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兽机甲

　　我双手撑在控制室电脑前，望着外面的猎人。如今，她身上沾染着更多蓝色的血液。
　　奇怪，我怎么感觉昨天回来时没这么脏呢……
　　研究控制台电脑，我找到清洁选项。高压水流，从各个方向喷在猎人上，将污渍洗去。
　　被污染的脏水本该经过净化，排放至海。但如今，净化系统已不能照常运作，只能先把污水存起来。
　　大部分污渍冲洗干净，整台猎人焕然一新，让人满意。
　　“帅啊……”王磊感慨。
　　“确实。”我点头。
　　“不过，你真的能一个人驾驶它吗？”王磊不放心。
　　“我也不确定，但至少……真的没什么大碍。”
　　连接上基地，可以全面检查猎人有没有损坏。出人意料，一切都是最佳状态。
　　受到这样的冲击，还能安然无恙？她真的只是训练机吗？
　　都可以怀疑她是不是机甲猎人了。
　　不对，怎么还剩下百分之八十的电量？我怎么记得昨天只剩下百分之六十了？
　　见鬼，我记错了？
　　我以为这些事无伤大雅，没什么好说的。因此，我的“有妻”徒刑开始了。
　　接连几天，王磊都跟我说，自己听到了什么轰鸣声。但我却睡得很香，甚至梦到自己在吃美食。不过美中不足的是，我记不清梦了。
　　我以为是受伤的缘故，让他产生幻觉。正好抢救回来的医疗用品里有安眠药，按说明书给他喂了点。
　　他睡得很死，就是呼噜声让人头疼。
　　可能是驾驶猎人的缘故，有些神经敏感了。
　　勉强睡着，却做了一个噩梦。
　　我梦到，自己作为一头怪兽，从基地中走出。拿着外面怪兽的尸体，开始大快朵颐。
　　从梦中惊醒，也许是因为浅度睡眠，梦记得很清楚。
　　传来的饱腹感，让我想起前几天的梦，甚至开始怀疑这是否是梦。
　　看向身旁，王磊仍在安眠。呼噜不打了，估计是真处于深度睡眠状态。
　　安心了，接着睡。
　　躺在冰冷坚硬的控制室地板上，确实难受。转身，想找到更舒适的姿势。
　　面朝窗口，这个姿势不错……
　　不对，我机甲呢？
　　窗外，空空如也。
　　一瞬间，我的目光来到户外，此刻的我，还在享用怪兽的尸体。
　　“我”突然停下，看向身后，正是基地。
　　头痛感将我拉回。冥冥之中，仿佛有人指引我走出基地。
　　而且，只需要我。
　　悄悄走出控制室，边走边穿上作战服，离开基地。眼前一幕，终身难忘。
　　追猎者，在啃食之前怪兽的尸体！如同一个可怕的怪物，整个头埋在尸体腹腔中。
　　我被吓得不敢动弹。
　　似乎察觉到什么，追猎者抬头，看向这里，随后走来。
　　我被她一掌拍在门上，不过，没用多大劲。与其说要杀了我，不如说是威胁。
　　“谁也，没资格操纵我！”我听见了，是追猎者的声音，粗犷而富有野性，就像是怪兽说的一样。
　　借基地门口的灯光，我终于看清她的真面目:全身露在外的关节，都被血红色的生物组织覆盖。头部下方，也就是驾驶舱下面，竟也有生物组织分化出的牙齿和下巴。这些组织顺着脖子，延伸至胸甲内，形成食道。估计体内，已经有消化器官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能量越用越多。
　　我不知道，一具机甲猎人是怎样异变成这样的半机械半怪兽，是如何发展出智能。只能感受到，追猎者手上力度正在变大，我已经有点喘不上气。
　　突然，她停止加压，头歪向一边，好像对什么感到疑惑。随后头摆正，身体靠回来，继续发力。
　　奇怪的是，我并没有感到压迫感增强。
　　“你们，没资格操纵我！”追猎者的语气可以说是气急败坏。
　　我被她扔到一边，还好使得劲不大，自己还穿着作战服，我没什么事。
　　倒是追猎者，转身就走，甚至是不急不慢地离开。
　　都到这个时候了，应该用“它”了吧……
　　我瘫坐在一边，看着怪兽的尸体，腹部都被掏空了。
　　追猎者向着城外走去，一路上，有小型怪兽冲它嚎叫。当然不是宣示主权，而是因害怕示威。
　　追猎者回头看了它们一眼，兽群一溜烟跑开。
　　不出所料，这些小怪兽有着较高智慧。未来，无论是复仇，还是为人类，我们与之必有一战，而且是恶战。
　　倒是追猎者，像个傻子一样大笑，让人怀疑它的智商。
　　地面的震动起来，此时追猎者并没有走动。
　　是怪兽，不过是二级的。不得不说，“先驱”一开始还挺保守的。这些早期怪兽，完全就是巨大化的海洋生物。
　　这只形似“恶魔女巫”的怪兽，简直跟螃蟹没什么区别，就是头和腹部界限比较分明，只有两对足。
　　见到对手，追猎者兴奋起来，一声怒吼，向对方冲去。
　　看上去跟螃蟹一样，但怪兽反应不慢。一钳子卡住追猎者腰，将它举起。
　　追猎者开始挣扎，怪兽却越钳越紧。机甲外甲，已出现凹痕。
　　你问我怎么知道这些的？我当然不愿意放弃一台猎人，和一个研究对象，一路跟着。至于我怕不怕它吃了自己……
　　它刚刚明明有机会，却没这么做，值得研究。
　　“喂”，我大声喊到，“使用穿甲弹打它关节！”
　　只见追猎者腹部裸露的生物组织开始爆出青筋，似在发力，却什么都没发生。
　　难道……它不能独立控制武器系统？
　　我这一声吼，倒让怪兽注意到自己。怪兽把追猎者扔到一边，向我走来。
　　追猎者撞塌一片楼，瘫在废墟中。
　　“这么狼狈啊？刚刚不是很拽吗？”我跑到它头边，嘲讽到。
　　我在赌，赌它会和我合作。
　　“你，对我做了什么？”追猎者像人一样捂着头，冲我怒吼。
　　“什么都没做啊”，我摊手，“看来你还没有完全掌握这具身体。”
　　它沉默了，怪兽也离我越来越近。
　　“合作，怎么样？我来帮你操控武器。”
　　它把头偏向另一边，好像在深思熟虑。又突然转过来，一把抓住我。
　　没有用力，我知道它不想害我，看上去也不能害我，但还是被吓得大叫。
　　它把我从后脑勺的舱门丢进去。眼见我要撞到驾驶舱血红色的玻璃上，右腰部支架抓住了我。
　　“左边交由我控制！”追猎者还是如此暴躁。
　　“好好好，不跟你抢。”我迅速缓过劲，戴上一直攥在手里的头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