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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已分不清白昼与黑夜。终日不停的细雨公平地洒在每一片所剩无几的人类城区里,就如同标志着绝对公平的电子系统。而过分生长的高楼大厦几乎遮蔽了原本就暗淡的天空,巨大的电子屏上挂着各色各类的广告,迷人眼目的霓虹灯光与过量投放的信息冲击着每个人的大脑。
现在我正搭乘着前往第104号社区的电车,前往购买接下来一周在家生活需要的物资。忘了自我介绍,我的名字是Lori,汉语写法洛里,虽然居住在最为繁华的西部都市娜柯诗,不过仅仅作为一位仿生伴侣公司的工作人员领着不多的社会点数过活。在这段并不算漫长的旅途里,听着旧式无线耳机播放的20世纪60年代的爵士乐,望着车窗外变换不停而又似乎没有多少变化的街景,身旁站着几位正在讨论学习的学生,无聊的我不禁在脑海里回忆起年少时读到的历史。以“全知”系统上所记录的那场存在于历史上的战争——永夜之战为标志,人类的发展史首先被一分为二,分作永夜新旧纪元。这是我初次在赛博课堂的学习里接触到的关于这个时代的最初信息。自永夜之战以后,我们人类生活的这颗星球遭到了巨大的破坏,近百分之七十的区域在使用利用蕴含巨大能量的神秘物质“永夜”制成的武器“夜”之后,受到不可逆转的侵蚀而变得无法适合人类居住以及再利用,人类的数量也在这场与获得智能而变异的野兽和受智能影响叛变的机械的惨烈战争中急剧减少到百分之二十。战争结束后,剩下的人类聚集到一起,在余下的三成土地上再度重铸文明,依仗着从前发掘的科学知识以及战争时期特殊需求所导致的科技水平的迅速发展,建立起了目前的人类居住地。
如果没有永夜,我们的科技会发展能否如此迅猛
过分发达地科技真的好吗到底是人掌握科技还是科技控制人类敌人真的完全被消灭了吗永夜的影响是否仅仅停留在地球表面使用过夜的人又会怎么样?不对,我只是个打工的想这么多干什么,反正有调律会的天才们带领我们前进,安安分分享受生活才是我该想的。想到这里,电车已经到达了目的地。洛里打了下哈欠,拨动手中的电子屏切换音乐,走出车门,将脸熟练地向扣除出行点数的屏幕靠近,然后向车站下方的出口走去。乘坐电车时下的雨不知不觉间已经停了,车道上残留着尚未排干净的积水,密集的人群淹没了下班钟点的街区。在娜柯诗,人们大可以呼叫无人机配送物资到家或者随便在街上,大厦,住宅楼的过道里的自动贩卖机购得方便食物应付过去,所提供的营养也已经科研部严格计算而足够保证人体所需,但洛里还是习惯到社区设立的购物中心买点“旧式的食物”,也许这才算得上生活。难不成调律会的天才们里面也有像我一样喜欢复古的人?可真谢谢他们还保留了点旧时候的生活方式。洛里拿出电子屏,调动出显示身份码的一栏,经由识别设备检查,下一秒玻璃门打开,走进去映入眼帘的是一排排熟食,生肉,蔬菜,水果以及生活消耗品,货架上的显示屏标明购买一定数量物资所需的点数是多少。洛里并不清楚永夜旧纪元的购物中心是否只有这五种类型的货物,但可以肯定的是从前的交易依赖一种现在已消失不见的媒介——纸质货币。
关于纸质的资料以及交易货币,在洛里这一代人之前已彻底消失,自永夜之战后重建人类文明,设立电子知识管理系统“全知”开始,纸张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在减少使用。在最初仍有部分机密资料以传统的形式保存在调律会手上,但现在也已经变为电子版上传至全知系统,由最高级别的保密算法锁死保护后尽数销毁纸质文件。而取代纸质货币成为市场上一般等价物的,则变成了系统“评价”所发放的“点数”。这是个战争结束后人类以赛博网络为基础,由对个人价值、对社会贡献以及特殊情况所建立的、绝对公正的货币系统。它与从前的货币体系不同,“评价”不仅依照个人劳动时长发放点数,更像是个对市民社会参与度的评价体系——正如它的名字一样。洛里是没有感到什么不习惯的,他自出生就参与到“评价”构建的结构里,平平淡淡地度过人生的前15年,得到发放的1万点本金,22岁从一所极其普通的学院毕业,经“评价”结合他的学习生涯评定,安排到了仿生人公司的伴侣销售部工作,一干就是三年。选购完生活物资,等待收银系统逐一标记商品,使用脸部识别结算后,洛里总算是走出了购物中心,原路返回似的往车站走去。
离车站还有两个路口时,他见到了正在进行特殊行动的“手”。“手”围绕着一座不高的住宅楼,上面挂着招标广告的霓虹灯屏,几个人将数名男女一个个押上车辆。现在是永夜新纪元了,但还是有商业诈骗的人啊,洛里心里想着嘴上也忍不住戏谑地笑了笑。说起“手”,是受评定市民行为的判断系统“权柄”调配的负责维护社会秩序的人员,他们类似于旧纪元的警察,但负责的范围以及拥有的权能要大得多,能关闭一定时间的社会设施以及使用使人麻醉10秒的武器;在他们之上还有能扣除点数,经允许能使用“祸”以下的武器的“调和会”。若是出现危害人类未来的罪犯,“权柄”将会调用清道夫出动,他们能使用“灾”以下的武器,虽只能非致命的攻击,但被清道夫逮捕十有八九已经失去了重返正常生活的机会。
乘坐完电车,又步行了5分钟,洛里回到了位于16楼的家门前。解开指纹识别锁,放下手里的物品,脱下微湿的风衣丢进风干机里,扭开电灯,打开仿古的留声机播放歌曲,洛里提上几份食材,走进狭窄的厨房做起饭来。饭后收拾完毕,他大可以载入最新的电子游戏或是电影配合着娜柯诗人手一台的放映设备享受虚拟带来的快乐,但洛里总是选择拉开一罐气泡饮料,倚在窗台上看着楼下络绎不绝的车流,欣赏这千篇一律却又富有变化的娜柯诗夜景。灯红酒绿的繁华,终日不灭的巨大电子屏总是在宣传着各式各样的服务,或者是日冕学院的入学邀请。地面上冠冕堂皇的歌厅,人来人往的东洋街;地面下昏暗朦胧的酒吧,消费欲望的仿生人交易所。地上与地下,到底是光明与黑暗并存,还是黑色装作了白的模样。洛里想不清楚,也不想去明白,能活着已经是件不错的事。生活在繁荣商业中的我们,仿佛对它触手可得,但却只是过分自觉地戴上一个安慰的奶嘴,自己被汲取着不多的电量,供给名为娜柯诗这个灯泡,使它过分真实地发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