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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话 真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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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琪儿不喜欢虚拟现实吗?」
  「很讨厌。」
  极为少见,由艾米主动打开了话匣,安琪回答的很干脆,接着又幽幽一叹。
  「……艾米酱……不也是这样子的嘛。」
  像是句陈述,我默默记下……
  艾米没再说话,看起来有些默认的意思,两人暂时陷入了沉默。
  耳畔只剩下海浪和热气流,视野所向,远方海面漂浮几点白色三角帆船。
  背上的手离开了几秒,再抚上来时多了许些凉意,应该是安琪又多挤了点防晒霜。
  丝丝清凉从腰肢开始蔓延,双手沿着脊椎向肩胛骨推拿,攀上肩膀,又蜿蜒而下寻向锁骨……艾米挪动手肘,也配合着将上身撑起。
  而后这双手抚过喉颈,在锁骨周边逗留片刻,又顺着肩头游回背中,却左右分开向两侧迂回,肋骨的沟壑虽然让推进速度得以放缓,但前进的方向总归是显而易见……
  当我借着艾米低头看到出现在胸前的双手时,我们不约而同发出叹息。
  与艾米相似的默契使我倍感欣慰。
  安琪颇有考究的手法也值得褒奖。
  而「果不其然会变成这样」的念头也终究没能迟到。
  「咕嘿嘿嘿嘿——」
  小迷妹终于忍不住小声发出怪笑,揉搓起手心里的战利品,开心的样子像极了在西欧和中欧大肆传播法国资产阶级革○思想的拿破仑。
  虽然看不到她的表情,想来恐怕也优雅不到哪儿去。
  当然,只有这种程度而已,无论艾米还是我,自然不会放在眼里。
  「过去三年还真是一点变化都没有呢。艾米酱……」
  可这小家伙一不小心就说出了非常了不起的话啊!
  后生可畏。
  好在我很清楚一点。
  艾米不会对这种小事较真。
  至少她的心跳没有明显的变化——说明状况都还在可控制的范围。
  「——确实是呢。」
  不可置否的表示肯定,艾米小心翼翼地屈膝坐起,动作很缓,大概是怕撞到安琪的下巴,身位交错,身前那双手自然而然也就离开了身体。
  她一只手接替过来护住上身,力度却很轻柔,似乎遮没遮住都不太在意。另一只手则伸出一指,勾起挂在躺椅边的胸襟朝安琪递过去,艾米略微扬起一点笑容。
  虽然没说什么,但意思已经很明确——帮我穿。
  只是……
  从眼周肌肉的舒张程度推测,艾米正在凝视,目光颇为深沉。
  她刚好还是坐姿,正抬头仰望,两鬓附近的发梢恰恰因此偏移了些,微微扬起的上睑完全显露,微妙的轮廓让这双蓝眼的凝望愈发摄人心魄……
  我常有幸在镜子里见识这双眼睛,故而深知它在凝视时有何等深邃,又有何等复杂,又包含着何种错落交织的矛盾和欲念——肉、爱、恨、恶、知性、傲慢、肮脏、纯洁、盛开、凋亡……
  ——太多繁复的元素被混合进这双眼睛。
  如果被这样得盯着,难免会深陷其中,就像被摸透了心灵,穿透过身体,没有秘密可言,没有退路可遁,方向会迷失,思考会停滞,稍有不慎就要坠入这汪深邃无底的蓝色漩涡……
  总之就是被这么盯着肯定会压力特别大,好像还有点凶哒啦~
  安琪眼神畏缩地伸手接过来,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讲错了话,赶忙转到艾米身后为她裹上胸襟,再系起带子。这串动作不是很连贯,略显慌张的样子,大概是正在努力组织语言……
  其实从始至终,艾米似乎都隐隐约约对安琪存在某种不可忽视的震慑。
  这是一种渐行渐远的距离感。
  我大概能想象到,安琪许许多多看似出格的举动,正是很想要缩短这种距离。也能感觉到她很努力的尽量不让自己做出太过分的行为……很担心是否会真的将艾米激怒。
  好在艾米从来不会怪罪她,不是为了奶皮蛋挞,也不是为了百奇巧克力。
  而是她自己也至少想要尝试去做点什么。
  并且也确实付之了行动。
  比如去学习一些音乐相关的知识,或许就能够维持住某些话题。不再拒绝远超考试科目数的见面频次,或许就不会带来不必要的失落。
  假装悄悄做一点坏事,假装舞弊也好,假装肢体上闹闹也罢。
  就连明知自己心理怕水,却还是答应了来海滨公园的邀请,这更是一种饱含勇气的迈进。
  可惜艾米也有自己的烦恼。
  尽管宽容的态度已经可见一斑,也尝试着去接纳,可她那份拒绝的心理,从来就没有消失过。
  与安琪结识至今这三年里,也都一向如此。
  毕竟从小都是独自一人孤独长大,艾米如今能有这般心态和自觉已经极为难得。
  两人间的关系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然而真实状况似乎要比表面上更为冷淡。
  算不上闺蜜,大概是略微更遥远些的朋友……
  大概。
  虽然揣摩别人心思这种事情让我心生厌恶,但太多的经验早已让我对人类各种程度的反应都了如指掌了,很多时候即便不去刻意分析,仅靠细节和我现有的知识体系,就能够理解到对方的大致意图。
  我很清楚当下世人对社交抱以着何种态度——
  生疏到形同陌路,已经成了常态。
  冷漠到老死不相往来,都不再是什么稀奇事儿。
  星辰之间的距离已经不再遥远,人与人之间的关系却十分淡薄。
  ——是这样的世界,这样的社会,这种的背景。
  艾米的家庭构成更是这种环境下最典型的代表:
  一个自然人、一台机器人、以及[我]……
  就连[我]也是可以被划掉的。其他的,不提也罢。
  仅此而已。
  等胸襟被系上,艾米略微整理好发梢跟眼镜,转身却发现安琪正默默低着头,一副郁郁寡欢的模样。
  「没关系……我没有在生气。」
  艾米试着安抚她。
  「对不起!」
  安琪摇头,直截了当地道歉。
  「今天明明是艾米酱的生日!可我却还是一副不知收敛的老样子。我……我…………」
  可她话却说不下去,声音略微有些颤抖。
  看样子不仅没能组织好语言,连心态也变得凌乱,或许这半分钟里,她也冒出过了无数念头。
  也对,回忆这小半天安琪制造的一连串细节,换做个血压高点的同伴恐怕就要发飙了。
  啊?……搞不好连「被绝交」这种可能性都想到了,虽然概率不大,可……假如安琪有轻度的妄想症,就比如像我现在这种样子,难保也说不准。
  我倒也不是空穴来风,毕竟动不动就绝交这种事儿,在艾米所在的学校里也根本不少见。
  「没事的。如果是安琪儿的话……可以呦。」
  艾米的表达有些模糊,她伸手抚过安琪金色的马尾,顺滑的发丝掠过指间,转眼就抵达尽头,发梢却在即将乘风逃离时被指尖截留。
  「噗。呵……哼哼。什么嘛……可以不可以的。艾米酱,又不是在撩我……」
  安琪稍微呛到似的噗嗤笑出来,说完又噘噘嘴,反而一副受委屈的模样。
  看到这一幕,我也不得不点评一下,这话看似是不经意的半开玩笑,其实内容仍然是在试探,自我否定虽然将姿态降得很低,却也因此更容易叫人心生怜惜……
  我得承认,小迷妹一直都很有心机!
  不过退一步说,艾米又何尝不是在寻找突破口呢。
  「——可以对我撒撒娇,没有关系。」
  「……啊。我又不是小孩子……」
  「没关系。」
  艾米低声细语,手指松开金色的发梢,颇为温柔地抚着安琪头顶。
  「安琪儿可以对我撒娇……我不会怪你。所以,稍微大胆一些也……没关系的。」
  尼采是这样说过:对待生命,不妨大胆一些……
  「……真的?」
  安琪抬头直勾勾看过来,大概有点不敢相信,却也藏不住眼睛深处忽闪的惊喜。
  我看到她眼角还挂着点点难以察觉的泪花。
  「真的。」
  「真的是真的?!」
  「……如果说谎的话。唔——」
  艾米略微沉吟,抬手扶了扶眼镜。
  左手,无名指。
  她的小动作我看得很透彻,这是一种长期养成的习惯和癖好——艾米一旦进入认真思考的状态时就会不自觉的摸摸镜框,特点是一定会用左手的无名指。
  只要将手掌略微弯曲,中指便会贴在无名指侧后保持齐平,小指和食指会自然翘起,拇指则松松夹住虎口。
  其实就跟平时胳膊拄在桌面托着腮翻书时的姿态差不多,十分舒适也十分自然,当然站立时手心就不会再贴着脸了。
  顺带一提,这正是艾米的母亲在照片中偶尔被记录下的姿态……
  也就几秒钟,艾米似乎想到了,扶着眼镜的手笃定的张开,仿佛点亮了一颗灯泡。
  「——说谎的话。就在安琪儿面前罚我吃十块玉米糖好了,不能像上次那样悄悄吞掉。」
  哦?
  果然是「惩罚」嘛……
  怎么看都像是哄小孩子吧。
  当然,突然冒出来的「玉米糖」似乎很有分量,安琪脑袋明显回缩了下。
  之前有略微提到过,说来也是某次安琪找艾米一起分享零食,两人都没尝过的那种。然而开盒试吃之后,味道实在不敢恭维,安琪忍不住吐掉,艾米则是悄无声息地囫囵吞下。
  总之很难吃就是了……谁爱吃谁吃去吧。
  反正尝过那一次,我也挺PTSD,这辈子恐怕再下不去口,虽然也由不得我。
  不过当下艾米把这种东西包装成狠话撂出来,显然是按下了安琪的某颗按钮,小迷妹眼里放出了光!
  事实证明艾米找对了方向。
  因为……
  这是只有她们两人才能够懂得的话术啊!
  除了我。
  是只属于她们的往昔回忆和点点滴滴呀!
  除了我。
  就是这种朴素到极点,却是像把回忆掰开了又揉碎了的语言,对小女孩的少女心制造的冲击大概相当于点燃一颗恒星吧……历史上这种事可发生过不止八次,别忘了现在可是「第九恒星纪」!
  除了……我……倒不一定非得是少女——这个事儿还不确定呢,虽然已经有点这方面的倾向了,当然有少女心也不一定就非得是少女喽。
  安琪的反应很直接,干脆扑进艾米怀里,顺便把脸也埋了进去……
  等等。
  虽然有煞风景,但有几句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除……不能随便除掉我了,因为我也不吐不快。
  理由是这里谓动词的选用不佳。
  虽然韵律会变差,但把「埋进去」换做「旦上去」明显来得更贴切。
  毕竟舒适程度恐怕是不尽如人意。
  如果说把埋胸的目标换成别人,安琪这张脸兴许还真的可能撞到一次「洗面奶」服务也说不定……但是把对象换做是艾米,下场只会是被胸骨硌得脑门儿疼。
  众所周知,力的作用是相互的,除了能间接说明时空具有统一性以外,自然也能推理出艾米自身也肯定舒服不到哪去。
  当然,这种说法可能确实有点太过分了,好在主观上我和艾米大约都是秉承着无所谓的态度。
  艾米似乎听到了我的吐槽。
  她将自己的双臂向内收紧了些……
  唔——。
  我触碰到了「真理」。
  没错。
  曾经是有那么一句真理:挤一挤总会有的嘛——胸部恰恰就是像时间这样抽象的东西,然而基于广义相对论,时间偏偏又是种不存在的东西——既然时间不存在了,胸部的存在自然就成了最贴近真理的东西。
  也就是说,比起虚无缥缈的时间,近在咫尺的胸部才是真理在其现实性上的具象化体现!!
  看到安琪耳根红起来了呀。
  可恶。
  真理果真不愧是真理,古人诚不欺我。
  诶诶诶……
  突然有点动静。
  安琪这小家伙在晃头——她该不会真想在这里洗把脸吧!
  好痒的……
  「安琪儿来教我游泳吧?」
  艾米趁热打铁提出了一个极好的建议,同时双手稳健的伸出去抓住安琪肩膀,将这小家伙从自己身上掰开了下去。
  谢天谢地,再挠下去肯定会出大问题的……不,鼻涕眼泪什么都已经黏到皮肤上了……理解一下。
  不过话说回来——游泳?
  也确实是个极好的建议……搞得我不免「Ψ」了一下。
  毕竟前阵子的噩梦还心有余悸。
  虽然我也知道「普西[Ψ:Psi]」不是什么标准的形容词,但我的存在方式太过奇怪,自然也偶尔会表现出不符合标准形容词的反应,所以稍微抽象一点也情有可原,反正代表波函数的「Ψ」也挺抽象的对吧……理解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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