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

　　二十五
　　顾语冰被我安放到了原先修理它的地方，我自从修好它以后就再也没有去过那里。昏暗狭小的房间，里面堆满了各种实验器具。随意在其中一个表面拂过，并没有积累多少灰尘，这大概都是顾语冰的功劳吧。
　　小心将它放回用于储存仿人型机器人的冷藏仓，虽然要用电，但这能保护顾语冰的皮肤不受损坏。
　　但这有必要吗？为了保存一个工具用电。
　　“应该没必要吧。”我想
　　但总觉得要是不这么做的话顾语冰会很生气。
　　这么说我居然会害怕一个工具生气，。
　　不对不对，只是良心过意不去，是的，是我太善良了。
　　回到温室，看着顾语冰这些时间清理后的土地，心情大好。按照它整理出来的资料小心将种子播撒在土壤里。浇上水，然后就是慢长的等待了，每天在这方面要做的事并不是很多，数据显示需要更改的实际上是能照板的数值，跟我的培养照顾没有太大关系。
　　我现在要忙的反而不在这里，而是在会议室。
　　在顾语冰试验的时候，我从外面又弄了三台发电机，这花光了我所有的弹药，这真的是纯属运气好，才能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干掉三台机甲。
　　为了保证安全，必须开始着手制造弹药。
　　之前外出的之后有刻意寻找与之相关的材料，现在收集到的运气好能造个四五发，但这也够了，目前的计划中没有特地需要外出寻找发电机的计划，太危险了，现在的电量已经足够接下来的计划使用，这几发制造出来单纯是为了自保。
　　接下来就等着土豆慢慢成熟，收获，再接着种出一批又一批。等储量到达安全范围，就可以考虑种些其它作物了，到那个时候再给顾语冰充电吧，嗯。
　　接下来很长一段时间，我都在会议室里度过，每天除了去温室浇水就是在会议室里制造弹药，连平常外出检查都改为了三天一次。
　　把火药粉小心倒进管状容器，在落下的时候，火药粉粒粒分开，在空中变成单独的个体，即使落下重新积成块，也远没有之前那样亲密。
　　这段时间好像和之前没什么两样，同样是一个人，一个人生存，只不过现在比当时好多了，可以经常洗澡，可以夜里开灯，可以吃新鲜的土豆，而且之后还会有更多的食品选择。这都是我自己的功劳对吧？当然，没有我自己哪来的发电机，哪来安全的生存环境。
　　那顾语冰呢？
　　它只是个工具，是我修好的工具，它所作的当然也算作我的头上。
　　“也许接下来我该造个新武器，外面的那些机甲越来越不好对付了。”
　　“还是给自己弄张床？老是睡沙发也不行。”
　　“或者应该给自己弄套像样的衣服什么的，让我捡回点作为现代人的自觉。”
　　自言自语，像是刻意说给什么人一样。但我看看了空旷的室内，除了我，什么人也没有。
　　二十六
　　把枪架好，身体趴在地上，深呼吸，呼吸，再呼吸...
　　虽然已经做过很多次了，但还是会情不自禁的紧张起来。目标在地面活动，我方位置较高，需等待合适时机。
　　风把面罩吹得模糊，让眼睛看得难受，但得忍着，目标就在不远的地面上。
　　地面上的机械蜘蛛不停地移动，寻找着不可能存在的敌人，时间磨坏了它们的认知功能，只会将目及之处的移动物体轰成渣滓。
　　在过去几次和蜘蛛型机甲的战斗中，我想到了一种降低风险的方法。这些机甲虽说可以通过太阳能自主充电的方式持续作战，但是没了后勤保障，内藏的弹药总有用完的时候，更何况过了这么久时间，总有弹药出现问题，自己只需要诱导机甲开枪就行，机会会自己溜出来。
　　时间慢慢过去，即使天空一直沉着脸，但凭感觉，还是能知道现在临近黄昏。
　　它没电了，八只机械爪的动作逐渐变得缓慢，最终停下，全部缩进下方凹槽，头顶的红灯亮起，表明进入充电模式。
　　就是现在！
　　扣下扳机，榴弹如同清晨洒下的第一缕阳光，直奔目标。但目标不是正在休眠的机甲，而是不远处我提前设置好的装置。
　　“wryyyyyyyyy！”
　　被击中的进化版dio爆发出强大的推进力，朝远处奔袭而去。
　　机甲感应到了快速移动的dio，顶着头顶的红灯，又站了起来，并朝着dio远去的方向快速移动，同时冒出的轮转枪管吐着火舌喷发出一颗颗子弹。
　　虽然Dio的移动速度很快，但还是躲不过雨滴般的弹雨，没躲几下就被袭来的子弹击中，发出“系内！”的一声便被打成碎片。
　　蜘蛛机甲见目标已经清理完毕，便准备再次进入充电状态。
　　这时，我又开一枪，目标同样不是蜘蛛机甲，而是另外一个准备好的装置。
　　“砰！”
　　榴弹在地面炸开，触发了第二个装置。
　　“wryyyyyyyyy！”
　　Dio二号从预先埋伏好的地点奔袭而出。
　　蜘蛛机甲被迫再次启动，轮转枪管再次吐着火舌喷发出一颗颗子弹。突然，原本如死神般喷发着火焰的枪管突然发出剧烈的爆炸声。
　　子弹炸膛了！
　　枪管炸裂，机甲再没有能力攻击dio，只能依靠驱动装置强行移动，直到电量真正耗尽才停下脚步，进入强制充电状态。
　　我见此良机，在确定附近没有其它机甲后迅速移动到地面。撬开它顶层的铠甲，拆掉围绕在发电机周围的电线，取到发电机后立刻隐藏在大楼内。
　　至于远去的dio，我给它安装了自动返航功能，一会儿之后就会自己会到研究所。
　　两发榴弹，一个电机，没有危险，值了！
　　“...”
　　“我这是在干什么啊？”
　　不是说不需要发电机了吗？那为什么还要出来？
　　我看了看空旷的城市，和刚才被干掉的蜘蛛机甲，又看了看手里的小型发电机。其实早就明白了答案，只是心里不承认而已。
　　重新站了起来，转头看了看那台倒在地上的机甲。
　　“走了。”
　　二十七
　　那台新弄来的发电机被我专门安放在了那个昏暗的实验室，给我时不时需要的研究供电，其它时候，它则是顾语冰的专属供电机。
　　有的时候有一个机器人还是很方便的，比如扫扫地，准备食物什么的，它还可以帮我分析数据。嗯，就是这个原因。
　　它睁开了眼睛，许久不见总感觉有些陌生，应该是错觉吧，我不认为它会有什么不一样。
　　“您好，顾轻言，顾语冰为您服务。”它缓缓张开了嘴，语气和之前总感觉不太一样。
　　“嗯，我又重新弄了台发电机，就放这儿了，你可以自己使用。”我指了指旁边的发电机。本以为它会很开心，但随之漠然的点头让我不免有一丝恼怒。
　　强忍着压下涌上的火气，对它安排道：“接下来你就像之前那样打扫卫生，主要还是负责在温室照顾作物，允许自主研究新作物的种猪数据，早餐和晚餐的时间要负责做饭，食物材料都在仓库里，你自己看着办。”
　　顾语冰频频点头，脸上的神采没有一丝改变。
　　这时，我又想到了。
　　“要是偶尔觉得无聊的话，可以去外面逛逛，别离开研究所太远...”
　　“顾轻言，机器人是不需要娱乐的。”它突然打断我的话，“就像机器里的齿轮一样，要是不能动了，等待它的就只有报废处理。”
　　我不知道怎么反驳它说的话，很正确但我不认同。扳手不用工作的时候会在工具箱里好好休息。手机需要充电，也有关机功能，即使人也要睡眠休息。机器人怎么不用。
　　它说这话是在嘲讽我吗？
　　“随你的便！”最终还是没能压下那团火，气得转身摔门而出，留顾语冰一人在内。
　　自作多情！自作多情！说的就是我吧！
　　搞什么！好心给它搞了台发电机，结果就这态度？
　　随你的便！机器人给我好好干活就行了！
　　脑子有些混乱，不行，得先冷静一下，找点事情干吧。
　　但思来想去好像也没什么能干的事了，我能做的它也能做。
　　闲的没事，只能回到会议室制造弹药。
　　一直到晚上也是这样，我在会议室制造弹药，它在温室里种植作物。倒进弹壳里的火药粉粒粒分开，不再融入周围的群体，种在土里的种子向下发展，尽量不触碰旁边的根茎。
　　整个研究所悄无声息，直到整个研究所浸入血红，刺耳的警报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