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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兀地,一股非常冰凉的感觉,在胸口徘徊。
“情况如何呢?”
有一瞬间,我将这声音误认为母亲、兄长,可是我知道,他们都不在了。这个声音我很熟悉,是提亚波罗先生的。
“大概是感冒吧。如果在难民营和患者有接触,也有染上萨哈拉热的可能性。总之先观察看看吧。”
冰凉的感触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双温热的大手,盖住了额头。
“好好睡吧,雪拉…可怜的孩子。”
“…嗯。”
医生、仆人、还有提亚波罗先生全都离开了。又只剩下我一个人。
我好想叫住他们,可是我知道自己不该这么给他们添麻烦。胸口再次变得沉闷,我抑制住这股上涌的悲伤,放空大脑,希望自己赶紧睡去。
某人的遗物还在我手中,或许有人试着吧它拿走吧,但是肯定没能成功。这柄小刀在不知不觉间变成了我最重要的宝物,伴随着失去的升格……
“唔……”
似乎过去了很久,又可能只有一小会。意识始终在海面上沉浮,睡不着又不会太清醒,很是折磨。
母亲与兄长,还有我亲爱的小黑猫,他们的身影总是在脑海中闪烁,每次都是一闪而过。我无法忽视他们…好像只要又一次我对他们视而不见,我就会永远失去对他们的记忆。
已经是半夜了吧…我感到有些口渴。不必麻烦佣人,桌子上应该有水才对。捂着越发昏沉的头脑,我勉强起身,一只手在桌子上摸索着。
“哈啊……”
佣人贴心地为我准备了柠檬水,我猜是莉莉丝。之后必须要去向她道歉……我放下水杯,犹豫着要不要接着睡,还是先去洗个澡。
衣服紧贴在背上,完全被汗浸湿了。这种粘腻腻的感觉让我很不舒服。我决定还是先去洗个澡,顺带开了窗,让房间通通风。
晚风扑面而来,虽然很怡人,但多吹哪怕再一会我都会感冒的。正当我准备去洗澡时,一个鬼鬼祟祟的身影吸引了我的注意。
他从围墙外面翻进来,四处张望着,然后敲了敲墙壁。于是更多的人翻进来了,他们手上,他们手上拿着……
“————唔!”
有人倒下了,是宅邸的护卫。
在那个瞬间我听见的是,毫不掩饰的,暴力的声音。
火光照亮了那些人凶悍的脸,在这死亡的光亮之中,我清晰地看见,他们眼中那凶残的杀意。
然后,他们也看到了我。
“……!”
我想要趴下,可是虚弱的身体不听使唤,尽力的结果便是我倒在地上,脚踝传来一阵剧痛。
刺耳的声音骤然在耳边暴起,霎时间,无数的碎片充斥了我的视野。摔倒在地的我禁闭着演,抱住了头。
回过神来时,枪声稍微平息一些了。睁开眼的我茫然地看着周围的一切,双手不知所措地在满是木屑的地上摸索着。
终于,我找到了,我最珍视的宝物,然后我的灵魂与理智也随之回归。
头还是很痛,而且脚好像也崴了…我强忍住这些站起身来,向门外走去。
经过刚才那一番射击,应该已经不需要我提醒谁发生了什么了。我得找到护卫,他们之中会有人带我离开,以前演习过的。
“呼、呼……”
来到门口,我的呼吸已经急促不堪。脚崴得似乎比想象中还严重,剧痛不断地刺激我的神经。我尽可能地让呼吸保持平稳,准备打开门,但是先我一步,门开了。
“雪拉小姐…!”
“莉莉丝……”
来者是我亲爱的朋友,真是感谢……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要后退,却被伤了的脚所制约,险些再次摔倒。我差点以为自己要去见父亲,母亲,还有卡斯巴尔哥哥了。”
“小姐,你的脚…请先坐下来。”
在莉莉丝眼里,现在的我大概不是那么低好,至少我是觉得一个呼吸急促的人配上一间刚被扫射过的屋子,简直不能太差。或许我的脸色也不是那么好。
“还请忍着些。”
我按照莉莉丝说的坐下了。她的手按住我的脚踝处,我意识到她准备做什么,立马咬牙准备迎接。
“唔……好痛?!”
“好了,这样应该就能走了。快起来小姐,我会扶着你的。”
不出所料,痛得我几乎昏过去…我大口呼吸,还没等从疼痛的余韵中缓过气来,莉莉丝的手就已经绕过我的腋下,把我托了起来。
“…提亚波罗先生他们……”
“还请先关心你自己,雪拉小姐!”
我刚想要问其他人怎么样了,就遭到了莉莉丝的怒斥。我知道她担心我,可是这样的坚决我害得我胡思乱想…我不想要再失去谁了。
话虽如此,现在我们也只能试着逃离这个地狱,而不是胡思乱想…像我这样。
我偷偷瞄了莉莉丝一眼。现在宅邸的卫兵正在跟侵入者火拼,停下脚步的话,就能听到相当激烈的枪声。但是在这条走廊上,暂时还只有我跟莉莉丝的脚步声。
他们似乎离我们很远…提亚波罗先生不仅是政治家,还是军火大头,宅邸的护卫由他的私兵组成,会这样也是很正常的事吧。
“请不要乱想,雪拉小姐。”
或许是因为只有我们两人吧,莉莉丝对我的视线格外敏感的样子,一下就发现了。
“是因为有雪拉小姐在,我才能撑到现在的。”
“…给莉莉丝添了多余的负担真的非常抱歉,果然我还是离开一下吧?”
“请、请不要开这种玩笑!雪拉小姐,我会生气的!”
被瞪了。
原本只是想调节紧张的气氛,但是莉莉丝的反应比想象中还要大。她的语气异样地激动,感觉有些奇……
“…唔。”
毫无征兆地,莉莉丝一个趔趄,险些带着我一起摔倒。她勉强撑住身子,对着我疑惑的视线,低下了头。
“请不用担心,送走雪拉小姐我就会去找人处理伤口的。”
“莉莉丝,你受伤了?!”
我慌乱地寻找着莉莉丝的伤口,但是她抬起手制止了我,不由分说地带着我继续前行。
“真的没关系的,雪拉小姐。”
“…我不想再失去谁了,你不明白吗?”
“不明白的是雪拉小姐您才对,”她终于把头偏过来,面对我,“我是为了您才撑到这里的。”
……真是狡猾。
我们脚步不停,面面相觑,最后是我不得不低下头。就算我想做些什么,我也连最基本的医疗知识也不懂。莉莉丝不可能防着我一个人离开,我知道,所以才……
走廊、转弯,下楼,一路上我们经过多少熟悉的景色,现在它们都不同于往日。
传世的名画染上血腥,名贵的花瓶碎成一摊,它们旁边都倒着西装革履的尸体。
远处,枪声愈发猛烈。战线在接近…不是我们主动的。
我试图拿起一名死者的手枪,可是那沉甸甸的重量完全压倒了我的手腕,我只好把它丢下。
即使是身体健康的我,持枪也是相当沉重的挑战,现在的话就更不用说了。对我而言,那只是漆黑的铁块罢了。
路途接近尾声,莉莉丝的呼吸也变得越发急促。最开始是她搀扶我,到后来我们相互搀扶,现在,拖慢步伐的已经是莉莉丝了。
两个人走得太慢了,我不会说出来,我希望莉莉丝也不会。
可她毕竟是莉莉丝。
“雪拉小姐,就到这里吧。”
枪声越来越近了,而目的地还有一段距离。
“嗯,一起去吧。”
“…雪拉小姐。”
我假装听不懂莉莉丝在说什么。一个十岁的小女孩能说什么呢?可莉莉丝也才大我六岁而已。
“你想做什么?一个人!”
“……”
“别再抛下我…莉莉丝。”
这种分别还要我忍受多少次?我一次都不想再有。即使我是一个无力的孩子,我也有珍视的人与事物,就算是撒娇也好,我也……
“雪拉小姐,每个人都有他自己该做的事。
“什么叫该做的事?我不准你这么做!”
她温柔地看着我,可是抚上我脸颊的手正在颤抖。我紧握住那双手,而她的另一只手紧接着按在我的手腕上。
缓缓地,但是无比坚定地,她拽下我无力的挽留,温柔的眼里射出的光是那么强硬,几乎将我的不舍粉碎。
“那是由人自己决定的,雪拉小姐也是,总有一天……”
话音未落,她消失在枪声来临的那一头。她分明已经快要走不动了,这时候却是消失得那么快。
低下头,鎏金的小刀在黑暗中也绽放出些许光辉,吸引着我的目光。视线停留在那行小字上,霎时间,那个人好像就在我的身后,像卡斯巴尔哥哥一样抚摸我的头,告诉我要坚强。
抹一抹眼泪,我继续走,反复告诉自己,除此之外别无他法。
(更新稍慢,我修改下前面的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