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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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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刺眼的无影灯将大厅照得刺眼,聚变反应堆强劲的输出功率将建在地下的中枢计算机运转的有条不紊,纵然厚重的岩层将日光的联系全部掐断,银白色的大厅仍处于白昼的光辉之中。巨大的玻璃屏障成环状包围了整个「深坑」,坑底隐隐传出透明的蓝光,似薄雾,浮动开来。屏障之下,连接的密不透风的屏幕上数据流动,控制台上花花绿绿的按钮一眼便让常人无法企及,其后的一张张制式办公桌上,一双双手正翩翩起舞,轻轻的敲击声交响起来,勾勒出屏幕上愈加清晰的轮廓。
  屏幕下,少女轻轻托着下巴,黑色的眸子满含哲理的盯着面前的屏幕,时不时拿起一旁的本子记录着什么,粉色的头发梳成了一个注定与牛顿过不去的六马尾,反重力的翘起了几束发丝,很难想象这发型所需的时间和发量,青涩的身躯却容着天才的大脑,正如她本身在这机构之中一样突兀。
  芸茹,天才般的科学家,仅仅十六岁的年纪便有了诸如「蜻蜓无人机」与「地垂」这样的成就,就连在秘密建造中的「百夫长攻城机甲」和还尽是原型就几乎无敌的「铁龙坦克」也出自其手,难以想象的成就让共和国的每一位公民都曾不止一次在茶余饭后谈论到这位天才的琐事,甚至部分阴谋证患者不止一次发布关于骗局的所谓“实锤”,但又有谁真的了解实质呢?恐怕只有寥寥数位吧,才能带来的重担将少女从一个懵懂的年纪拉出现实,提前接受社会的重压,尽管为国效力使她荣幸,但对家庭,对理想,对世界的各种杂然想法不止一次令她迷茫…硕大的研究所里,无人倾诉,无人倾听,一个花季少女的心声就在这里埋没,已经不知道经过多少次自残的身躯疲惫的一日日在屏幕和仪器间穿行,她…累了。
  「“这是最后一项了吧,等她上线,我的任务就完成了?无所谓了,已经问心无愧了啊!做了这么多,也该休息了,呵。”少女望着手中的小刀轻生细语,此刻的计划已经酝酿了很久了,不知沾染过多少鲜血的水果刀一次次从手臂上留下划痕,又被擦拭干净,在难以忍受的痛苦中,她才得意暂时放弃思考,回归宁静…手臂上的血痂还未消失时,另一道伤痕可能就已经到来了,少女也在痛苦中慢慢合眼…」
  对过往的回想转瞬即逝,脸上逐渐释然的芸茹说到:“开始模型扫录。”
  下方的研究人员开始操作,而芸茹也同样开始接入已有的程序,很快,在坑底,一颗培养皿中的「缸中之脑」被送入机械之中,在蓝光的解算中,逐渐失去活性,深度量子解析带来的辐射与能量摧毁了它的结构,但实验才刚刚开始。
  “解算完成,总师。”一位研究人员回报到。
  “好,倒入程序,开始模拟,同时背录一份新的结构图,这个克隆脑是最后一批了,我们没有新的可用模型了。”
  台下无言,在这至关重要的时刻,所有人屏息凝神。
  “模型建立完毕…等等!成功了!这是达标的模型!”
  啪啪啪啪啪!
  一阵阵掌声响起。
  “导入已有程序,建立ai各项模拟。”相对于大厅里兴奋的气氛,少女的语气多了一丝平淡,或许在他人眼中,这是独属于天才的沉稳,但天才的内心又是否到了这种境界呢?恐怕只有其本人知晓。
  繁多的程序裹挟着庞大的计算数据在信息世界中汇聚为惊涛骇浪,冲击着新生的人脑模拟,坚毅的屏障时隐时现,有节奏的将巨浪分洪,疏通,最后化作一条条涓涓细流在那个淡蓝色的投影上流淌,如同脑神经的生物电信号一般运动着,拟态的al在这数据的子宫中孕育。
  接下来的工作逐渐轻松,进一步的数据将按照半年来早已编撰完毕的程序输送,人员的工作已不过是简单的检查和宏观的调控,这让大厅中的气氛愈发欢愉起来,幽幽的蓝光从玻璃舷窗下的深坑里浮现,又昙花一现般转瞬即逝,只留下黑洞洞的金属墙壁。
  少女离开了窗前,对于一位总师来说,她的工作已经步入尾声,只要不出什么篓子,她只需要在现场围观即可。
  少女平静的面庞在欢喜的人群中可能鹤立鸡群,但在最后的收尾过程中,望着近乎半年的辛勤,洋溢的成就感下,谁能注意到角落里的她呢?纵然注意到总师的离去,他们也早已见怪不怪了,习惯性的归类为了“异于常人”之列而不闻不问,整个大厅的人都在期待着投影下方进度条的推进,而不是那位熟悉又陌生的“天才”。
  冰凉。
  无意间,发呆的少女打了一个寒颤,没有季节之分的地下核掩中自然没有冷风一说,正当她疑惑这突如其来的反常时…
  滴答。
  一滴清泪从眼角滑落,静静飘零在钢铁的地面上,一朵生命的昙花绽放出绚丽的色彩,却含恨与幽闭之中…
  “突然希望…再失败一次啊…”轻声细语未能穿的太远,如同少女的心声。
  “成功了,我们胜利了!”全场沸腾,但谁又注意到,蜷缩在角落里的那朵昙花呢?
  …………
  狭小的空间足以安定宽大的心灵,而最大的天地也不够挽留绝望的灵魂。宽敞的客厅里,芸茹平躺在沙发上,整个人不想再移动一份,宛如一张锅贴,紧紧粘住了自己。一种蠢萌萌的宅女气息让人怜爱——如果掉忽略手上的刀。看向墙角早已被黑入的隐形摄像头,她默默的拿起了刀。
  泪,从眼角流下,身体的本能正全力挽留无奈的灵魂,生理与心理的冲突愈来愈烈。
  “哎…”轻叹。
  短暂的几分钟,却远比走过的人生路漫长,骚乱的发丝和早已被扔在地的几根发带暗示着少女的矛盾。
  终于,芸茹拿起了一生的抉择,准备迎接自己的落日。
  “丁零零~”电话铃声打破了少女的寂静,无奈中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的生理机能疯了般的暗示她去接。
  芸茹缓缓起身,柔软的沙发没有一点声响也未曾弹起,仿佛少女的体重对于它聊胜于无。
  拿起沙发靠背上几乎捆满了限制的手机,却惊人的发现,接听的按键消失了,准确的说,那里只有挂断,整个界面与拨号时一致。
  滴~接通了。
  “喂,是小茹吗?打电话给家里是有什么事吗?工作上还顺心吗?有没有好好吃饭?和同事相…”
  “妈……没事……”断断续续的哽咽声传来。
  “怎么哭了?是有什么事不顺心吗?说给妈听听,妈也好帮你想个对策。”
  “没…就…就是想你了。”
  “没事,想妈了就打电话,妈平时闲着呢,注意身体啊,工作实在完成不了就算了,军队不是也整天宣扬长城不是一天建成的妈,身体要紧,别到时候还没过几天,身体就…”
  “好了,妈,我知道了。”芸茹破涕而笑,纵然是天才,十六岁的少女终究还是无法摆脱母亲的依恋。
  “对了,跟你说和喜事,你哥给你找到嫂子了!”芸母的话语中饱含了激动。
  “啊?!就他?那个姑娘眼瞎了能看上他?”
  “好了,别损你哥了,到时候工作完了你回来再办喜事,给你见见,人好着呢!记得注意身体啊?有啥事就给妈说,妈听着呢!”
  “没事,妈,那挂了啊。”
  “嗯,挂了,乖,啊。”
  滴滴~
  不知何时,身下的垫子已经湿了一片,面庞已惨不忍睹,常年未与家人联系怕的就是情感崩溃,强忍着的情感在此刻四散而出像整个房间里宣泄着,泪,像断线的珠子一样砸在了沙发和地板上,手中的刀缓缓滑落,叮地一声掉在了地上,此刻的她已经无法控制自己的感情了,孤独而绝望的少女就这样瘫软在沙发上……压抑……昏沉的她不知从何时起,渐渐失去了意识。
  …………
  “你醒了?”空灵的少女音响起,正处于清醒与混沌之间的芸茹晃了晃头,试图从晦暗不明的世界中脱身。
  “mu…嗯?”呢喃中,芸茹惊醒,明亮的灯光直直的照了下来,让刚睁开双眼的她一阵目眩,但这不影响她的思考。“你是谁?是上层的人吗?”
  “上层是?”
  “当然是军方的方案拟定者。”
  “不,我只是想看看你,系统告诉我,你擅自更改计划加入了一些参数和程序,我很好奇。”
  “那么,你应该知道,上层对于此事是默许的吧?毕竟我加的那点东西,完全不影响方案的性能。那么,你也该现身了吧,同(重音)志。”芸茹揉了揉眼,逐渐适应了眼前的光线,但四周却没有人影。“如果没有事的话,还请不要打扰我思考一些重要的事。”很明显的一道逐客令下达给了不知道位置的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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