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群

　　北辰听到赤鬼的话，一时间陷入了疑惑。“可是这几日，瘴鬼不是时有出现吗？怎么现在……”
　　赤鬼摇了摇头，“那不一样的。前几日，瘴鬼都还只是一只，一只的出现。守备军虽然不敌，但黑卫每个人多少都可以一战。毕竟说到底，他们不过是力气大了些的人型野兽罢了。”
　　“但这次，”赤鬼面色凝重了起来，“他们一起出来的，就像个小队一样。最恐怖的是，他们有了武器。”
　　“武器？”
　　“嗯，这次有三只瘴鬼。其中一只，有人看见，它可以从右手往外扔什么东西。但所有人都不知道他扔的到底是什么，只看到了一团蓝光，然后它前面就会炸开。我们猜测他扔的是火药，但没人知道他怎么得到的火药。”
　　北辰在思索。
　　赤鬼的描述让他想起了某样东西，但他还不能确定。
　　虽然龙刃做到的效果类似于爆炸，但和火药的效果还是有很大差别的。可根据将军所说，这龙刃与赤鬼确实是有关系的。两者若是真的有关系，是不是说明，北辰也可以永龙刃做到同样的效果？
　　“除了那一只，还有两只瘴鬼。”赤鬼继续说着，“其中一只虽然没有任何武器，但身手矫健，速度极快，又非常喜欢从暗处突袭。黑卫的弟兄们已经有好几号人都被它伤到了。尤其是拓野那家伙，腰被它伤到了，虽然还活着，但恐怕……下半辈子是要坐轮椅了。”
　　北辰只是静静地听着。
　　他对于拓野这个名字只是有一点印象而已。是个长得还不错，却总是流连于一些花街柳陌的家伙。
　　嗯，没什么好感。
　　"那还有一只呢？"
　　“还有一只……我们不知道。”
　　“什么意思？”北辰皱了皱眉头。
　　"它一直站在另外那两只身后，从来没出过手。说实在的，它给了我一种很危险的感觉……"赤鬼顿了顿，“它很有可能是类似于首脑的存在，领导着另外两只瘴鬼。这就意味着……”
　　“它的智力很可能与人类一样。”北辰明白赤鬼的意思。
　　“总之，情况很糟糕。我们设法将那三只瘴鬼逼出了城，想借瘴鬼的力量削弱加贺军的攻势。可不知道那加贺军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能让那瘴鬼不靠近他们的军营。结果就是它们现在一直守在城门口，我们一旦向城外突击，他们就会试图进城。将军大人现在召集了所有还有战力的黑卫，想要在城外格杀那三只瘴鬼。总之，时间不等人，去城门口集合。”
　　北辰明白，将军大人不仅仅是为了解决瘴鬼的问题，同时也是为了送他出城。也许，瘴鬼的出现还给了将军一个理由，可以减轻他将自己的手下送入死地的罪恶感也说不定。
　　但不管怎样，这都是北辰出城绝佳的一次机会，也是他最后的一次机会。他必须把握住，不管是为了他自己，还是为了他而踏入绝境的黑卫们。
　　借着月光，北辰迅速向城门口赶去。
　　清冷的月光照在街上，让地面蒙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布。而这层纯洁无瑕的布上，现在却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色。
　　今天是满月。
　　月亮在天边挂着，显得格外的大。
　　北辰披着黑色的披风，略过一扇扇紧闭着的门。巡夜的兵士看到一个黑色的人影从眼前飞过。刚想摇动手中的警铃，却被同伴制止了。
　　与他一同巡夜的青年认出来了，那是在战场上救了他的北辰大人。他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在城门外，北辰大人那恐怖的速度与凌厉的刀法……仅仅一刀，就终结了敌人的生命。只有北辰大人能拥有如此恐怖的速度。虽然不知道他要去做什么，但……
　　北辰大人，武运昌隆。青年人衷心的祝愿着。
　　-------------------------------------
　　北辰赶到了城门口。
　　将军穿着那身熟悉的红甲，黑卫也排着熟悉的队形。
　　只是这次，黑卫的队伍里出现了三个空缺。
　　将军没有说话，只是看了眼北辰，就转过了身去，面冲着城门。
　　“传令下去，”他的声音略有些颤抖，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开城门！”
　　黑卫们纷纷拔出了自己的兵刃。一时间刀光凛凛，在月色的照耀下显得格外清冷。
　　将军到最后也没能说出口，但黑卫的大家都明白。
　　这一次，恐怕是最后一次了。
　　将军看着面前缓缓打开的城门，攥紧了手中的刀，缓缓地说：“黑卫听令，出去后，尽全力压制住瘴鬼。然后，”他顿了顿，“如果可以的话……别死的太难看。”
　　“嘿嘿”
　　有人笑了笑，但也很快就没了声音。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城门那里。
　　一声怒吼，是将军大人发起冲锋的号令。
　　他根本没有说出来任何字，但所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
　　因为同样的怒吼声，随即从北辰的身后传来。对于北辰，时间仿佛又一次停滞了。
　　他清楚的看见了黑卫的大家脸上各不相同的表情。有人面目狰狞，举着刀拼了命的向前冲。有人表情肃穆，仿佛在战场上看见了神灵。也有人一脸的悲壮，眼里却都是血丝。
　　但在这仅剩的七个人中，没有一位心怀恐惧的。他们心中只剩下仇恨，怒火，以及对将军的忠诚。
　　门外瘴鬼那丑恶的嘴脸对于北辰来说清晰可见。那全身赤红的颜色仿佛是地狱的火焰一般狰狞。皮肤下的血管清晰可见，一跳一跳的，仿佛是蠕虫在它们的身体里爬动。
　　所实在的，要不是北辰知道瘴鬼是怎么来的，他绝对不会认为眼前的这东西曾经是人类。
　　它们的五官全被向外突出着的血管挤得面目全非，根本看不清楚。整张脸就仿佛被什么毒虫咬了，所有的东西都挤在一起。头上本来应该有的头发现在一点也看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根根高矮不一，向外突出的晶体。
　　北辰看着那令人憎恶的东西，心中一阵没来由的发憷。
　　难怪这东西会被认为是瘴鬼，他想到。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瘴鬼原本应该是手臂的地方。
　　虽然不清楚那是什么，但有一点很明确：那绝对不是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