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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冕学院新生入学已有一段时间,那次战斗给学院带来从未有过的损伤,却是带来了一个非正式的假期。经历许多事情,祁阎终于是迈出了学校门口,望着过了两个半月也没有什么变化的街道,她小小地吸了一口气,伸了个懒腰,走向提前预订好的无人出租车。
本来她想让姐姐来接她,但看着宿舍里的左慈幽纱,祁阎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为了给自己一个借口,她在心里默念,“大学生了还要人来接放学,这也太小孩子气了~”却无意之间说了出口。“嗯?你在说什么呀?”左慈幽纱不知何时靠近了祁阎,紫色的眼睛紧紧盯着她洁白而开始泛红的脸,一时间两位女孩呼吸的气息在近距离间交融,气温开始上升。
阳光透过宿舍的玻璃照到了左慈幽纱身上,祁阎能看到有许多微小的灰尘在空气中飘浮着。幽纱自己的脸也开始发烫了。两人视线恰到好处地错开,身体回到彼此原来的位置上。没等祁阎编出下一个理由,幽纱先开口了:“要不要放假,到我家来?让我家里人看到我真的交到了朋友!刚好是调律会设立的中秋节呢!大家熟悉一下,还有——”她迫切地希望祁阎可以通过来自己家做客,回想起当初的相遇,那份突如其来的感动从此救赎了幽纱,或许这样将会是她与她关系更进一步的开始。
“我们之间…先不说这个,既然是中秋的话,此前不在中央都市,我还没有跟姐姐尝试过一起过节呢。”祁阎勉强算是婉拒了,此话咋看像是编的,但她确实想跟祁月一起过节。左慈幽纱又靠近了祁阎,“那,我去你家可以吗,我觉得我们是朋友,放假期间去朋友家玩,我相信家里一定会”没等她讲完,桌子上的幽纱手机响了,她收拾激动的心情,走向桌面,看着电子屏显示的通讯来电,脸色还是不免低沉了下去。
就这样,左慈幽纱在这个假期被安排回家,作为一个并无多大势力的家族里的小姐,她只能听从决定,全身心参与到家里的事务中。祁阎头靠着透明的车窗,望着拥堵的车道。平日里教室到教室,教室到宿舍的快速来往让她根本没有多少留意旅途上略过的风景,这本应令人烦心的塞车却意外地变成一种别样的放松。或许这就是我没有预订民用悬浮移动机回家的原因吧,祁阎心里想。
节日时间到了。
在每个别无二致的平淡工作日里,办公室窗口右手边的全息投影广告一般是载歌载舞的电子舞女,仿生伴侣,但前两天起就换成了数位身着汉服的演员投影,那是调律会设立的中华节日准备到来的标志。而这一天,正正是中秋。永夜虽然毁灭了人类大部分的物质创造,但并没有也没有办法将人们心里对传统文化的记忆抹除。根据战争结束后抢救的资料,以及各大民族的口口相传,在奥瑞莉娅的提议下,调律会挑选了一些具代表性的佳节,按从前旧纪元过节的方式设立下来,以不断传承纪念人类在历史上留下的墨迹。贾赦坐在办公位置上,看着全息广告,比以前更想下班了。
来到中央都市,除了跟同事偶尔出外勤后吃吃晚饭夜宵,贾赦今晚受朋友邀请参加节日聚会还是第一次。“额,祁月应该算是朋友吧,应该是的。”
电子钟的提示音响起,终于到点了!贾赦飞速收拾好桌面,拔掉储存芯片,收起挂在椅背的外套,走出大楼,走向那栋拜访了许多次的旧式建筑。仿制的太阳按照从前日落日出的规律,渐渐褪去光芒,取而代之的是四周高楼亮眼的人造灯光。
路边展示各类动物的全息投影装置转为投射各种馅味的月饼,巨大的电子屏上不再投放广告,取而代之的是介绍嫦娥奔月的传说。穿过商业街,大街上挂满了灯笼,有全息投影的,也有少部分是真实的。那家祁月经常光顾的蛋糕店,也适时上架新纪元特色的月饼—经科研部严格控制热量后,却仍能保存传统风味的奇妙食物。
贾赦按下了门铃。“你好,祁月小姐,没想到你还会邀请我聚聚会,这,这次不是来劝你入队的。。”话音刚落,开门的是祁阎。“怎么现在才过来,快进屋去厨房帮忙,男孩子可是要多帮女生忙哟。”祁阎看起来心情不错,嘴上调侃着贾赦,转身脚步轻快地往左手边祁月的房间走去。
祁阎小姐,看起来感觉变了不少呢,也许能更好相处了吧,唉,还是先放下手里的玩意,去厨房吧,贾赦想着,走进客厅,放下刚才在蛋糕店购买的月饼,准备进入厨房时,看见一位金发的少女正从楼梯下来。“奥,奥瑞莉娅老师?!”贾赦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位首席科学家的真人。
“祁阎妹妹,最好先别打扰月哦,她可是特别看重这些传统节日的~”奥瑞莉娅嘴角带着坏坏的微笑,倒是率先打趣着祁阎,“哦?你就是月这一带的清道夫队长是吧,还请你保护好她呢~”随后才注意到打了个照面的贾赦。“承蒙厚爱!”贾赦差点就当场鞠躬下去。祁阎心里又气又笑,没想到在这样的佳节里还要吃这个女人的醋。还没开口说话,祁月的房门打开了。
祁月手里拿着一份精心保存的纸质菜谱,递给祁阎:“妹妹,这份家族留下的菜谱记录了中秋节的传统菜品,来做做吧,我还要跟莉娅到天台布置灯笼。”“哇!是纸质的菜谱!”贾赦刚发出惊叹,菜谱就被塞到了自己手里。祁阎转身跟上祁月,“刚刚说过了,男生要帮女孩子忙嘛,做灯笼这种事情还是我们女生比较适合~”,留下一句话就消失了。“好吧。。。”于是这个屋子里唯一的男生,第三辖区的清道夫队长贾赦,默默地按照菜谱,做起饭来。
夜幕降临,众人坐在天台上,吃着大部分是贾赦做的饭菜,欣赏着一年里最为清晰,最为圆润的月亮。祁月楼顶遍挂的灯笼,并非街道上内装霓虹灯发亮的假货,而是真真切切地点燃小小的蜡块,由微小而又坚强的火苗照亮。温柔的月色洒向大地,洒在如今的人类聚居地。好似一位不出世的美人,温婉如玉,含情脉脉却又只是静静立在天边。
奥瑞莉娅手里拿着一瓶祁月家里收藏的,如今为数不多按传统方式酿制的桂花酒。酒过三巡,她感到有些微醺。上次这样跟真正的朋友放下心来聚会,是什么时候?她已记不清楚。眼前的那位妹妹,还有清道夫队长,身上有种跟从前的人不一样的地方。她走上前去,出其不意地往两人杯子里倒了酒。“祁阎妹妹,你,应该已经成年了吧,来喝点酒嘛,成年人才能体会的事情,很奇妙的哦~”祁阎想到的却是另外一些东西,一下子涨红了脸,为了掩饰过去,拿起杯子就喝了起来,酒似乎也没有那么多。贾赦倒是推辞起来,“我,我不怎么喝酒。。”“来嘛,男生不喝酒,怎么泡女孩子,况且你也20多了,不喝酒是不是太~”奥瑞莉娅笑着看向贾赦。他再不好意思推脱,把一整杯酒灌了下肚,喝得太急,还呛到喉咙不由得咳嗽起来。
风清月朗,正逢佳节。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如今的祁月,正在逐渐丧失感情,每到调律会设立的传统节日,她都会按照传统习惯做好每一件事情,力求从这些每年一度的习惯里寻回从前体会到的感情。她站在能对中央都市一览无余的天台处,默默地注视着这里,这个决一死战后,重新建立起来的地方。也许随着时光流逝,她将是一潭再不会起波澜的湖。但在她身后,还有奥瑞莉娅,妹妹需要保护,还有奥瑞莉娅可以依靠,还有贾赦能帮点忙,还有妹妹祁阎,能成为开拓光明的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