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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太阳正当头顶的时候，我已经走完了整个北区。
这里并不是很大，一上午也差不多了。
“喂，克兰，想不想在开始今天刺激的夜生活之前，先练练手？”
吉斯给我打了个电话，我正在简单对付一点午餐，边把手上的汉堡往嘴里塞边接电话。
虽然对所谓“刺激的夜生活”这个说法，我并不是很认可，但是看样子他要给我介绍个活。有活干怎么能拒绝呢？
“嗯，你说就行。”
“北区有个帮派叫野狼会，他们有个仓库，里面有一箱药，是走私来的。你的任务就是潜入仓库，把药偷出来。”
“什么药啊，还走私。”
不过是什么，和我没太大关系，有钱赚就行了。到谁手上不是卖出去呢？
“听说是种什么精神类药物，还是公司在玻利维亚的分公司生产的。”
吉斯停顿了一下。
“你管那干啥？干就完了。怎么说？接不接这个活？”
“接接接，地址发我。”
吉斯把电话挂断，没多久我的邮箱里就收到了一份邮件，里面是仓库的位置和俯视图，除了库房内部没有显示出来，地图还是相当完整的。
打开导航系统，骑上上午刚“借”的摩托，迎着早晨清新的风，按着导航的路线行驶。
望着从身旁飞过的这些巨大建筑组成的钢铁森林，我突然想起了曾经翻到过的一本旧时代科幻小说里写的那个耐人寻味的理论。
“这里，会不会也是一片黑暗森林呢？”
不过我很快摇了摇头。这里的人都想要被所有人看见，只要有机会，就一定不会隐藏自己的“丰功伟绩”，虽然有时候那些确实不是很光彩。
但是还有什么比一个统治了一个大洲的公司更不光彩呢？
想着这些，原本遥远的路途似乎也近了不少。没有多久我就抵达了目标附近。
把车停在仓库附近之后，我走到了它对面的一栋居民楼里。
不管在哪里，这种郊区也不会有什么高档住宅，与其说是居民楼，不如说就是个胡佛村罢了，不过和这个词诞生时的定义相比，确实“立体”了不少。
我从腰间的小包里摸出来了一个望远镜，这家伙可是陪了我不少时光的老朋友了，当初就是靠这个，才在城市外面的废土上没有被暴徒抓到。
“感觉可以先试着入侵一下摄像头。”
之前在南墨西哥州（原墨西哥合众国境内）的时候为了去偷金库不留下影响证据，学习了一些黑客技术，现在我差不多也熟练掌握了一些入门的技巧，比如说关闭摄像头或者控制汽车喇叭这种事情。
这些事摄像头都有些年头了，系统构造相当简单，想要入侵其实很简单，具体原理在此不多赘述，毕竟我是花了学费才学会的，怎么可能让别人都知道呢？
总而言之，现在摄像头已经没法限制我的行动了，只要解决了看守就能完成任务。
可惜我没有安装红外探测设备，并不能确定守卫的人数，这一点比较头疼。
再者，武器我只带了一把手枪和一把轻型冲锋枪，但凡有强化过骨骼的敌人，子弹都很难轻易打穿他的身体。
不过就算再难也要试一试。
我收起了望远镜，猫着腰躲到了大门旁边，半掩着的门能让我有角度观察里面的情况。
围墙和仓库中间还有一些距离，空旷的地面上堆着许多集装箱，这里面的东西我就不得而知了。
不过这些集装箱倒是可以成为很好的掩体。只要脚步放轻，说不定就可以借助它们神不知鬼不觉的接近库房。
库房门口有两个守卫，刚才在楼里看到了房外还有两个人在来回巡逻，要注意好那两个人的位置才行。
我咽了一口口水，侧身从钻过了大门，躲到旁边的集装箱里面。
露出一只眼睛观察守卫，确认没有人在注意我这里的一瞬间，迅速转移。
之前我在恶土上认识的一个人教会我的，怎么样在快速移动的同时尽可能降低自己发出的声音。
虽然说无可避免的还是会有声音，但是那两个站在门口的守卫一直在聊天，看上去也挺无聊的，应该听不见我走路的声音。
一连转移了几次，我离库房越来越近了。接下来要考虑的就是怎么解决掉这些守卫。
其实我原本的想法是引爆门口的监控摄像头把他们引出去我再趁机溜进去的，可是远程引爆我不会啊！
又不可能走过去物理引爆，那样就没有任何意义了。
“这还真是件麻烦差事。”
我只能躲在集装箱里，寻找一切可能的机会打破现在的僵局。
过了一段时间，机会终于来了。门口的仓库守卫拉开了大门走了进去，大概是要换班了。
看了一眼手表，正午12点钟，确实可能是个轮班的节点。
这可能是我唯一的机会了。我的脑中立刻就有了这样的判断。机会不容错过。
我早就观察过了，正门的上沿可以帮助我直接爬到二楼的窗口，这样的话就不需要经过大门也可以进去库房。
现在管不了这么多了，我按照已经观察好的路线翻过窗户来到了库房二楼的走廊上面。
地面是那种有镂空的洞的铁板，如果不注意的话，走路的声音会很大。
我尽可能放低身姿，降低脚步声。二楼似乎并没有存放货物的房间，而是门上开了小窗的一个个休息室。
这些房间里或是有电视收音机的声音，或是有音乐，总之十分吵闹，估计只要我不和其他人打起来他们都察觉不到我的存在。
一楼堆放的都是大件的货物，也不知道目标在不在。
就在这个紧急的时候我收到了一条信息。
“你要的东西在地下室，编号AL1557。”
——未知
来自……未知？
我看着眼前的信息有些纳闷，到底是谁这么好心，关机是……他怎么知道我要干嘛的？
不过当下可管不了这么多，把东西偷出去再说。反正也没法确定目标的位置，干脆选择相信这个“未知”的话。
这种缺少关键信息的事情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做了，这次我是真不想像之前一样，把守卫全都放倒然后放首歌慢慢找了，而且毕竟是在那罗曼斯，万一触发了报警系统可就困难了。
昨天幸好是没有被拍到正脸，否则现在我就已经在通缉榜单上待着了。
没错，现在在许多城市，监控摄像头都是可以识别犯罪者身份并加入全国联网的通缉系统里。大到杀人放火，小到偷盗，无一幸免。
虽说这里的摄像头已经被我搞失灵了，但是这些人身体里估计是装了那个什么警察系统的通用芯片，如果受到严重伤害，可以跳过拨打电话，直接将自身的一切情况反应给警方。
这下知道该去哪里，思路一下就清晰了许多。刚才我已经把所有守卫的巡逻路线摸清楚了，只要在不容易被察觉的时候跑到楼梯就可以了。
非常顺利的避开所有人的视野走到地下室之后，这片无人看管的区域就成了我的天地。
我开始一个一个箱子仔细检查，那个精确的货物编号真是帮了我大忙了。
“我的天，这些都是些啥呀？”
我看着一个个箱子上贴的货单，义体、饮料、罐头食品、家电、唱片、甚至还有仿生人用的部件。
翻找了半天，我终于找到了目标编号的箱子，用放在包里的折叠撬棍把箱子撬开之后，泡沫中间放着的大量白色药瓶映入眼帘，这应该就是我要找的东西。
接下来就不需要束手束脚了，只要跑出去就可以了，无所谓被不被发现。反正摄像头都看不到画面，他们也不会知道是我干的。
虽然对自己的身手很自信，但是秉着安全至上的原则，我没有打草惊蛇，而且乖乖躲避守卫的视线，返回二楼我进来的地方。
翻出库房，跳出仓库区之后，我骑上车，开着自动驾驶，又打开了刚才那条帮了我大忙的信息。
“总感觉哪里怪怪的。”
我盯着眼前的文字入了神，通讯设备的再一次响了一声——我又收到了一条信息。
“别想了，你找不到我的，不过我给你个机会。送你一个提示，来找我吧。”
这语气，好狂啊……但是好像真的没什么办法。
这个发件人的加密工作做的真的很好，我最新款的网络组件居然也找不到那家伙的行踪。
接着，他口中所说的提示被发送到了我的收信箱中。
“两清了。”
“哈？”
我实在是不知道这家伙所谓的提示到底是什么意思，欠我人情的可多了我哪知道是谁啊！
哦不对……再来那罗曼斯之前那三年，在恶土上那群人都知道我喜欢让别人欠我人情……那也就是只能是那罗曼斯的人咯。
“你叫什么来着……白什么？中国人的名字好难记。”
我给她回了这样一条信息，也不知道这个人是通过什么在观察我，不过无论如何，这也是个神通广大的家伙。
很快我就收到了她的回复。
“白簌啊！话说你没有装翻译模块吗？不应该会用那个破系统翻译成buster吗？”
看到最后我不禁笑出了声，却立刻接到了一个通话申请。
这家伙真是的……都把电话打过来了，反正也没有拒接的理由，那就看看她要说什么吧。
“喂？”
“你笑什么笑啊？”
“喂！”
听到她的话，我浑身一颤，被吓了一跳，一是因为她的音量实在是太大，号称智能调节音量的通话模块居然失灵了，振的我耳膜都疼。
二是因为，她到底是在通过什么监视着我，总感觉不寒而栗。
“你到底怎么知道我在干什么的啊？”
“哎呀，淡定啦，我知道你肯定好奇为什么我知道你要去偷东西，还知道你的反应。”
白簌故作高深地停顿了一下，然后才继续开口。
“只不过是侵入了你的摩托而已，哦对，你的信箱我也能看到，本来想看看你有没有什么贷款没还的，结果看到了你的任务信息，那就顺手给你一点小小的帮助，顺便把你刚到手的人情债还了。”
我听着她轻描淡写地讲着这些事情，突然有了一种感叹。
这世道，有技术的才是真的厉害……我这种拼命的不过如此罢了。
“不过你也别太担心，估计除了公司那帮高管能走内部程序偷看之外，全那罗曼斯也找不出第二个能做到和我一样事情的人。如果你有需要的话，现在去北区的阿塔克咖啡厅找我，我想你应该还能认得我。”
“当然，这里的亚洲面孔可不多。不过我要先去交付一下委托。”
“请便，我直到晚上都会在这里。”
东方其实现在挺安全的，也很安定，所以那边来美洲闯荡的人很少。只不过对于我们这种机会主义者来说，安定可不是一件好事。
俗话说，乱世出英雄，我们可能就是那些混迹于乱世之中的无名之辈，渴望找到机会成为一个英雄吧。
吉斯和我约定在了北区最北边的围墙底下，一个种着两棵树的地方。
“怎么样，轻松吗？”
从我的手里结果装着药品的纸袋后，吉斯拍着我的肩膀问道。
我想起来刚才的情况，摇了摇头。
“轻松个屁嘞，你又不告诉我这些玩意儿放在什么箱子里，要不是有高人指点我一时半会儿可找不到它。”
“哟，还有高人啊，不会是什么浮在空中穿着复古衣服的东方人吧？”
“怎么可能！你到底是想到这种东西的？”
我并不想透露出和白簌的交集，毕竟这样一个顶尖的技术人才一定会让各方势力疯抢，而让别人知道我和她有关系，无异于自找麻烦。
“行了，我还有约，先走了。”
我随便找个理由，在吉斯追根问底之前就转身离开了。
“哎，别忘了晚上的任务，早点儿！”
“知道啦。”
重新骑上车之后，我把摩托的自动驾驶目的地设置到她发给我的定位上，然后惬意的享受着迎面吹来的风带来的凉意，我的身心得到了些许慰藉，紧张似乎已经烟消云散了。
不过其实我更喜欢肾上腺素飙升的感觉，那样才刺激，那样才是真男人该干的事情。
很快目的地就到了，走进去我就很轻易地找到了白簌，他坐在桌子前面，面前投射出一个块屏幕，看样子她在操作着些什么我看不懂的东西。
我坐到她的对面，而她头也不抬地说了一声“哟”之后继续捣鼓她的“工作”。
“等我一下啊，马上好。”
反正也没事做，我点开了菜单，现在的菜单都是电子投影到桌面上的了，省去了载体，成本更低，效率也更高了。
随便点了杯咖啡之后，正好白簌关上了她的屏幕，然后尽情伸了个懒腰。
“呼，搞定啦。”
“那个……你说的可以给我提供帮助是指什么方面？”
“当然是让你的任务更轻松一点咯，毕竟技术人才现在可是赶上了个好时候。”
我没有立刻答应，好事可不会落到我头上。
“价钱呢？”
“报酬分我2成，没问题吧。”
白簌在我的面前竖起了两根手指，这个价钱我当然是可以接受的，就当是交个朋友嘛，有需要的时候也有个照应。
“可以，当然可以。”
我满口答应，她则是不紧不慢地将一份资料传输到我这里。
“正好，现在就有个活。”
我还以为是有什么大项目，仔仔细细地阅读起来。不过看完之后我发现我的认知和现实好像有那么一点点小偏差。
“不是，你就让我去帮你跑腿？”
“不行吗？合作愉快。”
白簌脸上挂着充满友好的笑容，伸出一只手。
白激动一场。
不过毕竟也有钱赚，做还是得做的，我也只好忍着怨气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容，把手握了上去。
“合作……愉快。”
“你笑起来真难看。”
这家伙，还不忘记损我一把……
“彼此彼此。”
说完之后，我确认了一遍要买的东西，骑上店外的摩托往商场开。
她让我买的东西基本上都是一些电子元件，我找了一家看上去就很高端的店，把清单发给老板让他一件件帮我装起来。
该说不说，还真的让我找到了家不错的店，老板很热情，很快就帮我把需要的东西都拿来了，付过钱之后我就离开了商场。
回头看了一眼，我才发现……有没有一种可能，那家店只是没人去而已。
那老板看样子就很闲的样子，我一走就趴在桌前看剧，感觉确实是没有什么生意。
算了，这些也和我没什么关系。
“诺，你要的东西。”
我回到白簌的对面，把购物袋摆到她的面前，然后把刚才的电子发票发送给她。
“记得报销买东西的钱，还有我的报酬赶紧拿来。”
我伸出手讨要我应得的东西，而白簌则是像没听见我的话一样，拿起刚到手的元件开始拼装。
“喂！你有没有在听我说话？”
见到她不回复我的话，我有些着急的拍了一下桌子。
白簌还是一如既往的处变不惊，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
“等会儿，不要着急。”
看起来这还是个技术活，反正我也搞不懂这些高端玩意儿，这帮有技术的人总是这样神神秘秘，就算是别人看着，也永远猜不出他们究竟在干什么。
既然人家不理我，我也没法再问下去。等到过了一会儿她把零件组装成了一个小装置，然后呼了一口气出去。
“诺，装手臂上，应该有空槽位吧？”
她把那个小装置递到我的手上，不过，这到底是派什么用场的？
“这是什么东西？”
刚才采购的哪些电子元件要是放在我的手里估计也只是一堆废品罢了。
“这就是个简单的增强器，可以让你揍人的时候更爽。”
“嗯，是感觉很不错”
原来是这样，我听完白簌的解释之后，打开手臂的侧盖，把它放到了驱动装置组中的空槽位里，随后合上，活动了两下。
“不过你为什么要给我这个？”
“你能帮我打跑那帮追我的人，这么强壮，给你锦上添花啦。”
白簌说明了她的理由。
“不过你居然没有额外的增强装置，真是惊人。”
他好像对我的手臂构造很好奇的样子，殊不知，这其实是我在恶土上花10美元收的。
顺带一提，我们你现在用的货币叫美洲币，不过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美国时期的美元魅力十足，我们还是沿用了“Dollar”这个称呼。
以前的物价我不太清楚，反正刚才点的那杯咖啡就3美元。
当时我为了救人，把之前那条胳膊拉到爆了，装上现在的义体之后其实也没有什么感觉，贵的和便宜的不都照样用嘛。
“看看兼容情况。”
我听从白簌的指示，打开了脑部芯片控制的全身义体的情况监测面板，上面已然多了一个模块，而且没有出现负面反应。
“嗯，很不错，感谢。”
“这就好，我可不希望以后找打手，打手被别人暴打一顿。”
“你瞧瞧你这话说的。”
我知道她是在开玩笑，不过突然想到，她是刚来那罗曼斯吗？居然打手只能找我？
“你是刚来这里吗？”
“不，五年了。”
白簌摇了摇头，不过看样子她也知道我为什么会这样问，回答了我的疑问。
“之前和我合作的搭档，那两个人全都死在了公司狗的手里。”
看来她也是个相当痛恨银翼的同道中人。
“银翼也……杀了我的家人。”
否则我可才不会来那罗曼斯，自由的恶土生活其实很不错。
白簌没有说什么安慰我的话，毕竟大家遭遇都差不多，谁安慰谁还不一定呢。
“迟早有一天，我要干翻那帮混蛋。”
她说出来的每个字都非常铿锵有力，把我的情绪也抬得十分高涨。
“一定会的。”
在银翼公司统治的核心城市，并不是所有人都甘心臣服。
我们，会摧毁他们创造出的一切，新的秩序终将到来。
我和白簌都相信会有这样的一天，无论何时，无论是谁。
当然，我们都希望那个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