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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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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朋友
  我无法想象那场暴风雨竟然能笼罩南海如此之久。
  轰鸣的雷电划过黑压压的云层,在这种情况下前进,一定会迷失方向的吧……
  我看着逐步前进的洛蒂维娅,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只觉得这时候的气氛凝重了起来,空气中充满了铁锈味,让人喘不过气来。
  “唉,还是回来了呢,亚特兰蒂斯……”
  沉闷的尾音,压在我的心上,我不明白她在为何哀叹……
  那种时间的沧桑与疲惫感……
  陌生的旅人在风沙中前进着……
  独自一人背上所有……
  一往无前地前进着……
  没有人能阻拦住她的脚步……
  我也不能……
  “你知道吗,伊琳,时间过得真的很快呢。”
  “现在一切都无法避免了……”
  “我还是踏上了我最不愿迈入的领域。”她那波澜不惊的眼眸,也还是布上了一层雾霾呢。
  “是吗……”我果然还是无法明白,“你为什么要帮我呢?”
  “因为你的身上有希望吧……”
  “那种熟悉的气息,就像那位呢。”
  我并不是很清楚她口中的那一位是谁……
  但这种感觉真的很讨厌啊……
  因为别人所以才成为了希望……
  因为别人所以才背负上了责任……
  因为别人所以才放弃了一切……
  总是因为“别人”呢……
  “而最重要的原因,伊琳。难道我们不是朋友吗?”她回过头,风暴无法刮走她那单薄的身躯。
  白色发丝随风飘舞着。
  是的,无人能拦住她的脚步,我也不能。
  也许她早就决意好了吧,而我只是那个突如其来的意外罢了。
  “意外也好,我倒是很开心能遇上你这样的‘意外’呢”她的笑容一扫疲惫,那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是啊,喜悦……
  “我也很高兴啊,能够遇上你……”我强忍着空气中的寒意,明明还没有到冬天吧……
  “洛蒂维娅,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无事啊。”我已经不想再背负着更多人的生命走下去了。
  那份期望太过沉甸……
  我无法想象我会如何背负着一切走下去……
  那太孤独了……
  也太累了……
  洛蒂维娅,她笑的很自信,也许她真的能够驱散南海的阴霾吧……
  “安心好了,我一定会活下去……”
  “只要大海还在,我要走的路就永无尽头,哪怕兜兜转转绕回了原路也必须要走下去。”
  “况且,伊琳是在担心会与我永别吗?”她坦然地微笑着,似乎并不在意生与死的离别。
  “并没有,我相信洛蒂维娅一定能够活下去的。”我真的是如此想的嘛……
  “安心好了,我说过我会陪你渡过寒冬的生日,为此我一定会活下来的。”她笑的更温柔了,大概也只有这份承诺能够让我安心一点吧。
  灰色与蓝色的交际处……
  以前的话,这种事情根本就无法想象啊……
  南海已经被侵蚀成这幅模样了吗?
  浑浊的海水已经不复往昔的蔚蓝……
  那种扑面而来的恶心的感觉令人反胃……
  “那群家伙是早有预谋吗?”
  “他们真的是人类吗……”
  我有点怀疑事情的罪魁祸首了。
  “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很久没有插手南海了,毕竟南海有亚特兰蒂斯守护就够了……”
  “西海有伊怒格林,问题应该也不大,哪怕她们都在沉睡……”
  “但一般而言是不会出那么大的乱子的。”
  “我也不清楚这一次是怎么回事,亚特兰蒂斯竟然还没有苏醒……”
  “只能说,帮忙解决一下烂摊子吧……”
  我思索着,亚特兰蒂斯是谁?
  为什么我不晓得这个人呢?
  这不是南海的名字吗?
  我感觉,我已经在风中凌乱了。
  “你不知道很正常,毕竟她们已经沉睡了很多年了……”
  沉睡吗?
  真的有那么简单吗……
  如果真是如此的话,为什么在颤抖呢……
  那种温柔的哀伤……
  有种自欺欺人的意味呢……
  “安心好了,伊琳,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虽然我并不清楚,南海是如何陷落的,但我会保护好你的……”
  “这大概是我能做到的最自私的事情吧。”
  “保护一个人,为什么会被称之为自私呢?”我不明白,如果保护别人可以说的上是自私的话,那什么可以被称之为无私呢?
  “是啊,为什么会被称之为自私呢……”
  “我也不明白啊……”
  “如果你最好的朋友为了救你而死,你会怎么样呢?”
  “……”莎莉娜……
  是啊,为什么死的是莎莉娜,而不是我呢……
  这个笨蛋……
  “为什么死的是她而不是我呢?”
  “如果是她活下来的话,也许现在就不是这个样子了……”
  我们停滞不前着,望着那已被分割的海域。
  这种侵蚀速度还真是快呢,已经近在咫尺了呢……
  “我的朋友们,更在乎的是她,而不是我……”
  “如果那时候活下来的是她的话,或许就不会有那么多错误了。”她沮丧地低下了头,懊悔着一件往昔之事。
  “可无论如何对我而言,洛蒂维娅更加重要啊!”我并没有考虑太多,只是觉得有些话必须要说出来而已。
  “你会那么想并不奇怪,可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与你相遇的是我的那位朋友而不是我呢?”
  “……”我喉结微动,却怎么也无法说出一句话。
  “那样的话,对于伊琳而言我也只是一个陌生人吧……”
  “而我的那位朋友也会如我一样成为你的朋友。”
  “很多时候,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就是那么简单。”
  “只是相遇和未曾相遇罢了。”
  我哑口无言,我真的不知道该如何反驳,因为我也没有那个资格反驳吧……
  我是人,我也很自私,我想要我身边的人能够好好的活下去,我无法顾虑到太多太多的人。
  所以对我而言,朋友能够活下去,真是太好了呢。
  这样的话也不会因为一个陌生人的死而太过悲伤吧……
  最多,只是送上仅有的祝福以安慰逝者之灵。
  “是啊,一切都是相遇以及未相遇罢了。每个人都有自己重要的东西,所以为了那份重要的存在,我会一直前进下去。”
  那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斩断那片雾霾。我也不知道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只是觉得,如果现在死去的话,也就不会有相遇,更不会有重逢了吧。
  即使天空不再蔚蓝,充满阴霾的乌云,
  即使星辰不再闪烁,燃尽希望的残骸,
  我也绝不能辜负大家的期望好好活下去才对……
  我甚至都没有搞清他们为何而死,又因何而死,我又怎么能就此倒下……
  “洛蒂维娅,我们前进吧,在这里犹豫不决的话,一点都不像话啊!”我看着那无尽的风暴,往日的晴空只剩下黑色的阴影……
  “这就是你的答案吗……”
  “我明白了,我会把你送到西海的。”
  “一定会的。”她温柔地笑着,如那清泉般澄澈。
  我当然相信她可以做到,可是……
  为什么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呢……
  当我在凝视深渊时,深渊也在凝视我。
  可也不能就此停下脚步啊……
  如果我的自由仅仅是如此的话,那未免也太过可笑了。
  “我们两个一起的话行动目标可能有一点大。”
  我嘴角抽蓄了几番,就脚下的这玩意,岂止是大啊,都抵得上一千个我了。
  “所以接下来你必须得自己下海了。”
  “哈?”我错愕地看着洛蒂维娅,虽然我也想下海,但这黑不溜秋的海水实在让我难以下咽啊。
  我并不是很想下海。
  真不是我矫情,现在的海水已经不再干净了……
  跟以前简直就是天壤之别,我无法相信这里竟然会是南海……
  这可是被誉为“神赐之海”的亚特兰蒂斯啊……
  “嘛,安心好了,你的父亲应该把那个给你了吧?”
  “什么东西?”我疑惑地看了洛蒂维娅一眼,我现有的记忆里,并没有相关的事情。
  洛蒂维娅微微皱眉,但也没有犹豫太久:“是吗,那就下海吧。”
  “……”我寻思着,这说跟没说有什么区别。
  “所以伊琳,你是自己下海呢,还是需要我帮你下海呢?”她笑眯眯地看着我,真是和蔼可亲呢。
  我干笑了几声,这种事情还用得着选吗?
  我怎么可能会屈服在这种**之下呢?
  笑话,我是谁?
  所以我还是愉快地下海了……
  真的很“愉快”,全身都湿漉漉的,那种失重感……
  大海失去了灵魂,她已经不会再庇佑我们了吗……
  我支撑着身体不失去平衡,可……
  水性良好的我,也会被呛到吗?
  真是不可思议……
  我咳嗽着,想要把胸腔里的水给咳出来。
  真的太咸了……
  咸的我眼泪都快掉了出来。
  我顾不上这些,望向了洛蒂维娅。她只是淡淡地笑着,然后一脚踏在了海面上。
  是的,我没有看错,她竟然在海面上行走诶!
  以至于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陷入了幻境之中……
  并不是浮空而行,而是实实在在的在走呢,优雅的白色精灵在雾霾中独自起舞,她的一撅一笑都是那阴暗中无法掩埋的光芒。
  她向我伸出了手,然后如此道:“伊琳,拉住我的手吧,你已经不再是独自一人了。”
  我握住了这根仅有的救命稻草,攥紧着,那易碎的玻璃……
  习惯了陪伴之后,再重回孤独之中,一定很难吧……
  “那你的本体呢?”我被自己哽住了。
  “安心好了……”
  “我一直都在呢。”
  黑色的巨兽摆动着祂那优雅的身姿,腾空跃起,划过一道近乎完美的弧度,那一刻宛如静止般扰动着我的思绪,那三百六十度的转身,牵动着我的眼眸,直至那黑色的水花激起。
  如同下雨般呢……
  嘹亮的嘶鸣声似乎在宣告祂的存在。
  声音逐渐远去,鲸的身形已经不复存在,好似一切都不复存在一般,未曾留下过痕迹……
  原来洛蒂维娅的本体是一头鲸啊。
  也怪不得那么温柔了……
  “不过你搞那么大的动静,不怕把敌人引过来吗?”我有些低沉,只希望那群人离边缘尚远,没有注意到这边的动静吧。
  “没事的,我送你去西海之后,需要去做一个了断。”她温柔地笑了笑,笑的让我有点心酸。
  “什么了断?”
  “一个老朋友罢了……”她那未舒展开的眉头,怎么想也有端倪吧。
  “安心好了,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一定会平安无事的。”她郑重其事地回答着,她的答案呢。
  我多希望她能如她所言平安无事啊。
  我已经无法再忍受失去的痛苦了。
  “都还没有走到那一步,你怎么知道一定会失去我呢?”
  “安心好了,我一定会平安无事的……”
  她轻轻地抱住了我,安抚着我……
  我多希望这一刻永远都不会醒来啊……
  (我多么希望这一卷结束之后能有人感慨一句真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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