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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帝的枷锁(地图编号:XL-NDEE-0000)——
“未知人格合成成功!形象生成完毕!”私人服务型终端声。
“请不要责怪我!”诺亚按下了最后生成完整人格的按钮,“醒来吧!”
下一刻,在数据的洪流中,一个人形渐渐生成,并最终完整的出现在诺亚的面前。那个人摆弄着自己的四肢,上下仔细打量着自己的身体,最后他看向诺亚,眼神中包含着无数情感。
“你违背了对我的承诺!我的朋友!”
诺亚深情的凝望着他,“半个世纪不见了!唐——”
“为什么要复活我?”
“对不起,唐!我有不得不见你的理由!”
史蒂芬似乎有意岔开话题,“这应该是我中年时的外在人格形象吧?难道我在你眼中的形象,就停留在半个世界以前的现实世界吗?”
“算是吧!”诺亚说,“当年在旧时代的上海中心大厦中我们不欢而散后,为了搞清楚我心中的疑问,我曾经连续多次登门拜访,想从你的口中得知那个声音究竟是什么,但你总是拒绝见我,我也因此一气之下不再与你有任何接触,而这一隔,就是半个世纪。
“我并非是真真的史蒂芬·唐,我只是拥有他记忆和情感的虚拟人格,或者称呼我为灵魂更为合适。”
“求你了!唐!”
史蒂芬环顾着这张诺亚的私人地图,“这些都是夏蕾的画吧!话说回来,那件事处理的怎么样了?”
“什么事?”诺亚疑惑地问。
史蒂芬抬头仰看着那些画,说:“你还真是一点没变啊!”
诺亚瞬间明白了什么,“难道说......果然,我一直有个疑问,第一次见到罗格,为什么他会那么碰巧的带我去那张酒吧地图,原来这都是你的安排。”
“你一直在暗中监视我。”诺亚说。
史蒂芬微微一笑,“观察你比观察这个世界更有趣!”
“还真有你的作风啊!”诺亚说。
“你不生气吗?”史蒂芬问。
“为什么要生气!这至少证明你还没有忘记我。”
看着一脸惆怅,但神情坚定的诺亚,史蒂芬无奈地摇了摇头,说:“好吧!说出你的问题!”
诺亚精神一震,连忙问:“告诉我,这个世界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
“我没懂你的意思!”史蒂芬说。
“半个世纪前,那第一次成功的实验,使你成为了第一个进入虚拟世界的人。你曾经告诉过我,你听到了声音,来自这个世界的声音。”诺亚犹豫了片刻后又说,“现在,我也同样听到了无法追寻根源的声音,能告诉我那是什么吗?唐!”
“呼——”史蒂芬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为什么你这么确定我能回答你!”
“仅仅是因为我是第一个接触异次元世界的人吗?”史蒂芬问。
诺亚摇了摇头说:“为什么你会选择放弃永生的机会?”
史蒂芬向诺亚投去异样的目光,“你是怎么认为的?”
“你在害怕!对吗,唐!”
诺亚的一句话震动了史蒂芬庞大的人格。
史蒂芬在震惊中久久无法平息人格,“威廉!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诺亚说:“你知道了这个世界真真的样子,你感到了害怕,你无法接受这个世界,所以你选择了逃避。对吗?回答我!唐——”
“呼——”一声悠长又哀婉的叹息声。
“有烟吗?”
诺亚递给了史蒂芬一支点着的烟。
“呼——果然没有真实感啊!”
史蒂芬说:“公路上,无限加速的汽车,最终会在超过光速时,消失。那谁能证明汽车的存在呢?答案是时间,时间是唯一能够证明它存在的东西。一个存在着的东西,一定要有另一个东西作为参照物,以此来证明它的存在。”
“威廉!那我问你,什么东西能够证明我们的存在呢?”
“我,我不知道!”诺亚迷茫的摇着头。
“答案很明显!”史蒂芬说:“既然有我们人类的存在,那就说明了——在这虚拟世界中,我们人类并不孤单!”
“与其说我们人类生活在虚拟世界中,不如更确切的说,我们人类现在生活在一个与之前生活的世界截然不同的异次元世界,而我们人类决不是这个异次元世界唯一的主人。”
“人类创造乐园,乐园能将所有的东西变为数据,包括人类自己,那数据本身究竟是什么东西。可以肯定的是,数据并非是人类的原创造,它是这个宇宙既有的东西,它同样是这个世界所有物。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它便和我们人类一样,拥有着属于这个世界的思想。”
“对于这个世界来说,我们人类可能是闯入的侵略者。然而,我们人类究竟能不能征服这个世界还不好说,就如同证明新世界的麦哲伦,虽然他以侵略者的姿态闯入当地社会,但最终却弄得自己身首异处。”
“你明白我的意思吗?威廉!”
“唐!这就是你选择逃避的真真原因吗?”
史蒂芬摇了摇头,说:“人类对知识的渴求,是我们进步的不竭动力,我们渴望去探索未知。然而,不是任何东西我们人类都有能力去理解。哲学上有句话:如果人类的大脑简单到可以被理解,那我们便愚蠢到无法理解。总有一些事物超出了我们人类的认知范围,我们人类越是想去强行理解,越会感到到对未知世界的迷茫。”
诺亚静静的的沉默着,思考着,“那我究竟该怎么做?”
史蒂芬微微一笑,说:“答案,你心中已经有了!”
诺亚双手手指**,沉思着。
“你手上的这枚戒指有点眼熟啊!”史蒂芬细想了片刻后,“安德鲁·圣!”
诺亚看着手指上的戒指,“啊!是啊!”
史蒂芬欣慰的笑了,“看来你也成长了很多!”
“就这样吧!”史蒂芬说,“我的人格是临时性的,在管理员发现之前,我得快点消失!”
最后看着眼中有意的诺亚,史蒂芬问:“还有什么事吗?”
诺亚微微一笑说:“你果然不是唐!”
西比拉神像地图——
“你此次的到来,完全在我预测之外!”西比拉说。
“这个时间,你没有任何理由来这里。”
面对西比拉巨大的神像,诺亚沉默着。
“你选择沉默,既不是害怕,也不是犹豫。”
“西比拉!”
“既然你已经有了选择,就大声说出来吧!威廉·奥布!”
“我想看清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诺亚说。
“你想怎么做?”西比拉问。
“西比拉,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诺亚说:“将我的人格信息完全解放!”
“这是......”
“我想要以这个世界最原始的形态,与这个世界相融合,进入这个世界的深处。”
“我不会允许你这么做的!”西比拉说,“你很有可能会被数据的洪流所吞没,再也无法合成完整的人格。”
“这是一场赌博,如果我能见证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那人类才能更加了解这个世界,了解人类现在究竟是什么样子。”
“我不会拿全人类的希望,让你去做一个无法计算胜负的赌注。”西比拉说。
诺亚深深地叹了一口气说:“如果人类无法认清这个世界,我又有多少理由去阻止人类了解现实世界。”
“你的意思是,人类最终可能会选择离开虚拟世界。”西比拉说。
“没错!既无法认清这个世界,又无法看清现实世界,这对人类来说是何等的残忍与可笑。”
西比拉沉默着,沉默着,沉默着......
“我理解了你的意思,威廉·奥布!”
从西比拉的神像中射出一道光线,击中在诺亚的身体上,随即,诺亚的身体开始缓慢解体,人格形象开始变形,扭曲,消散......
“我说过,我只是提供‘对’与‘错’的‘权衡者’,最终做出选择的,一定是人类!”
最终诺亚消失了,消失在了虚拟世界中,进入了数据的原初形态。
......
没有物质,没有形象,也没有闪烁的数据......看不见,听不见,也触碰不到任何东西......
我在什么地方?我的身体呢?
不,我在做什么?不,我无法思考?不,“我”究竟是什么意思?
“你就是你啊!”
谁?你是谁?谁在说话?不对,这里没有声音!
“我就在你眼前啊!”
在哪里?我为什么看不见你?你长什么样子?不对,这里没有可以看见的东西!
这里没有我!
这里没有我的意识!
这里甚至没有“有”和“无”的概念!
这里什么都没有......
“哗啦哗啦——”
是水吗?
不对,这是我臆想出来的。
这是,这是数据的洪流!
世界,变得流光溢彩,这些是流淌着的信息数据,它们汇聚,交融,又分开,消散......
我看清楚了,这就是数据的样子!
这就是这个世界的样子!
不对!不对、不对、不对......
我不可能看到这些,这都是我的想象!
世界,又瞬间变的空无一物,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感觉......
再来!!!
是声音!有什么声音!
是错觉吗?还是说,又是我的想象。
不对!我没有听错,是有什么声音,是这个世界的声音!
“回答我!你是谁?你在哪?”
“对了!我想你一定会说:你又是谁?你又在哪?你在找什么?”
等等——
等等、等等、等等......
为什么我这么确定?为什么我会知道对方会怎么问?
等等,对方是谁?
糟了,又进入死循环的话题了。
“你还想知道吗?”
“想!”
是声音!
这次,我确信我听到了声音。
恐惧!我开始恐惧,因为我又错了!
不对,我没有感觉。
我没有身体,没有形象,没有意识,没有思考,没有想象......
我不存在!
这个世界,没有时间和空间的概念,什么都没有,连“没有”都没有......
这个世界不存在!
那,问题来了,此刻究竟算是什么?
......
“你回来了!”
数据开始构筑,形象开始恢复,人格开始再生......诺亚重新站在了西比拉的面前。
“虽然只是过去了数秒的时间,但对于你来说,可能已经过去了数十亿年吧!”西比拉说。
“不对!”诺亚平静的看着西比拉,说:“对我来说,也可能什么都没发生!”
诺亚把双手放在自己的眼前,“这个世界,拥有一切,却又什么都没有!因为一切的一切,都取决于,你是否认为这是一个世界!”
“我无法解读你的意思!”西比拉说。
诺亚看向西比拉,“西比拉!我问你,你是什么?”
西比拉沉默了一会后说:“服务人类!服务人类就是我!”
“对!”诺亚兴奋地说,“这就是这个世界,真正的样子!”
“我们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信念,我们认为什么是有意义的。我们认为我们存在是有意义的,并为此而存在着,这就是这个世界的全部!由,构筑的世界!”
“现实世界中,空间承载了我们的存在,时间赋予了我们,但是现在,虚拟世界中的我们,意识能够永生,时间这个维度就被无限延展,这时,对人类来说最可怕的就是——消失了。存在意义消失了,在无尽的时间长河中,人的一切都被瓦解,生命将陷入虚无。那时候我们在追求什么,我们为何而存在。”
“西比拉,你曾经说过,人类是成长中的新一代神族!但即便是神明,如果失去了人们的信仰,便没有了,最终神明会消失。我们人类同样不能失去,不能忘记,,否则,人类没有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