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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你一件大事，快点起来。”明明我还没有睡够，就被嘉雅匆忙地叫醒了。
“什么事这么着急呀，让我再睡一会儿吧。”我对着小夜灯的光揉着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清醒一点。
“我怀孕了，是你的。”她的话让我的睡意一下子全部没有了。
“等等，我可能没听清楚……”
这怎么可能呢。
“不，你没听错，这是真的。”
这就是传说中的喜当妈吗。
“如果是小嘉雅呢？”我提出了另一种可能。
“不是，这是我们俩的孩子，你仔细感受一下就知道了。”她俯下身，直视着我的眼睛。
果然，在她的身体里面多了一种魔力的气息，并且和我自己的魔力有很高的契合度。
“我觉得我需要先冷静一下……”
这肯定是那只奇怪的以“本喵”自称的生物在背后捣鬼，但是这样一来，今后的生活压力肯定要增大许多的。
最关键的是，我可从来没有过心理准备。
“没有关系的，我会照顾好自己的。”嘉雅站起身，打开舱门，一股湿气从外面涌了进来。
话说，这颗行星还真是潮湿，就算在太阳底下也很难把衣服晒干吧。
“走路小心一点，不要摔着了。”
“这才什么时候，就这样关心起我了吗。”
“我……”在这一瞬间，我竟然不知道如何回应了。
东面的天空中已经呈现出了一片亮白，就像雪的颜色。
“快来看日出吧，”
又想起了多年前在菱山一千多米海拔的悬崖边那个清晨，暖暖的阳光没能阻止住离去，冷冷的云雾却遮断了回忆。
……
“东偏北37度，60千米距离发现一处聚落。”飞船上的计算机报告了探测的发现。
“那么，我要去那里打拼一番了。”我再次走出舱门，往那个方向眺望。
晨曦照亮了地平线，天空的尽头已看不清晰。
“你什么时候回来？”嘉雅在我身后问。
不是担心有什么危险，也不是挽留的话语。
但愿，等我回来的那一天，能够一起带回你的期望。
“不知道，也许今天就回来，也许过几年吧。”我看着脚下灰绿的大地，竟有些迈不开步。
只是，不知道在这段时间里，我们是否会感到孤独。
“我一直都有一种很准的直觉。”她靠在飞船的门口一侧，缓缓地诉说着什么。
“我不信。”
“每次你要独自离开的时候，我都会很爽快地答应。但是，你知道为什么，在得知了纸飞机计划执行的时候，我没有让你一个人去吗。”
“不知道。”
“果然，就知道你会这样回答。听好了，这是因为……因为等待。”
因为等待，所以相信。
她也听过那一段词吗。什么都可以去等待，但如果连等待的机会都没有，那就应该果断地去做自己认为正确的决定。
“我什么都明白了，等我的好消息。”我轻轻地蹬地面，摆脱了那种奇奇怪怪的黏性，然后径直往空中飞去。
……
又下雨了。
地上摇晃的影子哟，空中悬浮的河流。阳光依偎在雨水边上，每时每刻都闪闪发亮。
在这颗行星上，魔能子要比地球上充沛了许多，这也使我的魔力明显增强了许多。只不过，冒着这么大的雨飞行可还是真不好受。
还好，我的方向感一直很好，小时候就能够在浩瀚的大洋上不迷失方向，现在就更加没有问题了，何况还有个准确的方位坐标。
不知道居住在这座城市里的人们，会是怎样的呢。过了这么久，应该没有谁会记得我了吧，毕竟本来也就没多少认识我的。
这样也好，我也许可以试着以一个全新的身份去融入这里，就像当年懵懵懂懂地在平城市的街头漫步，对什么事情都充满着不切实际的想象。
前方就是所谓的那处聚落了。以可见的规模来看，这是一座中等大小的城市，直径大概十千米吧。整座城市不是直接建在大地上的，而是从大地上架起了一个大约十米高的平台，城市的所有建筑物就被这个大大的圆形平台承载着。
选了个无人的街角落到了人行道上，我撤去了防护的结界。
迷离无方，空落的街巷。梧桐树的枝叶被乱乱的风吹得七零八落，雨花在它的树冠上尽情绽放。
在这么大的雨里面，如果没有被淋湿，一定会有人觉得奇怪吧。
失去了结界的阻隔，冰凉的雨水马上从头顶坠下，身上的衣裙马上就被彻底浇湿。
感觉身上好沉，其实更明显的还是头发，在充分地吸收了水分之后，整个头的重量似乎增加了一大半。
好久没有淋过雨了，原来我也会怕冷的吗。
路上的行人各个都是行色匆匆，从来不会关注到不相关的事情。在路人的眼中，我小小的身影和绿化带里的那一丛孤零零的栀子也没多大区别吧。
走过不知多少个小路口，路边的景象由一道道栅栏换成了一扇扇透明的窗户。
现在这里应该算是夏天，Biaa行星的公转轨道面和赤道面有大约33度的夹角，而太阳直射点还在南纬29度。
南纬26度的这里，理应属于热带。但是，当南半球的冬天到来，这里也应该会下雪的吧，毕竟那时候太阳的高度太低了。
窗户没有关紧，里面传来了集体朗诵的声音，不知是哪个调皮的学生偷偷把教室的窗开了半边，也不怕万一风吹歪了，将雨线从窗口送入，淋湿周围的一大片同学。
“春雨惊春清谷天，夏满芒夏暑相连；秋处露秋寒霜降，冬雪雪冬小大寒。”
这样的二十四个节气，真的还能继续使用吗。
带着扩音器的老师还在不知疲倦地讲课：“这就是公元时代曾经使用过的节气了，古代从事农业生产的人们往往用节气来推算季节的更替。接下来有哪位同学能回答一下，现在相当于哪个节气吗？”
原来，地球人把还在地球上的时代称为公元时代。现在公元应该早就停用了，不知现在人们用什么来纪元呢。
一片广玉兰的叶子不偏不倚地落到了我的头上，伸手取下默默端详，硬硬的叶片边缘向背面卷起，就像一艘浅浅的小舟。
“对，现在最接近的节气就是小暑。当然，我们所在的是南半球，如果是北半球，那么最接近的节气就是小寒。只不过，整个北半球都是无人区。”不知何时，有哪位学生已经回答完成，老师正在作着必要的补充。
还是继续往前走吧，这些只用看看就好了，没有什么值得停留太久的。
在平城市和承阳市的地界，这个时节正是梅雨盛行之时，副热带高气压将雨带堵在了平原和丘陵的上空，源源不断地降下雨水。但是，现在这里的雨量要比那里的梅雨时节还要充足得多，光是这两天的降水量估计都有500毫米了。
在下水道盖板附近，马路边流淌的雨水打起了漩涡。
冒着猛烈的风雨再行进了一千米左右，街上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许，我已经来到了这座城市的商业区。
不过即使是夏天，还是很冷的呀。如果有个好好的地方，我也想像那只小猫一样，钻进灌木丛里瑟瑟发抖。
小猫？感觉它才出生没多久呢，没有妈妈的陪伴的话，在这样大的雨里很危险的。
我沿着绿化带的边缘悄悄靠近了它，雨水却不合时宜地淋湿了我的眼睛。
当我擦去眼眶的液体之后，一只很大的橘黄色条纹猫咪已经出现在了小猫的身旁。
大橘猫从小猫的后颈叼起了它，从绿化带里钻了出来，沿着人行道往前面走去。只是，它走出一半又回了头，两只晶亮的眼睛盯着我。
这是示意我跟过去吗。
它身上的毛早就因为雨水变成了深色，但丝毫没有慌乱，就像在这里见多识广那样。
对，一只经验丰富的本地大猫对这座城市的了解肯定比我到位得多。
也不是说它有多大，只是相对我的体型来说算大的了吧，如果让它直立起来肯定比我高。每只猫都是可以很大程度地伸长的，对它来说，超过一米真的不是什么问题。
跟着它们穿过了几处路口，弯弯绕绕，直到我来到了一家看起来有点像酒吧或者咖啡厅的店门口。
一阵风刮过，头顶的樟树树冠上积攒的雨水瞬间倾泻而下，给我淋了个透心凉。
店门口正对着一棵这么大的树，这样真的好吗。
橘猫却早已带着它的孩子穿过门帘，钻进店里。
话说，这家店叫什么名字呢？我后退了几步，才得以看见门口上方的招牌——“幼喵园”。
难道这是养猫的地方吗，可是又不太像。
“那位小妹妹，快进来，别在外面淋雨了。”一个看起来大概只有八九岁的小女孩掀开门帘对我喊道。
“我不是小妹妹。”
“那……大姐姐？先跟我去一下楼上吧，好好冲个澡，然后换上干衣服。”
她的头上戴着一个小月亮发卡，好像在哪里见过。
想起来了，我曾经也戴过一个一模一样的，后来把它还给了张盈澄。不过，我还留着一个小兔子发卡，刚好就带在身上。
“我该怎么称呼你呢？”
“叫我小慧就好了。”
“我叫可洛。”
……
隔着浴室的毛玻璃，我可以和小慧说话。
“你真的比我大吗？感觉不太可能呢。我今年六岁了，感觉你也就两岁的样子。”
“六岁？应该不止吧。”
“让我想想……我明白了，你用的还是公元年的长度来计算的吧。现在公元都停用好久了，应该按新元计算的。”
“那我现在应该是十六岁？”我稍微换算了一下。
感觉一下子又回到未成年了呢。
“你不是地球人，对吧？”小慧突然问起了这样的问题。
“确实不是……”
“那也没什么，这个行星上本来就不是地球人拥有的。”
“能和我说说地球人的去向吗？”
“啊，那个，好像一百几十年前我们从地球逃离，然后只有很少一部分人定居在这里，大部分还是去了更远的地方。”
“为什么会这样呢？”听了这话，我不由得对地球人的内部团结性产生了怀疑。
“因为人们往往更喜欢一个能够随便改造大自然的生活环境，而不是像这样被严格限制着。”
对呢。如果确实像嘉雅说的那样，这颗行星是一个巨大的细胞，那它绝对不会允许别的生物对它的身体大搞破坏。
“小慧，为什么你才六岁却懂得这么多呢？”
“其实，我也是从公元时代来的，中间休眠了好多年……休眠你知道吗，能够几乎完全停止住生命活动。所以，我对地球历史这方面可能会了解得更多一些。”
“好吧，谢谢你。”
就像很久很久以前第一次来到张盈澄的家里那种温馨的感觉，不同的是，这次我和小慧不但素不相识，之前连了解都没有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