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谢谢你,还活着.

　　零衣和真白在高空中对峙，咲太和露世乘坐着小型飞艇来到不远处，没有进行武装的露世没有办法像零衣一样悬浮在空中，两人只得打开天窗，让飞艇进入自动航行模式。
　　咲太看清楚了如今真白的状态，心里咋舌，虽说零衣也已经临近极限，但并没有明显的伤痕，但承受了超重力炮的真白此时却浑身是伤，即便是咲太也看出真白的闪刀武装如今已经到达了极限，庞大的能量正在从机体内部向外扩散，从裂缝中散发出淡蓝色的光芒，随时都有可能解体。
　　“停手吧真白，现在的你正处于非常危险的状态！”
　　“停手？为何？难不成要劝我投降吗？明明只差一点……明明只差一点……姐姐！”
　　“完全不行啊……”咲太喃喃着，现在的真白无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处于异常的状态，尤其是处于极限状态的闪刀武装不知道还能撑多久，要是其中储存的能量爆发出来，在场的所有人都无法幸免。
　　真白的精神波动极其剧烈，不停变换的充满扭曲的神色中能够看出此时的她非常痛苦。
　　“姐姐……”
　　和温柔的声音不同，真白的身体却突然发力一拳砸向挡在前面的零衣，放弃了【闪刀姬·利维坦】原本的战斗方式，变成了肉搏，她的每一拳都蕴含着体内无处可去的能量，威力无穷。
　　本就处于极限的零衣无法在维持武装状态，坠落到飞艇上，咲太和露世接住她的身躯。
　　“真白！快点解除武装！”
　　“不要那么亲切叫我名字！武装解除？开什么玩笑！这是我得到的力量，这是我为了追上姐姐，付出一切得到的力量！让我解除？！”
　　真白挥手间发出杂乱无比的能量，掀起大量海水，而咲太脚下的飞艇也被能量波撕得粉碎。
　　链接召唤！
　　露世穿戴上闪刀武装魁奈，将零衣和咲太放到了机械臂上，咲太链接召唤的能力有着限制，每种属性的闪刀武装二十四小时之内只能召唤一次，而零衣原本穿戴的魁奈则是原本就存在这个世界的原件，露世此时穿戴的魁奈才是通过咲太的能力召唤出来的。
　　“没错……这一切都是因为你，九葉咲太！如果没有你，在一个月前我就已经把姐姐带回去了，你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啊！姐姐为什么要保护你！为什么姐姐在你和我之间会选择你，我明明……我明明……为了姐姐……”
　　“啊啊啊啊啊啊！”
　　闪刀武装利维坦的安全装置正在启动，红色的光芒弥漫在真白的全身，刺耳警报声响起，任谁都能看出来此时的真白更处于崩溃的边缘，体内积攒的能量无法放出，就是一个定时炸弹。
　　咲太扶着疲劳的零衣，零衣抬头看向天空中暴躁的真白，她的内心始终有个疑惑，穿越世界壁回到这个世界的那一天，为什么真白会将目标放在她的身上，如果是因为她是闪刀姬，那为何同为闪刀姬的露世没有被她盯上。
　　初次见面的那一天也是一样，为什么真白会说出那种话，现在回想起来，简直就像是知道三十年前的那件事一样……为什么真白会会叫她姐姐，为什么她会对零衣有如此深得执念。
　　“master……你觉得人死能够复生吗？”零衣低声问道。
　　“无论在哪个世界，死人就是死人，这才是常理。”这是残酷又现实的话。
　　“但是……我们……我和露世借用master的力量复活了。”
　　“我啊，在修复你的闪刀的时候，有想明白的事情，也许我的力量，还没有神奇到能够让死者复生，我时常都在想，也许你们两个从一开始就没有死亡，只是陷入了沉睡，我做到的只是唤醒了你们，仅此而已。”
　　死，是概念，和“受肉”不一样，两者从本质上就天差地别，即便是咲太也不认为自己能够操控生死，如果有一天，零衣失去自己的意识，失去自己的灵魂，那咲太所召唤出来的闪刀姬零衣也只会是一具行尸走肉吧。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名为‘死者苏生’的奇迹的话，那一定是因为那个人从一开始就没有死去，这样的话，现在发生的一切，就说的过去了，三十年前，你的妹妹，没有死。”
　　咲太不是蠢货，他一直在观察着真白，破碎的盔甲中露出真白面容的时候，确实令咲太感到意外，但不知为何，咲太隐约间感觉并不是那么惊讶，至今为止真白的行动，在此刻终于连成了完整的线。
　　真白一定和零衣有着某种联系，在咲太一群人刚回到泽塔的第二天，在那家烤肉店，咲太察觉了隐藏在真白眼神中的转瞬即逝的复杂，但那时的咲太并不知道零衣有个妹妹，零衣也因为先入为主的观点没有察觉到真白的真身，即便真白和她的妹妹长得相像。
　　“master……能够再一次将力量借给我吗？”
　　零衣翡翠般的眼瞳熠熠生辉，她抬起头，看着真白，那是她本该在三十年前就失去的血亲，她从没奢望过自己能够再次遇见她，但是现在，她就在自己的眼前，只要伸出手就能够碰到她，如果这都不叫奇迹，那还有什么能够被称为“奇迹”呢。
　　咲太看见零衣留下眼泪，不由得露出柔和的笑容，将零衣的头发搞得一团糟，无视零衣向他投过来幽怨的目光，咲太无视这些，他看着零衣的样子，想起了一件往事，很久很久以前，他也曾失去了血浓于水的亲人，当时尚且年幼的他，深刻的明白了死者不能复生的道理。
　　“那个时候，好像哭的很厉害啊……我。”咲太喃喃着。
　　但是，咲太立刻从自己的回忆中缓过神来，那个时候的自己十分无力，面对死亡没有丝毫反抗的余力，但是零衣不一样，她想要拯救的对象，此时就在面前，而且，咲太自己也能够作为她的master，为她做一些能做的事。
　　“去吧，零衣！”
　　“嗯！”
　　随着咲太的话语落下，零衣原本伤痕累累无比疲倦的身躯爆发出猛烈的能量，原本风中残烛般的气势在这一刻以燎原之势雄起，全身的颓废已不见踪影，漆黑的闪刀上，闪耀着血红色的纹路。
　　魔法卡，【交闪】-闪刀启动，这是一张拥有能够唤起奇迹能力的卡。
　　“姐姐……”释放出体内一部分能量的真白略微取回了自己的意识，模糊得看不清景色的视野里，却有一团耀眼的金色光芒，随风飘扬的金发，无比清澈的翡翠眼瞳，以及令她无比熟悉、威风凛凛的身影，追随着这道记忆中的身影度过了三十年的岁月，真白说出了那时零衣没能够听到的话语。
　　“救救我……姐姐。”
　　利维坦颤抖着，发出刺耳的警报声，超出机体负荷的能量在暴走，破坏着机体和闪刀姬的身体，无比锐利的黑色雷光切割着真白的身体，阵阵血雾从裂缝中喷涌而出，即便是真白拥有“吸血种”的无限再生能力也追不上此时肉体崩坏的速度。
　　闪刀武装利维坦的安全设置发动了，自发控制着机体要将储存的能量释放出来，大脑陷入超负荷的真白此时的意识变得十分的暧昧，视线也变得十分模糊，失血过多使她的身体变得冰凉，令她恐惧的、早就该遗忘的某个感情再次在她的内心深处发芽。
　　那是恐惧，三十年前尚且年幼的真白面临死亡时的恐惧。
　　真白的意识陷入了黑暗，闪刀武装利维坦依旧维持着活动，安全设置控制着机体胡乱释放着能量的同时也在尽全力修补着真白的身体，一道道承载着庞大能量的光束胡乱的放射开来，将海洋搅得乱七八糟。
　　链接召唤！闪刀姬·燎里！改！
　　“露世，master就拜托你了。”
　　身着火焰铠甲的零衣看向真白，真白身上的血每流出一分，她的心就更痛一分，这三十年来，她不知道真白究竟遭遇了什么，但这一切肯定都是她的错，都是她的罪孽，三十年前她没能赶上，这次……
　　“真白……不，铃，姐姐马上就来救你。”
　　闪刀姬·燎里的固有能力，闪刀武装的能力数值会随着闪刀姬本人越发强烈的信念上升，此时零衣要做的并不是与利维坦战斗，而是尽量引导它的能量的释放，并找准时机将利维坦从真白的身上剥离下来。
　　零衣一边招架并引导着利维坦的能量释放，一边留意着时机，但是想要在不伤害真白的情况下精确的剥离闪刀武装也是非常困难的事情，零衣心里越发焦急，利维坦早就濒临极限，随时都有可能崩坏，到时候真白一定会受到影响，最严重的后果是会面临死亡。
　　就在零衣和真白缠斗的时候，咲太的精神装置突然接到了一个陌生的联络，一个语气中充满焦急的女性的声音传入他的耳中。
　　“是谁？”
　　“我是巴利安帝国闪刀姬真白的……主要负责人，名字是周防爱子，你就是九葉咲太吧。”
　　“为什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这种事待会再说，现在的真白的状态太过于异常了，我需要你的力量，准确来说是需要两位闪刀姬的力量……”
　　“喂喂，你们挺会自说自话的嘛，擅自跑到别人国家宣战的是你们吧，为什么我一定要协助你们……”
　　“真白……真白可是零衣的妹妹啊！为了和姐姐再见一面，这三十年来她究竟付出了多少，你能想象的出来吗！”
　　咲太微微皱眉，这个女人的语气真的讨人厌，咲太很讨厌被别人命令，如果真白不是零衣的妹妹的话，就算真的因为机体暴走而丧命他也不会心痛，比起这些，他更担心零衣会被卷进去而受伤，不过看在这个名叫周防爱子的女人是因为救人心切，就放过她这一次。
　　“我该怎么做？”
　　“利维坦的安全设置会为了避免使用者的死亡和机体的崩坏会锁定武装，这种锁定我没有办法远程解除，只能真白自己去解除。”
　　“但是真白已经失去意识了。”
　　“嗯，所以拜托你，无论用什么手段都可以，十秒，请无效它的程序十秒。只要这边有了能够介入的空间我就能强制解除她的闪刀武装。”
　　“明白了，我会试试看。”
　　咲太念头一动便有了想法，便跟身边的露世说道：“你和零衣去将真白控制起来，几秒钟就可以了，注意不要受伤。”
　　“嗯。”露世没有问什么，咲太让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没有必要去怀疑。
　　闪刀机！鹰式推进器。
　　咲太发动了新的闪刀魔法卡，他本身没有漂浮在空中的能力，露世离开他身边后，咲太只能依靠这张魔法卡具象化出来的推进器漂浮在空中，鹰式推进器能够大幅度提升闪刀姬的机动能力，但实在是难以控制，咲太也只能做到漂浮在空中。
　　天空之上，三道光华相互碰撞着，零衣和露世都在找准时机想要抓住利维坦，此时的利维坦就像个刺猬，非常难以接近，零衣释放出炙热的能量与利维坦的水元素相互抵消，大量的水汽模糊了视野，终于零衣抓住了真白，露世趁机而上，两人将利维坦固定住了。
　　抓住这个空档，咲太发动了新的闪刀魔法卡——【闪刀机·黑寡妇抓锚】。
　　在听到爱子的指令的时候，咲太便想到了这张卡，来到这个世界后的这张速攻魔法卡的效果变成了通过系统入侵而无效停止对方的行动，可惜的是第二效果-【夺取敌方控制权】的能力对闪刀姬无效，让咲太感到有些可惜。
　　发动了这张卡后，从零衣和露世的身上突然散发出一阵金光，无数的黑爪缠绕到真白的身上，开始进行入侵，一瞬间，利维坦的光芒便消失了，它的系统被抓锚强制停止，而爱子正聚精会神的等待这一刻。
　　失去安全系统的利维坦无法管制机体内无处可去的能量，在爱子解除了利维坦的强制锁定的一瞬间，零衣和露世便将真白从闪刀武装内部拽了出来，无数的裂缝迅速在利维坦上蔓延开来，零衣只来得及将真白抱在怀里。
　　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闪刀武装利维坦，爆炸了。
　　还好零衣和露世早就有所防备，激发燎里和魁奈的能量包裹自己撑过了爆炸中心的冲击波。
　　真白只感觉自己做了很长很长时间的梦，身体各处都充斥的疼痛，但是却被一股非常熟悉，熟悉到让她留下眼泪的亲切感包围着。
　　“姐姐……”她睁开眼，浮现在眼前的，是和她一样拥有着翡翠色眼瞳的女性。
　　“姐姐，你流血了……对不起。”真白伸出手擦了擦零衣额头上的血迹。
　　“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铃，对不起对不起……”零衣止不住自己的泪水，强烈复杂的感情在她的内心翻滚，但是此时此刻留下的泪，一定是欣喜的眼泪，因为这一次她成功守护住了她想要守护的人。
　　“谢谢你……”零衣紧紧将真白抱在怀里。
　　谢谢你，还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