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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4年5月9日〉
〈天气:多云〉
〈原霍恩瓦特国林德拉市明街〉
【咳咳……咳!咦?这里是……】
【醒了吗?你都睡了整整一天了。】
【白凤姐姐?这里是哪里?】
弦音揉了揉眼,困倦地伸着懒腰。
【……】
【嗯?奶奶呢?妈妈?她们去哪了啊?】
【他们……】
白凤有些难以启齿,面对着天真地看着自己的弦音、她真的有勇气接受这一切吗?
…………
(……还是告诉她吧,拖下去总有一天也会知道的,不如现在就让她知道。)
【他们……他们走了。】
【走了……?是出门了的意思吗?】
看着仍旧在追问着的弦音,白凤的心头上又被横插上了一把刀子。
【啊啊,是啊,他们去了很远的地方,可能……不,他们不会回来了。】
白凤如鲠在喉地说着这些话。而弦音低下头,沉默地略微思索了一番,似乎是过去听到过类似的台词,明白了对方的言中之意。
她坐起来,坐在石台上,双腿摇晃着,眉头几乎都拧成了一团。
——但她没有哭,她哭不出来。
【白凤姐姐……好难受啊……胸口、胸口……像要爆炸……好热……好痛苦……】
弦音哭不出来,她试图抹去眼角的泪水,但什么也没有碰触到。
感染体……黑星与母体不同。它们情感微弱,但是也会感受到痛苦与哀悲。
现在她的内心被愤怒、悲伤、困惑和混乱所填满。
弦音喷薄欲出的情感却无法通过行为表达出来。欲哭无泪的模样让白凤心如刀绞,内心充斥着愧疚与自责,但这负面的情绪却如同摄像机的闪光一样转瞬即逝。
“如果当初我告诉了他们我的真实身份,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被波及了?”白凤这么想着,但始终没办法解出这道谜题的答案。
滋滋滋滋——
劈!
【嗯?】
青色的电流突然从头顶落下,打在了白凤的脸上。
【断裂的电线……那个,弦音。】
【……怎么了,白凤姐姐?】
白凤有些犹豫地开口,但看到仍旧在抹着脸颊、强撑着表情抬头看着自己的弦音,她还是紧闭起双唇,把头移向了另一边开始思考起来。
(奇怪,这是……?这座城市应该早就因为发电厂损毁而停止供电了来着,那为什么电线还会……)
破败不堪的废墟,周围几乎被冲击波和盔甲感染体夷为平地的街区,以及脚下的这块……地铁线路。
【嘎!】
【侦查的怎么样?周遭的受损情况如何?】
【几乎没有活物了嘎——这么说您能理解吗?】
【……啊啊,意料之中……】
白凤听到这种消息、却依旧是一副毫无波澜的表情。
【不过,地铁好像全都塌了,嘎!一直从这到北面上百公里,都塌了的样子。】
【北面……】
想到这里,白凤眼睛一睁,脑袋一晃,想起了之前郭佛牙对她说的话。
【呐,黑,我记得……这座城最大的发电总局……好像就是在北面没错吧?】
【嘎,是的,您很清楚。】
【是吗……原来如此,那就……先去那里吧……】
白凤一边有些迟疑地说着,一边侧目看着弦音。
她像丢了魂一样地坐在原地,眼神呆滞地望向远方。
虽然已经离那里有一段距离了,即便看不见,但弦音依旧准确无误地望着那里,望着那已经消失不见的家。
【人只要不失去方向,就不会失去自己。】
白凤喃喃自语起来,同样望向远方——弦音所看之地。
【是……奶奶说过的话吗?】
【不,是……】
白凤走到了弦音面前,用手臂轻轻将其搂住。
【死亡不是失去了生命,只是走出了时间……而时间却如同羽箭,匆匆即逝……】
【……】
【……喊吧,如果痛苦,如果难过,就大声吼出来吧……别担心,这里只有我,我会陪着你。】
白凤温暖的体热流入弦音的内心,温柔的言语触动着弦音的思绪。逐渐膨大的情感也愈发变得无法被压制——
【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爆发的悲痛如沉积已久的雨云一般化作暴雨倾盆而下,同时弦音也不停拍打着白凤的后背,发出了沉重的响动。
弦音哭不出来,感染体没有眼泪,也不懂悲伤,号啕大哭的声音听起来宛如可怖怪物的咆哮轰动四周。
——但,这里没有人,这附近空无一人,感染体、人类……通通都不存在,因此根本没人在意。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呜呜呜!为什么!为什么啊啊啊啊啊啊!!奶奶!妈妈啊啊啊啊!!我想你们啊啊啊啊啊!!】
老人慈祥的面容、洁娜温柔的怀抱和郭佛牙严厉却又开心的、度过的时光,像连环画一般纷纷闪过弦音的眼前。
这里是废墟,是末日,是世界的终结之处。不会有人围观,也不会有人指责,更不会有人讥笑这副窘态。
弦音放声嚎叫着,释放着内心的那股纠结又复杂的感情。
而承受着弦音无恶意的拍打、捶打,承受着那股无处可泄的感情的白凤,此时却仍旧面无表情。
不仅仅是因为失去的那份情感,她没有资格哭泣——她是母体,是感染体的女王,是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
若有审判,她便是元凶。
感染体不会袭击她,她是共犯。
…………
但是,与他们相处的这几日,对于白凤来讲是货真价实的,是难以被替代的。
因此,她对自己的无能而感到后悔、愤怒、自责,她曾试图哭泣。
即便如此,名为“悲伤”的感情,在某种意义上对于白凤来讲也并不是完全地失去了。
正因为她和普通的感染体以及黑星不同,她会永远地将这一幕刻印在自己的心上,并且——
【——我会杀了你。】
白凤小声念叨着这句话,但即便说出来,也会被弦音的声音所掩盖。
她想杀了造成这场劫难的怪物……即便知道自己目前还不够强。
这不是复仇,白凤毫无复仇之意,已经发生的事,无论如何都无法再挽回了。
但她更多的是害怕,害怕会失去自己想要保护的人,害怕那个冲击波何时会再度造访,夺去眼前这位嚎啕着的、幼小少女的性命。
没人喜欢失去的滋味,尤其是未曾到手过的东西。
假如结局是同归于尽,她已经下定决心要这么做了。
“真正重要的东西,就算失去自己珍贵的生命,也要用双手保护到底,”白凤现在体会到了,这句话的含义。
保护弱小不是生物的本能,能够下意识地做出这一抉择的人,人们曾称之为勇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