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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若的魂，丢在了我身上？”
姜尘重复这刘执事的话，思量着其中的含义。
一开始，姜尘以为是个暧昧的玩笑。
调侃他跟杜若的关系而已。
但观刘执事的为人，虽然八卦了一点，但应该不会在关键的事情上开玩笑。
而且。
杜若的魂有没有在他身上，他不知道。
不过姜尘觉得，这段时间，他的注意力，都放在了杜若身上。
这算不算被勾了魂？
见姜尘沉默不语，刘执事解释道：“你可知，人的灵魂，乃是三魂七魄？”
“灵魂受伤，严重者，便会有魂魄撕裂，轻者为魂，会飘散于青冥，浊者为魄，会下沉到九幽……就是人们常说的‘失魂落魄’。”
“而小姑娘的灵魂比较强韧，连带着魂魄的整体性也远超常人。”
刘执事看向昏睡中的杜若，眼中也闪过一丝赞叹：
“在灵魂撕裂的时候，小姑娘被分割出来的魂魄，没有消散于天地间，而是顽强地找到了她觉得安全的地方——也就是你的身体中。”
魂魄离体，游曳在物质世界，每分每秒，都犹如千刀万剐。
寻常灵魂根本承受不住，瞬间就会破碎。
而杜若的灵魂，居然硬生生承受了这样的痛处。
这份毅力，根本就不是寻常人能够拥有的。
正是有大毅力，才赢得了刘执事的敬重。
不过……
看向眼前气质平凡的少年，刘执事有种“鲜花插在那啥上”的遗憾。
杜若分裂出来的灵魂，完全是凭着本能做出判断。
换句话说，在杜若的潜意识中，姜尘甚至比她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
灵魂是不会说谎的。
所以刘执事才会震撼。
要用情多深，才能让灵魂都是爱你的样子？
没有你侬我侬，没有甜言蜜语。
你若不离不弃，我必生死相依。
这是什么神仙爱情！
一生没有谈过情爱的刘执事，此刻居然有种被甜到的感觉。
如果杜若还清醒，她绝对会大叫。
误会了！
误会大了！
她那根本就不是什么用情至深。
完全就是在虚无空间中，只有姜尘的身边安全，因而养成的习惯罢了！
杜若的确很关心姜尘，但那也仅限于好友间的关怀。
或许杜若在某种情况下会把姜尘的生命置于自己之上。
那也不是什么“爱情”，而是纯粹理智的判断。
如果两人中必然有一个会死，那不如把生存的希望留给潜力更强的人。
如此才会有未来。
杜若在关键时刻，还是很有理智的。
不如说，她理智过头了，反而会让人误会。
不知是出于何种心思，刘执事准备考验一下姜尘。
‘哼……像小姑娘这样的好女孩，世上罕有，就让老身看看，你是否有资格让她如此依赖吧！’
刘执事开口道：“或许对于小姑娘来说，是个损失。可对于少年你来讲，未必是坏事。”
“何以见得？”姜尘皱眉。
清了清嗓子，刘执事“意味深长”地笑笑：
“小姑娘最近是不是很粘着你啊？那是因为她的魂魄，如今在你的体内。她的灵魂相互吸引着，自然就会亲近于你。”
就像是隔着桌子摆放的两块磁铁，会自然而然地相互靠近一样。
杜若的本能感觉到姜尘体内，有着属于自己的灵魂，所以才会亲近姜尘。
准确点说，杜若亲近的不是姜尘，而是姜尘体内的、杜若丢失的魂魄。
解开了杜若最近粘人的谜题，姜尘不由得松了口气。
只是放松下来的同时，又隐隐有些失落。
无敌的姜大少，很少见地患得患失起来。
却听刘执事接着说道：“小姑娘的灵魂在你的体内，短时间内，还相安无事。可时间长了，异种魂魄位于体内，你自己的灵魂，都会受到侵蚀，最后记忆混乱，变成傻子。”
“当然，在你体内，毕竟是你的主场，若是你想要将之炼化，也并不困难。”
“一方面，你可以将小姑娘的这缕灵魂吸收掉，增强自己的灵魂力量。”刘执事的声音变得轻柔，仿佛在蛊惑姜尘：
“又或者，炼化了魂魄，辅以秘法，你就能在小姑娘的体内留下种子。日后，只要你催动秘法，小姑娘就会对你言听计从。”
“到时候，小姑娘从里到外，就都是你一个人的了……”
刘执事的话语，像是恶魔的蛊惑。
“这种秘法，老身刚好就收藏着。只要你替老身做一件事，秘法就拱手送给你，如何？”
血气方刚的少年，谁不希望身边有个百依百顺、绝不背叛的美少女？
只是现实中的女孩，各自都有各自的立场，不可能真正做到百依百顺，更不可能永远跟男孩立场相同。
如今刘执事给姜尘提供了这种可能，她不信姜尘不上钩。
沉默，降临于两人之间。
刘执事安静地等待着姜尘的回答。
不管是前后哪个选择，只要姜尘做出了选择，刘执事都会强行把姜尘赶走。
哪怕日后杜若怨恨于她，刘执事也会这么做。
她漂泊一生，无儿无女，如今遇上璞玉，也起了爱才惜才的心思。
刘执事在玄心门中，地位特殊，不是区区一个内门弟子能够对抗的。
姜尘看着昏睡的杜若，默然良久，似乎是在天人交战之中。
半晌，他喝下一大碗茶水，抬起头，似乎是下定了决心。
而刘执事，则是隐晦地浮现出一抹失望。
如果姜尘愤怒地呵斥，或者拂袖离开，刘执事觉得此人有血性。
但姜尘居然平静地坐着，这样的人，最后多半都会向现实妥协。
如此一来，他也就不配待在小姑娘身边了啊！
‘也好，长痛不如短痛……与其等小姑娘以后被渣男伤害，不如现在由老身将因果切断。’
刘执事的念头，逐渐坚定起来。
姜尘终于开口：
“你说的事情，我确实很动心。”
“我一直认为人性本恶，说到底，人类是被基因支配的可悲生物。”
“所谓伦理道德、所谓本能，乃至于所谓的理想信念，全都是基因编纂出来的谎言。仅仅是为了让基因这个整体，延续下去。”
“基因……或者说，人类的本质，就是恶。”
“会恐惧、会犹豫、会背叛，那才是我所认知的人类。”
阴冷的气息，从姜尘身上扩散。
这气息并不强盛，却散发出让人的理智都要归于混沌的‘什么东西’。
本来就有些反人类的姜尘，在跳脱出人类的藩篱之后，终于看清了本质。
不是厌恶、或者憎恨人类，而是单纯的觉得“人类就是如此”。
因为不带善恶，所以才更加冷冽。
听到这些话的刘执事，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
上一次打寒颤，是多久以前了？
姜尘的话语，仿佛有魔力一样，刘执事明明知道不应该再细听，却还是没有出言打断，任由他讲下去。
“我没办法相信人类，也不觉得人心可以掌控……所以如果有手段能真正拥有一个人，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