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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紫罗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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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院长办公室,两盆紫罗兰靠窗而立,在绿叶间开着一蕊蕊小花,仿佛紫蝴蝶翻飞在上面,散发着优雅高贵的气息。
  当下午的斜阳透过窗户,懒懒得照在杨慕风脸上时,他点燃一支雪茄,烟在指间燃烧,带着一股神秘色彩,还带着一点迷情。他独爱着淡淡的紫,悠悠的香,爱这紫色的小花,爱这淡淡馨香绕梦魂。
  当烟雾在屡屡上升,他望着一簌簌紫色的花瓣,一幅历史的画卷在他的脑海里山峦般起伏。
  凝水般的柔肤,天山湖水边盈盈欲滴的大眼睛,瀑布般的黑发,凝聚成一张绝美的脸庞,常常是一袭飘飘欲仙的紫衣,如一束随风绽放的紫罗兰,淡淡的清香,柔柔的花瓣,美的动人心弦。
  杨慕风喜欢叫她紫嫣,虽然那不是她的本名,可这个紫嫣这个名字,除了他永远都不会被人叫起,这个名字是他今生的唯一。
  和紫嫣第一次见面是在酒吧,虽然相遇的过程很平淡,却令他终身都走不出那个梦靥。
  那晚杨慕风去参加同学的生日宴会,回去已经深夜,路上突然下起了瓢泼大雨,唯一能去的避雨的地方就是酒吧。
  大二的男生抚弄着湿淋淋的头发,胆怯地走进了酒吧。他生平第一次置身于七彩变幻的舞池当中,几个妖媚女子随着震耳欲聋的舞曲,疯狂的晃动着妖娆的身姿,狂甩着自己的头发,尤其是那波涛胸涌的晃动在摇曳的灯光里格外的诱人视线。
  一曲终了,这些狐媚人士穿插到男人桌前,用轻佻的眼神和肢体动作,充分**着那些蠢蠢欲动的男人,酒吧的上空漂浮着一股暧昧的气息。
  一个狐媚妖艳的黄头发女人,晃动着硕果累累的胸部走过来,把蛇般细长的双臂搭在杨慕风的肩头。纯洁的大男生至今连异性的手都没有碰过,他吓得掉头就跑。
  “哎呦……”
  一个女孩惊叫一声,莽撞间,大男生不小心碰到一个女孩,她手里的托盘掉到地上,碎裂的酒杯溅起泛着泡沫的红色液体。
  “对不起!”杨慕风连声给对方道歉,帮着她捡起托盘。
  女孩抬起头来,四目相对的一瞬,他的心脏猛然一跳更换了位置,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美在酒吧的衬托下是那么格格不入!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一见钟情!
  “你是医学院的学生?”杨慕风身上的大学校牌吸引了女孩。
  那一晚,他们像老朋友一样坐下来聊天。她有一个好听的名字—紫嫣,为了自力更生,她晚上到酒吧来做侍应生。
  眼看紫嫣的下班时间到了,大雨如注丝毫没有停息的意思,灯红酒绿,轻歌曼舞依然在进行,衬托着两颗热情洋溢的心扉。
  他们没有因困酒吧而郁闷,反而找到了许多共同话题,谈天谈地谈人生,所有的话题谈完,他们就这样一直对坐着,相互凝望,从彼此的眼睛里找到另一个自己。
  大雨是在凌晨六点停息的。紫嫣从更衣室出来的时候,完全换了一个人,工作服不见了,她盘着的头发散落,换上了一件紫色的裙子,很美!就像一株盛开的紫罗兰,清新淡雅,清纯美丽,从容淡定地绽放着自己的光彩。
  杨慕风的眼睛舍不得移开,定格在那个美丽的瞬间,一见钟情的心跳促使心脏更换了位置。紫嫣的脸红了,就像三月的桃花,无比的娇艳动人。
  紫嫣没有留下联系方式,她还没有手机。在依依不舍分手的第二晚,杨慕风又来到了酒吧,却找不不见紫嫣的影子,领班说她做的工作是周薪制,一周已过,来不来她是自己的事。
  杨慕风连续三个月都去那家酒吧,紫嫣从来也没有出现过。他去了紫嫣的学校,教务处的领导没有查询到紫嫣的名字。他失落地立在树旁,痴痴的望着纷纷飘落的树叶,心似乎随着这些落叶飞舞,沉入无尽的死水之中。
  第二次和紫嫣见面是在自己的家中,那是怎样一种意外和震撼?
  杨慕风暑假回家,客厅里有一抹紫色,在绿色植物的映衬下相映成辉。他的心弦被拨动,父亲满面春风地给他们介绍,“这位是我的儿子慕风,这位这是你余姨,我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
  那抹紫色变幻成一张熟悉的脸,凝水般的柔肤,天山湖水边盈盈欲滴的大眼睛,瀑布般的黑发,一袭紫衣如一束随风绽放的紫罗兰,淡淡的清香,柔柔的花瓣,美的动人心弦。
  当眼眸交汇,惊讶,慌乱,刺痛着两个人的心。
  杨慕风如挨了当头一棒,这个女孩明明就是紫嫣,太戏剧性了,短短三个月竟然她摇身一变成为了他的继母?
  紫嫣只是短时间的一愣,很快就恢复了平静,她伸出右手,故作轻松地说:“慕风,认识你很高兴。”
  紫嫣又能如何做到风轻云淡若无其事?难道她已经忘记了他?
  “对不起,我身体不舒服。”杨慕风拒绝了她停在空中伸展的纤纤玉指,跌跌撞撞跑去自己的房间。
  他听到身后父亲的声音,是那边的温柔,温柔就怕惊扰到这个女孩:“这件事对于慕风太突然,他需要一个接受的过程,安安,你千万不要在意,给这孩子一段时间。”
  原来她的名字不叫紫嫣,叫安安?
  杨慕风痛苦地倒在床上,点燃了一根烟,他已经为紫嫣而学会抽烟。
  他听到父亲的手机响了,而后父亲说道:“安安,我有事去医院处理一下,你在家里等我,我很快就会回来。”
  一会功夫,杨慕风的门被推开,一抹紫色晃了他的眼睛。
  她欲言又止,只能听到抽搐的声音。
  杨慕风从床上跳下来,用痛心的眼神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啊?”
  紫嫣阖上长长的睫毛,两滴眼泪从眼帘滑落:“不要问了,事实已经这样了,造物弄人,现在一切都晚了。”
  “不晚!我去告诉爸我们早就认识,我们彼此喜欢。”
  相爱根本不需要用时间去衡量,虽然喜欢二字从未说出口,心灵却早已经在那个雨夜碰撞。
  “不!真的已经晚了,慕风,你忘了我吧?”紫嫣的眼泪漫过脸颊,一丝绝望埋藏在眼底。
  “紫嫣,你走后我天天去酒吧等你,我以为总有一天会等到你,现在总算等到了你,却发现早已经是换了时空,你变成了我的继母?”
  杨慕风心痛的想找一个东西代替,他把带着火花的烟蒂放在手臂上按灭,肉体的疼痛依然代替不了心痛。
  “慕风,不要这样折磨自己。”紫嫣夺过烟头,揉着那块被烫的红斑,心疼地放到嘴边吹,她的手非常的白嫩好看,就像是春天剥皮的嫩葱。
  “紫嫣,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不第一时间去找我?天大的事情我都能为你扛起来啊!”
  “慕风,已经是这样了,求你不要问了……”
  杨慕风把那双纤手拉至胸前,四目久久相望,天地万物都消失不见,眼瞳里的人儿除了彼此没有别人。他忍不住将嘴唇盖在她长长的睫毛上面,她的眼泪好咸,一直咸到他的心里,那不只是她自己的眼泪,还有他的,眼泪融合在一起,汇成了泪海。
  他的唇滑落到紫嫣柔滑的唇上,双唇久久地缠绕着,爱情就像一杯烈酒,一旦咽下肚,所有的情愫就会蔓延整个身心。那被点燃的旧日情怀如熊熊烈火般燃烧,带着一种被烧成灰烬也要飞蛾扑火的执念,他们勇敢迎上前,共同沦陷。
  空调的风将她那紫色的裙摆绽开,如同一朵美丽的紫罗兰,随着他的渐渐靠近,她的身体瞬间激起一阵浪花,想要将他牢牢抓在手。虽然心底有个小小声音在说不可以,她想拒绝,她想推开他,却气若游丝,身上的力气都融进他的热情当中。
  不可以不可以!杨慕风的心头也发出了拒绝的信号,但是他果断地斩断那个声音,内心却在不停狂叫,紫嫣,让我们一起下地狱吧!
  急切的暴风骤雨过后,一切都趋于平静,现实活脱脱地展现在他们眼前。
  紫嫣穿上了飘飘欲仙的紫衣,含泪望着他:“慕风,这是我们的第一次,也是最后一次,从此忘了我。”
  杨慕风点燃一根烟,狠狠地咽下了尼古丁,烟雾也往肚子里咽,他恨不得毒素入侵五脏六腑。一个忘记,谈何容易?今生今世紫嫣都走不出他的心。
  第三次见面,是在父亲的婚礼上,那也是他今生最后一次看到紫嫣。
  紫嫣是全世界最美的新娘,她就是希腊神话里的美神,洁白的婚纱像白云一样飘在她身上,倾国倾城,国色天香。所有来宾都惊叹于她的美貌,她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就像一个被牵线的木偶,挽着杨慕风父亲的胳膊走向教堂,眼神中的迷茫只有杨慕风才能看明白。
  他痛得把冒着火的烟蒂按在了胳膊上,从那天后他就离开这个伤心的城市去了美国,一去就是五年,和家里完全断绝了联系。五年里的每一天每一夜每一刻每一秒,他都没有忘记过紫嫣,就连他在演讲,在做解剖实验的时候,眼前也漂浮着那抹紫色。痛到不能痛的时候,他总是胳膊当烟灰缸,他的胳膊上有大大小小深深浅浅的烟疤。
  当杨慕风戎装回国,却再也见不到那抹紫色,紫嫣在婚后的第三个月跳楼自尽,她的手里握着一只写着他名字的千纸鹤,她的抽屉里有一个小锦盒,里面放了99只写着他名字的纸鹤……
  他疯了般采集一车紫罗兰铺在野外,不吃不喝躺在上面三天,他被人发现送到了医院抢救。药物救活了他的人却救不活他的心,他拒绝了身边所有的女孩,他的心今生只为紫嫣而跳动。
  紫嫣这个名字时刻都在刺痛着他的心,他的胳膊已经习惯成了烟灰缸。
  烟雾渐渐散去,把杨慕风从梦幻拉回现实,散不去的是他心中永久的紫色和幻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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