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恶魔之眼

　　“知道我今天叫你来是为了什么吗？你整个学期只来了两天，第一天是开学典礼，第二天是学园祭的篝火大会，再这样下去你会被强制退学的，说吧，你打算怎么办”
　　糟糕，本来是为了接小千放学，没想到在校门口迎面撞上了曾有过“一面之缘”的教导主任，准确来说是在开学典礼把他的假发给碰掉了。
　　“其实那两天我也没打算来的，是小千说找不到篝火晚会的舞伴我才。。。。”
　　“够了！”
　　教导主任摘下了眼镜，虽说还不及怒发冲冠的地步，但他的眉毛已经皱成了v字形，对于我这样的学生，大部分老师都是敬而远之的。
　　“你的高中生涯还有最后一年，想想看，如果没有知识你将来能做什么，你想做什么，银行家，商人还是街角那家星巴克的收银员，你总得有一样想要的东西”
　　“我不知道”
　　“好吧，明天让你父母来一趟学校”
　　“我，没有父母”
　　他明显有些意外，重新戴上了眼镜，搜了搜紧皱的眉头，看来小千从没在学校里提到过这件事。
　　“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等等，还有一件事，再这样下去你的性格会严重影响你的妹妹，至少为了她的未来请你慎重考虑”
　　这种事我当然知道，毕竟从小就和我生活在一起，不被我影响才怪。
　　“那么告辞了，我会重新考虑的”
　　我别开视线，逃也似地离开了教室。
　　“老哥”
　　小千一只手抱着腿靠在墙边，一只手拉住我的裤腿。
　　“你，都听到了？”
　　“嗯，不过那又怎样，老哥就是老哥，不论别人说什么我都最喜欢老哥了”
　　“啊疼疼疼”
　　“啊，抱歉老哥，我忘记你的伤了”
　　我不该来学校的，光是看到那群盲目讴歌青春的人就足够让我感到反胃了。
　　我忍着旁人鄙夷的视线走出了学校。
　　夕阳的余晖如童话般染红了整个街道，微风在电线杆的斜影下如期而至，至少这一刻我会感叹世界的美好。
　　“晚饭想吃什么？”
　　“蛋包饭”
　　“好”
　　学校离家并不远，大概步行十分钟的路程，但小千还是要求我接送她上下学，我这种哥哥可不值得跟别人炫耀啊。
　　我拿出藏在地毯下的钥匙打开了门，一如既往的，家里十分冷清。
　　小千扔下包跑上了楼，她最近在沉迷一部叫做《差别恋爱》的小说，我极不情愿地在太阳底下排队买来了全套珍藏版，当然并不是因为我小气，只不过这部小说的主角是一对亲兄妹。
　　“老哥，饭做好了记得叫我”
　　“好，你去休息吧”
　　我打开电视调到新闻频道，这是我向来的习惯，这样做饭的时候也不至于那么无聊。
　　『下面播报一条紧急新闻，近日，世界多地天空出现不明黑色空洞，目前已发现纽约上空，悉尼上空和伦敦上空，暂未查明其是否具有危害性』
　　这世界还真是多灾多难，不过这种事不是我们这些凡人该担心的，就算到了世界末日那一天还是该吃吃该喝喝。
　　蛋包饭，一道步骤简单但工艺复杂的料理，蛋的滑爽程度，米饭口感取决于水分的多少和，最重要的番茄酱必须要是自己熬制的才行。
　　“老哥！！！！！！”
　　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虽然小千总是有一搭没一搭地喊我的名字，但我还是扔下手里打着鸡蛋的碗跑上了楼去。
　　“怎么了小千？”
　　“老哥，那是什么？！”
　　小千用惊恐的眼神看着我，我走了过去拉开窗帘看向她指着的地方。
　　巨大的黑色空洞撕裂了天空，就像一只会吞噬人心智的魔眼，光是盯着它看就会感到绝望和恐惧，我不由得打了个冷颤。
　　『撒哈拉沙漠——胡夫金字塔』
　　一队科研人员正紧锣密鼓地安置着营地，沙漠的夜晚气温会骤降到零下三十度左右，这可不是什么度假旅行。
　　“情况怎么样教授？”
　　一个满脸胡渣衣冠不整的男人调试着观测仪器，七八个电脑屏幕整齐地摆放在一起，突然，男人停下了动作，手却还在啪嗒啪嗒点个没完。
　　“都看着我干嘛？去干活！”
　　科研组的人围着教授，就像在围观马戏团的猴子表演，在他们的印象里，教授是个古灵精怪神神叨叨的老头，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焦急。
　　“都滚去干活！！”
　　教授抬起手杖朝周围乱挥，人群瞬间散开回到了各自的工作岗位。
　　一个瘦削的小伙跑了过来。
　　“实在抱歉教授，我找遍了整个营地也没有速溶咖啡，最近的便利店少说也有几百公里”
　　“我是让你把卡菲叫来，我的助手卡菲，不是让你去买咖啡，懂了吗小伙子”
　　教授将手搭在小伙的肩膀上，看似轻微的动作实则十分用力。
　　“懂，懂了”
　　“懂了还不快去！”
　　小伙捂着发紫的肩膀跑开了。
　　教授在原地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什么，时不时去看一眼仪器的数据。
　　“教授，您叫我吗？”
　　卡菲穿着蓝色工装裤，满是污泥和沙土的脸庞，虽然有一头漂亮的金色长发，她还是绑了易于工作的单马尾。
　　“哦，我亲爱的孙女，过来看这个”
　　卡菲接过教授手里的仪器，眼神里透露着困惑和不解。
　　“看来这次我们捡到宝了，根据检测数据来看，每当天空中出现空洞，金字塔内都会出现能量波动，已经三次突破新的峰值了”
　　“你的意思是这两者间存在某种联系？”
　　“没错”
　　远处传来螺旋桨的声音，直升机降落产生的气浪掀翻了教授的仪器，教授大发雷霆指着直升机臭骂起来，卡菲赶忙拦住了他。
　　“那群混蛋是来干什么的，让他们滚！”
　　“冷静冷静，他们是投资方，应该是来视察，我去应付一下”
　　“哼，一群什么都不懂的跳梁小丑罢了，别让他们来烦我”
　　“我们的科研经费是你嘴里的这群‘小丑’提供的，就是装也要装得开心一点，算我求你了爷爷”
　　卡菲擦了擦脸上的污垢，解开了金色的长发，上前和为首的西装男握手。
　　“欢迎您的到来斯宾塞先生”
　　“哦，感谢你的欢迎，刚才飞机下面有个男人冲着我们大喊，是出了什么事吗”
　　“当然没有，他是在热烈欢迎您的到来”
　　“哦，是吗”
　　卡菲用她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糊弄了过去，在一顿乱七八糟的介绍之后带着斯宾塞来到了教授面前。
　　“请允许我隆重向您介绍，这位是德尔塔教授，科研小组的首脑，这次的科研项目也是他领导的”
　　“久仰大名教授，我读过您的论文，关于平行宇宙的那一篇”
　　教授没有回应，甚至不肯转过身来看他一眼，只是一个劲地埋在数字和代码的世界里。
　　“哈哈，看来教授您很忙，我就不打扰了，我还是和卡菲小姐谈吧”
　　斯宾塞扶了扶眼镜，眼神仍盯着教授的背影，迟迟不肯走开。
　　“你来这干什么”
　　“我。。。。。”
　　卡菲的眼神在二人之间飘忽不定，眼神里满是疑惑和不解。
　　“你们两位，难道认识”
　　“卡菲，记得我跟你提到过你的父母因为科研事故意外身亡了吗？”
　　“您是提到过，他们因为异常的引力波效应引发的雪崩死在了南极”
　　二人沉默不语，斯宾塞握紧了拳头努力保持镇定，他知道这一天总会到来。
　　“这个男人就是你的父亲，你的母亲确实是死在了南极，你母亲死后他疯了一样投入科研工作，他要完成你母亲未完成的研究，他是个疯子”
　　“你根本不懂，你从来都没有认可我，认可你的女儿，我的研究是为了人类的未来，乃至宇宙的未来，我必须抛弃一切，即使是这样我仍然一无所获，我此行是为了送这个，阳离子探测仪，我想会对你们的研究有帮助”
　　斯宾塞扔下仪器回到了飞机上，卡菲愣在原地，呆呆地盯着地上的沙子，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对不起卡菲，我必须完成你母亲未了的心愿，我不指望你能原谅我”
　　直升机扬起的沙土带走了卡菲的眼泪。
　　“什么研究，告诉我，到底是什么研究让那个男人如此痴迷，告诉我爷爷，告诉我！”
　　“三十年前，南极大陆地底出现剧烈且持续的放射性电磁能量反应，你的父母是南极前哨站的首领，没人知道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知道他们研究的是一种叫做奇点能量的东西”
　　“奇点能量？是你论文里提到的那个，在宇宙大爆炸之中诞生的神秘力量”
　　或许是遗传基因在作祟，卡菲和她父亲一样对科研有些近乎痴迷的态度，即使刚才经历了那种事，她还是像个无事人一样帮教授做着调查。
　　“教授，快看这个，我发现了什么东西”
　　卡菲把父亲带来的阳离子检测仪递给了教授。
　　“检测仪上显示，有两条微弱但极易捕捉的离子流从金字塔内部散发，它们指向了两个目的地，分别是法国的巴黎圣母院和地中海某处”
　　“Ondiraitqu'onvafaireunvoyage”
　　“你还会说法语？看来我们不需要向导了”
　　二人相视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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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空洞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仅仅过去五天就已经有一个游泳池那么大了。
　　我想我现在得收回前言了，当世界末日真正到来的时候没人能保持平常心，就算我也如此。
　　整座街道弥漫着一股恐慌的气息，有的人在大肆宣扬这是神降下的惩罚；有的人拼命地购置物资；有的人干脆把自己锁在了屋内，比如说隔壁的阿珍，只是因为我一只脚踏进了他家的院子就对我咬牙切齿地驱逐，就像一只守护领地的野兽。
　　我很庆幸杀人放火的事没有发生在我们的社区，因为短短两天整个城市就已经发生了二十八起命案，也因此我禁止小千外出，必要的外出都是由我来承担。
　　我不知道这样的生活还能持续多久，没人知道那东西为什么会凭空出现，它就像一把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剑，蚕食着每个人的心智。
　　“好吃吗，不够的话还有”
　　“嗯”
　　“对了，今天卡菲姐姐来电话了，她好像在去往巴黎的航班上，你应该还记得吧，就是那个经常寄来纪念品的卡菲表姐”
　　“嗯”
　　“你知道吗小千，能坐在这张桌上和你一起吃饭就是我最大的幸福，我不想连这份幸福也失去，所以我不能让你随便出门，不想吃的话就早点睡吧”
　　她没有回应，只是无精打采地搅动着盘子里的蛋包饭，最终还是扔下了送到嘴边的勺子起身走开了。
　　“我吃饱了，先去睡了”
　　她脱下了那件背后印有“哥哥万岁”四个大字的外套径直上楼去了，真是伤脑筋，明明以前很听话的。
　　“惹妹妹生气了？”
　　“是啊，所以说哥哥还真是难当，她觉得是我把她关了起来”
　　“你做的没错，当风浪来临所有的船都会被掀翻，但如果我告诉你能提前结束这场风浪呢”
　　“等等，你，你是谁？为什么会在我家里，你怎么进来的，为什么要吃我的蛋包饭，味道如何”
　　女孩穿着灰色卫衣头戴贝雷帽，灰白色的双马尾显得格外匀称，但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陌生感，一种无形的线条将她和这个世界隔开。
　　我抄起桌上的水果刀对着她。
　　“糖太少，番茄酱不够浓稠，其他的还好，谢谢款待”
　　如今的世道，就算对方看上去是个人畜无害的妙龄少女，背地里保不齐是个连环杀人犯。
　　“你，你别过来”
　　女孩径直把胸口抵在了刀口前。
　　“拜托别再往前走了，啊啊啊啊，我投降我投降”
　　女孩在我的眼皮底下穿过了我的身体，我扔掉了手里的刀，转过身去却看到她毫发无伤地站在窗边。
　　“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你觉得我是什么，闪灵吗？不用担心，我不吃人”
　　女孩拉开窗帘指着天上的空洞。
　　“当务之急是那个东西，恶魔之眼，它会带来灾厄，吞噬整个世界，而你是唯一能拯救我们的人”
　　“好的，好的，那我要怎么拯救世界”
　　我为了拖延时间而顺着她的话题问下去。
　　“首先，你需要去到法国的巴黎圣母院，在那里找到玛格丽特之剑，它是开启某扇门的钥匙，你们人类还真是喜欢把事情搞麻烦”
　　“你们人类，你的意思你不是人类？”
　　想也知道她肯定不是什么正常人。
　　“我是神”
　　“你是神？那你是掌管什么的神”
　　“真要说的话，你就当我是掌管命运的女神好了”
　　“老哥！快打开电视。。。。唉，她是谁？”
　　小千滑下楼梯，无视了眼前的女人匆忙打开了电视。
　　“额，一个朋友”
　　“别管了，快看这个”
　　『当地时间4月15日傍晚6点50分左右，位于法国的巴黎圣母院突发大火，火焰吞没了主体建筑，塔顶如同被拦腰斩断，市政府紧急出动160余名消防员，目前火势仍未扑灭，具体情况还待进一步报道』
　　“看来你们的法国之旅要泡汤了，那就只能去找别的钥匙了，祝你们旅途愉快”
　　我坠入了脚下突然出现的蓝色传送门。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