下来，自己需要做的就是替小家伙分担不开心的过往，然后把那部分缺失的关爱通通由自己传递给他。
尽管还没有到上学的点儿，但是那扇铁质的大门还是早早的敞开了。
毕竟还是有一些要来早自习的同学。
穿过门廊径直走进了中庭，少女打算从位于学校正中位置的二号楼前往教室。
那棵位于中央花坛的老樱花树，在前几月的大雪中已经掉尽了最后一片叶子，现在只是光秃秃地杵立在这儿，像极了一名头发和牙齿全都掉光的老人，不过他挺拔如旧。
两月份带小爱绫回家的时候，应该是看不到樱花了。即便家中的园丁特意在那片海湾边的园林中种植了早樱，但最早开花也要等到三月的春雪融尽。
就自己出生来的这十六年以来，也只有一次看见了雪中的樱花，而那次是三月份寒流带来的意外，所以恰好在樱花盛开后下了雪。
早自习的时间无非就是看看自己作业本上昨晚留下的，脑袋不够用的题目有没有突然冒出的解决方法来填上那块空缺。
当然事实是没有，只是在那干瞪着试卷发呆罢了。
抬起头来，扫了眼教室，同学们已经七七八八来的差不多了，可就是不见那个银色的娇小身影。
轻轻皱了皱眉头，心头那股异样的忧虑感时隔一个月再度抬起了头。
是睡过头了吗？虽然小爱绫的确是有些病理性的嗜睡，但是从来都没有上学迟到过啊···除了那一次。
不安地扭动着身体，仿佛椅子上被人放了图钉给扎到了屁股。
眼瞅着班主任已经走进教室开始查点人数了，也没有看见乐正爱绫。
注视着逐渐走过来的年长女性，有川赶忙起身，抬起手来想叫住对方，谁知反倒被对方给摁了回去。
「乐正早上跟我请假了，说是去机场送出差的姐姐了」
「啊啊，谢谢濮老师」
尚未来得及细想便下意识地回应着。
是去送姐姐了啊···
可能单纯只是自己有些神经敏感罢了。
轻轻摩挲着自己人中，默默地将心中的焦虑压了下去。
小爱绫这么小一只，单独放到人多的地方都会找不到影儿，而且还可爱的不行，说不定会被别有用心的人给盯上的。
比如上次给自己发了一大堆意义不明消息的外国鬼佬，国外炼铜的人渣可是真的不少。
再之像那次一个人钻狐狸洞跑到人家小区里被抓狗队误打误撞“逮”回警局的事儿，虽然那个应该和小爱绫没有关系。
毕竟是爱闹腾的雪干的···
不断地在想着各种乱七八糟的东西，实际上只是在找理由解释自己为何会焦虑，但是又改变不了内心仍然对小家伙一个人独自跑去陌生地方感到不踏实的事实。
一整个上午的时间都宛如军训罚站一般难熬。终于，在中午下课后少女向老师请了假打算去机场找乐正爱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