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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言的达森.艾伦克斜倚在议席的绿色横座上,一般人很难从他那厚重镜片后深邃的眼睛里看出他在想什么。在这又一场轰动世界的大事件中,颓唐的老叟默默的蜷缩在历史的暗影中,酝酿着一场只有少数人知晓伟大计划。
“不得不说,温斯顿的演讲还真是那么富有激情”蓄大胡子的议员曼斯这样说道:“但是,如果张伯伦方才若不是用他的手巾擦汗,我们不会同意这场漂亮的演讲。这就是政治,艾伦克。”
“倒不如说这是另一场世界闹剧罢了。曼斯,欧战仅仅过去21年,我们就要为德国那位下士的愚蠢行为买单。”达森环视了一下四周:“除了之前那个疯子——莫斯利以外,所有人都知道全面战争对我们没有一丁点好处,除了让我们研发了坦克等武器…那也是在耗费钢材!”
台下的温斯顿.丘吉尔捏着演讲稿,激动的大声讲出:“我没有什么可以奉献的,除了辛劳、血泪和汗水!!”
工党议员们沸腾了,他们站起身来激情的鼓掌,这一点就算是议长阁下也无言默许。新首相运筹帷幄,准备予以德军最大限度的反击。
虽说几日之后那有着撤退性质的“发电机”行动,但至少现在大多数人都相信可以做到。
“看看工党那么激情,我们这边却不怎么热闹,真是奇特的对比啊……”达森摇了摇头,享受着这种对抗的浪漫,却又低声念叨:“曼斯先生,希望会议结束之后你可以陪我去西敏寺的墓地散散步,我有很重要的东西交给你。”
“居然是去西敏寺的墓地?”曼斯惊诧的盯着达森,他的眼睛里面貌似隐含着一丝远走的别离之情,但那不是恐惧,而是勇气……
身穿纯黑色正装的达森,打着暗红领带以搭配熨烫整洁的白衬衣,手捧一束百合花,庄严肃立,像极了无情的送葬者。而一旁的曼斯披着棕红色苏格兰格大衣,推了推眼镜,并不理解这位古怪好友此举的含义。
达森慢慢弯下腰去,把百合花束轻放在达尔文地碑的下方,他似乎要跪下来亲吻,但并未这样做。少顷,瘦弱的身体慢慢直起,当曼斯再次观察他,却发现两行清泪顺着鼻翼慢慢流淌下来,豆大的泪珠打湿了衣襟。
“感谢上帝为不列颠帝国送来了伟大的生物学家达尔文。”
曼斯极度疑惑,但也默不作声,努力的思考达森反常的行为到底在向自己昭告什么。
他再次用手绢拭去脸上的泪水,拿起放在一旁的黑色公文包,双手托着送向曼斯。感觉并不是那么沉重,曼斯把手从兜中抽出,欲接不接,问道:
“这是什么?”
“这是根据‘达尔文指示’著作出来的原典,是达尔文在调查途中的核心智慧,其内部包含着人类梦寐以求的真理!”
曼斯接过公文包,解开卡扣,里面是几本散发着古旧气息和汗水味的书本,仿佛一触碰就会化作灰烬飞散。达森庄严的看了看这些著作,慢慢的转过身去作势离开,曼斯又再次扣上了卡扣。
“你要去哪里?”
“远东的角落,在那里继续思考……”
“你是否想要逃避战争,你是不是恐惧德国人的钢铁洪流,你是不是觉得帝国人民不能保卫伦敦?!”
“曼斯,如果是那样,我不会选择把这些原典留在伦敦,毕竟,这些看似无用的书籍,比你、我的生命甚至整个大英帝国的利益还要重要!”
“那你为什么要把这些原典交给我保管?”曼斯三步并作两步,追上来快步离开的达森。
他托着下颌思考的一会儿,说:“我要离开本岛这件事,任何人都不会答应,如果交给普通人又不能妥善保管。曼斯,你是德裔,也是我的忠实挚友和帝国忠贞不二的僚属,如果让你来照看这些最重要的人类宝藏,我想是最可靠的。”
“如果将来我遇到了瓶颈,怎么将这些重要的书归还于你呢?”
“这就是继承,曼斯,我从父亲的手里接过这本书,就是选择继承!如果你将来因为某种原因不能好好保管原典的话,可以去远东地区寻找我,我可能在香港、新西兰或者马来亚,甚至日本。”
曼斯手提着黑色公文包,在他的注目下达森渐渐远去,一辆轿车正等待着猛踩油门去往最近的机场。从此以后,英国最神秘以及最杰出的生物学家、哲学家——达森.艾伦克将消失于历史的疑云里。
曼斯放走他后,突然发现一张黑底白字的纸张掉在西敏寺那光滑的大理石地砖上,很明显这是刚刚从公文包里面飘出来的。
曼斯捡起这张纸,一行花体连文却让他触目惊心:
“《物种归宿》和他的钥匙‘达尔文指示’,会从极西的群岛帝国流落到极东的群岛帝国,这是宿命——查尔斯.R.达尔文”
他把这张预言塞回公文包里面,转身看着达尔文的地碑,微微伏下身子,眼睛里全是歉意与尊敬,就像他的老友一样……
谁也不知道解读这本书后,人类的命运究竟会发生何等改变。无限的惶恐和绝望如同墨水般,将金色圣地的四壁染的阴暗可怖。神职人员都不知道去哪里了,只剩下孤独的议员曼斯和眼前早已化为腐骨的生物学家。
不知道何时,巨大的斜阳射出温暖的阳光,贯穿了曼斯的心脏,那与其说是利箭不如说是母亲的手。他隐隐感受到,一场关乎全种族生死存亡的决战时刻已经到来,和此相比,世界大战也只不过如鸿毛般轻微。
曼斯摇了摇头,把公文包放在地上,用手捂着脸跪在达尔文的墓前:
“无论是达森也好,达尔文也好,国王陛下也好。抱歉,我不能接受那么贵重的继承。”
一辆由不列颠驶向日本列岛的游轮航行在印度洋上,正在清扫货舱的船员偶然间发现一件包裹的格外贵重的货物。
那漆黑色的包装和鲜红色的封蜡,搭配起来实在是太漂亮了,里面定是有无人认领的贵重财物吧…转眼间,包裹就没有了踪影。
而最后证明它曾经存在于世的证明:只有死相凄惨,抱着自己的肝肠悲怮的尸体被发现在水手宿舍。此后便杳无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