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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文明陨灭·之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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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过沿路的土径,一步步靠近那座城池,洛文东独自一人来到了文城当中——那座由他亲自建立起来的城池,古早,延续至今——就如那个文明一样。至今,过去的疑云散去,阳光也即将回归。他回到这——记忆中的按钮就在此处。
  不算太远的路却让他分外困苦——内心在纠结,因为这文城。
  眼下的文城同他初来之时别无二致——作为阴神而言,他能看到那些房屋依旧挺立,那些残根断骇依旧醒目,那些人家住的房屋一如既往。这些农民、商人、商贩还是和以往一样,面对着这惊天秘密也丝毫没有察觉。邻里和谐,与以往一样。
  不过,这何尝不也是一件好事呢——只有见证了那样的真相才能算不留遗憾吗?想来想去,也不一定。
  真相从来都是与愿违背的——更何况眼下的真相只会是这个文明毁灭的引线——他们的生活,他们的秩序,他们的一切无一不是上个文明所遗留的。继承了他们,延续了他们,但真正见到原样之时只会感受到无尽的恐惧——令人疯狂,令人抗拒——绝不承认——自己竟然是上个文明留下来的一个“克隆人”。这样的真相,令人不快。眼下的一切是多么的美好。
  他的脚步放慢了些许,仿佛自己被这城中的一切所同化了一样——或者说是这座城在呼唤这自己。
  尽管清楚自己的任务,自己的目标,但真正身陷其中时才会感觉到一切的美好——不愿将其打破,只因为希望可以沉溺其中。
  但,无论如何,灵魂中的另外一部分告诉他,任务必须完成——不得沉溺其中。
  他的脚步加快了几分,朝着知府走去。耳后的喧闹已于自己无关,一切专注于眼前,只有模糊一片的景色。他伸出手,拭去眼中流出的液体。
  文明必须延续,他们必须往前面走。
  推开门,他走了进去,在里面迎面而来的便是知府本人。
  “文山山神如此慌忙,来是为何?”知府见到来者,先是疑惑对方为何突然来到此处,“是有什么事要办吗?”
  “确实如此。”洛文东点点头,并随知府走到房间当中,“需要到书房中,有一处要地藏在那。”
  “是同文山有关还是什么?”知府端起亮着光的灯,领着对方进入一旁的书房当中。
  “仅仅是为了开启一样东西,完成最后的收尾罢了。”洛文东跟在后面,仅有的光亮让他能看清书房中的一切,“就是这里。”
  在一处地板,他们停了下来。只见洛文东左右鼓捣了一阵子,随后便听见某种机关开启的声音。是什么?知府并不知道,在他看来这书房仅仅是存放了一本又一本有意思的书籍的房间罢了——这里面还有什么?
  推开一面伪装成墙门,走了进去。通过不长且狭小的通道,他们来到了一个狭小的房室——亮光从其中照出,荧光屏、荧光按钮各种的设备堆积在这里。洛文东打开灯,这狭小房室的全貌便展现在二人眼前——各种设备杂糅在这里,狭小的房间被各种器械所堆满,一系列的控制面板,最为醒目的只有中间操控台上红色的按钮。
  “这是什么?”知府略感惊讶的问到。
  “大约是五千年前的我——陆九峰接管任务的一个地方。”洛文东一边说着,一边清理沉积的灰尘。
  “任务?是什么样的任务?竟然会在这样的地方。”知府问到。
  “管理...一系列的武器。”洛文东来到操控台的前面,静静的看着台面上的一切。
  “武器?尽然需要这么多的...东西来管理。”知府感叹到,“那使用起来想必很复杂吧。”
  “复杂...不,正相反,只需要按下这个按钮即可。”他说着,将手放在了那个最醒目的红色按钮上。
  “那么...你来到这是为了做什么?”知府站在一旁,看着对方的操作。
  “启动它。”洛文东讲那个红色的按钮按下,随后红色的警报从上方响起。
  “走吧,我们的任务结束了。”深吸一口气,洛文东转过身离开了此处,跟在他后面的是提着灯的知府。
  ...
  巡洲者离开之后,秦南下、秦洛林还有后来的巡洲者——秦思明,三人听着天空中响起的警报声,在原地攀谈起来。
  “这位...巡洲者是叫‘秦思明’是吗?”秦洛林先开口道,“接下来有何目标?”
  文山的探索已经结束了,真相是何种模样也已经探寻明了。眼下的文山除了最后未知的文明,似乎也没剩下什么。现在,他们还可以聊一聊一些稀碎的事情。
  “本是打着‘救援巡洲者’的名号前来的,总部的命令也是一切听从前辈的指示。”秦思明坐在飞行器伸下的梯子上,百般无聊的回复对方的问题,“现在好了,前辈有自己的事,我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她拿出前辈交给她的本子,上面说是记录了一众巡洲者的见闻。
  透过树林,秦南下望着远处——文山以外,九峰以外,他对此产生了兴致。
  “四处转转?”秦洛林提议到,“想来你刚来不久,不如趁此机会,好好体会一下这片大地的壮丽?”
  “九峰之外有什么?”秦南下转过身突然问到,他先是看向了那位巡洲者。
  “东部分部下的不同小队有不同的巡逻区块。”秦思明摇摇头说着,“我们小队的巡逻区块仅有‘九峰’区块——”
  “出去闯闯?”秦南下打断道,“老身活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过九峰以外的世界。”
  “这...”她转过头看看这个飞行器,“不符合规矩...”
  “我到觉得不错。”秦洛林附和道,“九峰不过是这大千世界的一小部分——文山更是如此,想来还是可以多向外走走——兴许同文山这样的地方还有许多呢。”
  “话是这么说,但总得要向总部请示吧。”秦思明站起来,正打算用通讯设备与总部沟通,但随后的一声巨响,让她抬起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天空的城市,飘悬在空中的城市,文明的遗留——“神煌”的位置发生的极为巨大的爆炸。纵使秦思明对于一系列的计划完全不了解,但眼下神煌陨灭,总部理论上也就此消失了——能够传递信息的层级就此消失,这一刻仿佛只有自己置身事外。
  她站起身看着那架飞行器——仿佛这一刻她成为了文明的遗孤一般。手头上的手册此时仿佛成为了文明的唯一记录。
  “啊...那便是所谓的终结吗...”秦洛林看着天空中的爆炸,不由得感慨道,“那便是另一个开始了...”
  “文明也即将回归了,我们还是快离开这吧。”秦南下低下头迈开了腿。
  “乘着这个走吧。”秦思明的声音突然传来,迈开脚的秦南下也回过头看向那名女孩。她拍着身后的飞行器,并示意两者上来。
  “呵...这孩子...”秦南下轻叹了一口气,走了过去。
  “我还要去不远处的桥村,还得把这蓝图还回去。”秦洛林回过神,匆忙的说了句,而后便朝另一个方向跑去。
  ...
  天原处,巨大的震颤惊飞了深林中的鸟,惊到了城中的人,一道圆形的弹口被打开,装填在里面的便是那所谓的“文明陨灭弹”。
  天空中响起的警报声配合大地的震颤,某种不可阻挡的东西横空出世,随着陨灭弹的发射,白色的烟雾在平原上四散而出。从远处只能看见一条白色的云烟延伸至天际。
  这些巡洲者都看在眼里,沉默着。
  他回到了那个仓室——“文明延续”保存仓。
  洛文东已经按下了触发的按钮,一切都尽然有序的进行这。
  回到这个漆黑的地底,回到这个玻璃罐的矩阵,回到这个记忆中的伤心之地——一切为了文明的延续,他的他的妹妹分离了多久——不记得了,或许随着那颗广谱卫星消失了吧。
  离“文明陨灭弹”与“神煌”相撞应当还有些许的时间。现在回到就是为了完成他自己的最后的一件事——一件私事,一件无比重要的事。
  在哪个矩阵之中依照着记忆中的景象还有位置,比对,只为了寻找其中的一个。一路上,他念念有词。空旷的仓室内,声音回荡着,他能听见的只有自己的声音。
  终于,在最后他找到了那个女孩——他的亲人,他的妹妹,他的同类,正同其他玻璃罐中的人一样漂浮在玻璃罐中——唯一不一样的便是她头顶上没有佩戴那些设备。
  他趴在玻璃罐前——就如不知多久之前得到她一样。
  没有设备的支撑,五千年来是如何撑到现在的?或许这就是他们两者之间的区别吧。
  透过玻璃罐,他可以看见她的长发,她的睫毛。此刻他两眼模糊,延续五千年的誓言终于在今天得以实现。
  他张口,像是自言自语,像是透过玻璃对她说:
  “我的妹妹,好久不见。”
  打开玻璃罐,并为其穿上了存放在玻璃罐下方的衣服。他抱着她,离开了这里。
  不久,怀中的她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时间,巡洲者热泪盈眶——相隔不知多久的日月之后,现如今他们再度在这个即将复苏的文明前重逢。
  “欢迎回来,我的妹妹。”
  “又见面了,我的哥哥。”
  “神煌”与“A-71抹除因子”相撞,震天一响,击散了满天的云朵。神煌之上,无一幸存。那些“克隆人”死亡了,死亡的刺激让那成千上外的罐中之人醒了过来。
  到此,“再生计划”正式结束,《T-26提案》的脚本到此结束,剩下的路需要文明自己走了。
  回到地面上,二人见到的是久久未能见到过的景象——无边的天空,正午的太阳在天空之上——这一天过去,一切终于迎来了结尾。
  “有什么地方想去吗?”哥哥朝一旁的妹妹问到。
  “那里都可以。”妹妹微笑着回到到,“只要那个地方有我也有你。”
  神煌陨落,拖着长长的黑色烟尾落到了文山以东的极远之处——东洲,神黄山。
  五千年的计划迎来了序幕,文明的苏醒,二者将重新融为一体。
  文明分分合合,其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一件事——让文明延续下去。
  最终,愿文明无限延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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