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来自幽冰语的故事

　　这里仿如仙境，视野充斥着洁白的颜色，某些地方又有着淡黄色的点缀，并且她将这种配色贯之始终。
　　但是，这里却是一片让人生厌的空地，没有房屋，没有街道，只有她所“建造”出来的一副桌椅。
　　洛云就在这样的环境中坐了很长一段时间，幽冰语尝试过与他沟通，但无论如何，洛云还是不愿吐出半个字。
　　与他相伴的，只有那个依旧年幼的少女。
　　爱衣脱离了崩坏的世界，变回了之前世界的模样，但这已经不足以撼动此刻洛云的心灵了。
　　他曾触摸过死亡的温度。
　　那是来自与他无二模样的少女——韵律。
　　刺骨的寒冷，不，或许是他的心理作用吧，死去的人，皮肤摸上去也不至于会这样寒冷。
　　她之前也曾笑过、流泪过，向他撒娇说她想要新动画的BD，但是这样的、活生生的人，就这样突然死去了。
　　而且是以这样悲惨的方式——无人知晓，无人在乎。
　　更为可怕的是——
　　洛云看了看自己的白皙手掌。
　　“……还是死在了我的手上。”
　　爱衣突然捧住了洛云的手，她眼袋红肿地摇了摇头。
　　她很清楚，这些天洛云究竟有多么自责，也知道他在对自己的身体做出怎样的伤害。
　　即便在这片天地之下没有伤痛、没有饥饿。
　　即便留不下一丝痕迹。
　　“我毁灭了那个世界，以一种无能为力的方式。可是，讽刺的是，这对于神灵来说，只不过是一瞬的时间而已。”
　　是啊，对于有着无限生命的神灵来说，这些事情也许只是无聊时看的电视剧一样，不需去管，也不需为之操心。
　　毕竟这样的事情有那样的多，无时无刻地都在发生。
　　“不……不，不是这样的。”
　　爱衣紧握着他的手，她声音听上去还是非常的嘶哑。
　　“她那样的表情，绝不是为了取乐什么的，洛云，你一定也明白的吧？”
　　洛云没有说话，但是他却无法像之前那样吼出否定的声音，情绪真的被时间冲淡了。
　　这样下去，无法死亡的自己，或许会这样一直下去？然后忘记所有的事情，就这样疯狂地撕碎自己的精神？
　　被神灵庇护的自己，根本无法死亡，无论是划开动脉，还是窒息。
　　“洛云……能再听我说几句吗？”
　　幽冰语的声音再度在这片空间内响起。
　　她一直都在，她可能一直注视着自己。
　　即便是见到那样癫狂的自己，她也没有放弃……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明明你可以换一个玩具的啊！为什么一定要是我呢？”
　　“不，不是这样的，我从未把你当做玩具。你是用来拯救这个世界的，请你能够更加的珍视自己！”
　　洛云的怒火似乎又再次燃起，他一拍桌子并站了起来，同时声音也一并喊出：“你是神灵不是吗，这样的事情，这样的世界你应该见过很多吧？那样多的人，那样多悲惨的世界，要拯救的不是很多吗？你真的是想要我去拯救，还是把我当做你的提线木偶？！！”
　　“……不，洛云，「我」已经不是神灵了，我应该向你强调过很多次。”
　　“可是——！”
　　“我本来不想告诉你的，因为这样会显得我似乎在道德绑架你。”
　　幽冰羽的声音越来越低，但却越来越清楚，她的声音似乎开始带着哭腔了。
　　“我相信你，因为我见过你为了伙伴奋不顾身的模样，我很庆幸我能找到这样的你。这并不是我第一次去拯救这个世界，也不是第一次选择人选，但是，你真的让我看到了希望。
　　“世界并不是一连串无聊的梦境，那些死去的人也是鲜活的生命。神灵们虽然不能把所有人都拯救，但是他们可以让那样的人在另一个时空拥有他们所希望的幸福人生，即便那些人原本并不是他们。
　　“但是，那场战斗后，神界已经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捡起无数个碎裂的神格，将它们想尽办法一一修补。在那之前，我只不过是一个管理神灵图书室的打杂人员而已。
　　“神灵失去了信仰就什么也不是了……神界内无一个神灵，我能清楚地感受到信仰的流失，那些信仰者已经逐渐转变。毕竟，能够给予祝福的神灵都已经不在了。
　　“所以那种给予幸福时空的能力已经不复存在了，无数个世界形成了闭环——循环着无数次的悲剧，人为已经无能为力了。而且，还诞生了某些扭曲的神灵，他们专门以看悲苦为乐。
　　“为了打破这个闭环，我需要介入其中。但是，即便是强行吞下神格的我，也无法依靠神力干涉这个世界。因为，那个神灵，他用他的能力与我相互制衡。
　　“无奈之下，我只能寻找合适的人选代替我去打破闭环。而，我所选中的人就是你啊，洛云。所以，就算是为了我，好么？”
　　洛云沉默了，他的模样比之前更加的平静了，但是他生不出勇气去做那样的事情。
　　所以他只是扯开话题：“那你为什么说你不再是神灵了？”
　　“因为……我舍弃了我的唯一修补好的神格，将你们救了出来并换取了第三次尝试的机会。”
　　洛云颓丧地重新坐了下来，因为他实在是无法在对这个所谓的幸存者生气了。
　　那番话，洛云能听出之前与她之前截然不同的情绪，那是真正地、敞开心扉才能说出的话。
　　爱衣靠在他的怀里，闭上眼睛，轻轻地说道：“再试试吧，这次决不会失败了。”
　　洛云抿紧了嘴唇，脑海中闪过遇见的那些笑脸，所以他深吸了一口气，微微点了点头：“好，我愿意再试一次。”
　　“……太好了。非常感谢你，洛云，但是这一次，我已经无法再帮你了。我只能将我身体里剩余的神力全给你了——”
　　刹那间，洛云感到一股温暖的气息流入身体内。
　　他握了握拳，那双手似乎又再次能把发力了。
　　“那么，就这样出发吧……记得，小心逍……”
　　声音越来越远，洛云脚下的土地开始下坠，失重感一点点侵蚀着心灵。
　　洛云闭上眼，用力抱紧了爱酱。
　　☆
　　虚空中，一个金色人影缓缓而立，身影虚幻的就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你还敢来试啊？这样你的神格可就真的破碎咯？”
　　“碎了就碎了吧。他会是新的火种——”
　　幽冰语冰冷的淡紫色盯着那个金色人影：“把你燃尽。”
　　“哈哈，有意思，看来这一次你是认真的，我就陪你玩到最后吧，看看你们那所谓的神界，凭你一个是否真的可以重现？”
　　“你会见证的。”
　　☆
　　“兄长大人，醒醒。”
　　“唔……？”
　　眼前浮现熟悉的天花板，洛云瞬间惊醒过来，之前的记忆在脑海中一一闪过，他连忙环顾四周。
　　遥蜷缩在角落里，惊疑地看着自己和站在自己身边的——
　　默？
　　关于这栋建筑物的记忆逐渐清晰起来，那是在逃离逍的汽车之后那一晚之后的清晨。
　　那次的药物会让人逐渐丧失记忆，但是现在的洛云却感受不到任何的异样。
　　是重生之后冲刷掉了药物的效果吗？
　　说起来——
　　“默？你怎么会在这里？”
　　默蹙了蹙眉，道：“我听说了，关于温斯特的问题，所以我就来查看了，没想到兄长大人竟然会在这里。”
　　“温斯特的问题？”
　　“对，就是大规模的崩坏兽爆发，我觉得有些奇怪，就立刻赶过来了……没想到，中途发觉了兄长大人的存在，所以我就过来找你了。”
　　洛云看着默，又望了望屋外逐渐亮堂起来的阳光。
　　时间跟上次没有什么区别，但是事件却发生了改变吗？
　　“总之，遥怎么了？”
　　默指向遥的瞬间，遥发出了悲鸣。
　　“在药物的影响下，失忆了。”
　　默思考了一会，然后缓缓地接近遥，可是遥却一直刻意的与她保持着距离。
　　“……这本日记，是你的吗？”
　　“啊……”
　　瞥见了默手中的日记，遥眼中突然好像放出了光芒，可是戒备着默始终不敢接近。
　　“真是一点儿都不剩了吗？真是恶毒的药品。”
　　默将日记轻轻地抛给遥，遥一接住便抱在了怀里，跑到了离默更远的角落。
　　“那本日记你是在哪里捡到的？”
　　“来时的路上，我发现上面有兄长大人的存在感，我就顺便捡过来了。”
　　“你，看过上面的内容了？”
　　“嗯，扫了几眼，没有什么特别的。”
　　洛云看着波澜不惊的默，心里的一块大石落下了，他从后面抱住了默。
　　“……啊！”
　　“谢谢你，默。”
　　“不、不客气。”
　　好像是错觉，总感觉默的声音似乎颤抖了几分。
　　“啊，对了，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兄长大人。”
　　“等等，难道是？”
　　松开洛云的默，转过身来，眼神变得凝重起来。
　　“刚刚在来时的路上，我发现凯文的踪迹了。”
　　“对了！圣芙蕾雅学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