交易

　　郊外死寂的荒漠上，毒蛇蔓延进山洞，繁星挂在夜空中，反射出铮亮的车身。动物皮制的方向盘，身着随和的男子持枪站在入口，时不时观摩下后视镜的自己。
　　厂房里面一拨人小声攀谈着，他们都时不时指指点点一个黑箱子。
　　细细的碎语被整齐的脚步所覆盖，他们停下了手中的事，神经紧张起来，他们要等到人到了。
　　另一拨人西装革履，与他们的灰色夹克，莫西干头显得格格不入。这群人神情严肃，整齐划一，让刚刚放松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
　　而一旁的高处，一名少女正趴姿持枪，通过瞄具瞄准着那帮穿着西装的人。
　　她压低声音，轻轻地通过耳机呼叫。
　　“帕维尔，这里是叶，你看到他们没有？看样子他们不是一般来历。”
　　“......”
　　“帕维尔？”
　　“无人回话。”
　　难道帕维尔临阵脱逃了？或是遇到什么情况？对讲机又有响应了，传来一点微弱的声音。
　　一声嘶哑的喘息。
　　出事了，帕维尔被突袭了，对方想黑吃黑。
　　必须预警他们，少女将枪瞄向领头的，扣下扳机。
　　扣下扳机？不对，她此时无法使上任何力。
　　一把刀捅在了她身上，随后她被拖走了。
　　月光下黑暗笼罩着这片荒漠，繁星褪去，远处的地平线上渐渐涌现了一辆车。
　　四周响起了通透炸裂的声音，随着路程的推进，车上的人意识到那是枪声。
　　他叫里奥，一名私家侦探，受雇与人来现场偷取货物，雇主认可他的实力，似乎也知道内情，提前告诉里奥这里有很大可能会发生枪战。
　　里奥一开始是拒绝的，可是他给的太多了。
　　而且合作了这么多次，他没必要骗他，如果真的是什么机密的东西就不会叫里奥来拿了。
　　所以里奥猜测他大概率是想搅趟浑水又不愿亲自来。可能会被认出来。
　　风险极高，报酬也极高。
　　里奥打开自动驾驶，掏出车里的手枪，检查弹匣，打开保险。
　　此时自动驾驶面板上出现行人。
　　行人？荒郊野岭的哪来行人。
　　里奥抬头一看，一个人躺在路边，躺在？不如说是被扔在路边。
　　里奥停下车，粗略估计了下躺在地上人的伤情，一名女子，身上一处很严重的穿刺伤，很有可能是刀伤，着装看上去不像是什么帮派的人。
　　可能是一个路人？谁知道呢。
　　里奥将这名少女抬上车，他准备拿完东西再送少女去救治。
　　差不多到了地点，里奥将车停在稍远的地方，车身被光学迷彩隐藏，看起来就和不存在一样。
　　不过这种光学迷彩要求车身不能受损，不然会有瑕疵，十分刺眼。
　　走进工厂，刚刚连天的枪声悄然消失，工厂里死一般寂静，空气中弥漫了着些许火药味，里奥小心的走过每一个拐角，直到来到现场。
　　交火的结果是：两败俱伤。现场无一活人。里奥没想到如此激烈，他为此准备了可能的一切装备，以应对可能到来的枪战。
　　他小心从侧翼摸过去，看起来是携带了货物那一方被偷袭，在第一轮交火中，他们被一旁高处的人狙杀了一名成员，随后迅速反应过来退守掩体，交替掩护，拼了个无人生还。
　　里奥看到了一个黑箱子。他们确定那是他要找的东西。
　　打开箱子，里面装着一个芯片，里奥没见过这种芯片。
　　不论这是什么，价值不菲，合上箱子。却听见一旁微弱的声音传来。
　　“你......是谁，你，不是那帮人，不要带走，你会后悔。”
　　说完他就咽了气。
　　里奥并没在意他说的话，但是一股股从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里奥急忙从另一处溜走了。
　　关闭迷彩，里奥驱车逃离，时不时盯着后视镜，在确认没有追兵后，长舒一口气，转为自动驾驶。
　　里奥翻找车里的药品，他现在只能简单处理少女的伤口，然后他就看见了少女腿上的刀套。他拔出刀，是一把刺刀。
　　没准人家独居生活要准备点随身武器？不对，那他可以准备个电击枪啥的，一个弱女子就算是带了刀也不一定能打过成年男性。
　　没准她也可能是那两帮火并人中的一人，那她为什么会被扔到外面来呢？还是刀伤。
　　重点不是在这，等她醒了再问问吧。
　　将少女送去里奥认识的黑诊所后，来到接头地点，展示他的成果。
　　“修，我还以为这趟差事会很艰难，结果他们已经打完了。你们不怕那群人来报复吗。”
　　“他们剩下的人已经在被追击了，估计今晚他们老巢就被端了，无需担心。”
　　“还有上次我让你帮我整的那个绳索枪和传感器，搞到没有。”
　　“搞到了，都在我的后备箱里，但你为什么要这个绳索？这个不兴玩啊，之前有人玩这个原型机，结果因为钩爪不够牢固，刚飞起一点就重重摔下来。这还算好，还有人应为攀爬的墙壁不牢固，飞到高空当场就墙倒塌，人掉下来了。这个是我能给你找到的最新版，它会自动搜寻触点周围可支撑的地方，也改进了许多，风险低了不少，不过你还是得小心哪天摔成肉沫。”
　　“至少成了也不需要你来处理，对吧。”
　　“好吧，不管怎样，钱已经打到你的账户上了，无法追踪，老样子，下次再见。”
　　里奥回到车上，长舒一口气，这一单后他可以休息一整段时间了，终于不用为了那紧缺的钱而去做一些琐事了。
　　于是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吗？手机响了起来，修打来电话。
　　“还有你办个事，紧急，那个帮派被我们的突了后，又抓到一个活口的，他层级不低，知道这次的细节，他很有可能把我抓出来，我不方便出面，我手下的人也是。”
　　“我要休息的，要不你还是找别人吧。这种事我不想再去第二次了。”
　　“如果我被发现了，你也逃不了，钱事后再给你算。”
　　“你的意思是你会牵连到我？够意思的啊。”
　　“算我欠你的，你知道他们查出我不难。地址、平面图和目标发给你了，还有一些我们的人员分布。”
　　里奥看着修发来的图片，目标位置在阁楼，没法直接狙杀，如果直接从正面进去，希望渺茫……
　　刚刚搞到的绳索枪也没法用，那那玩意的动静，一用保准周围的子弹都朝他倾泄而来。
　　里奥看着这座坐落在复杂建筑之中的小二层房，似乎有了想法。
　　昏暗的房屋内，一名男子被绑在座椅上，而座椅则被牢牢固定在地板上，就像和房屋连为一体，为了确保那个男子一动不动。
　　“我看看……叶、哈维尔、兰迪等等，这群人都死了，后面来增员的，没能把他们全歼太可惜了，让他们带着东西跑了，只需要几个名字，你就能从这走出去，也许你早点说没准我们还能给你点钱好让你起手。”
　　劝说的人不自觉嘲笑起来，或许也觉得自己说的荒唐。
　　“就这几个名字你就可以重获自由了，他们难道和你很亲切？不过是几个小喽喽，看到仅剩自己后逃了，你守着他们对你没有好处。”
　　那名男子任然一声不吭，只是恶狠狠地盯着他。
　　另一个人站出来，朝着好言劝说的人看了几眼，他摇了摇头，随后起身走到后面。
　　换上来审讯的似乎没有了上一个人那副随和的姿态，而是如青面兽般的面庞，上来二话不说先重击一拳。
　　被打的男子大叫起来，但他也做不了什么，紧接着又是一拳。
　　似乎还不够，举起拳头，想将拳挥下去，但是大脑告诉他没必要，因为一声沉闷的枪响已经将他面前的男子击穿了头部。
　　他害怕起来，往一旁的倒下的书柜一跳，一趴，不敢再抬起头看。
　　后面的人倒清醒不少，他掏出枪，找到掩体，拿起对讲机就急忙报告，随后小心翼翼的搜查来源。
　　没什么大动静，想象中的枪响没有出现，他看到高处的破碎的玻璃，知道了那人是从那打来的。队友也赶到。
　　“在楼顶，别让他跑了，连自己人都杀的家伙。”
　　回到自己的住所，里奥终于可以休息一会了，于是又有一通电话打了过来。
　　“弗兰克，什么事”
　　“你送来的那个人，她醒了之后就开始疯狂攻击我，她身手很好，我阻挡不了，你快来！你自己的事自己收拾。”
　　于是里奥只能拖着疲惫的身躯再去黑诊所。刚踏入门，一个手术刀从眼前飞过，里奥一歪身子躲了过去。
　　“嘿，冷静点孩子，是我救了你，没必要如此大动干戈。”
　　“你是不是跟那群人一伙的，还有哈维尔他们人呢！”少女捂着身上的伤口忐忑大吼着，喘着粗气拿着锯刀靠在手术台旁，防御姿态，身形摇晃。
　　“听着，我不知道什么哈维尔什么这个那个，你受了重伤躺在路边，我路过顺手救了你。我也不知道你说的那群人是谁。不过你最好还是先到你旁边的床上躺一下，你的伤口情况不太乐观，似乎伤口裂开了。”
　　“你是谁……为……”还没说完少女就捂着伤口倒了下去。
　　弗兰克立刻上前救助。
　　“她伤口裂开了，失血不少，你什么血型。”
　　“A型。”
　　“那正好，给她输点，我这储量有点不够了。”弗兰克忙完了一系列工作，给里奥扎上针。
　　“我这小地方经不起她这么糟蹋，如果她再来砸两次，你可能就看不到我了。还有这些仪器。”
　　弗兰克略微低下头，用眼睛外的视野撇了撇里奥。
　　“啊，好，我一定会付的，别担心，还有这个人我会看的。”里奥憔悴的说。
　　“私家侦探是没有假期的，对吧？”
　　“由你自己决定，里奥。”
　　输完血，里奥就地躺在椅子上，好好睡上一觉，他又想到了他当警探的日子，经历过一次与嫌疑人的剧烈交火，他当时为了掩护同事开枪击毙了嫌犯，然后写了一堆报告。
　　至少现在他开枪不用写报告，对吧。
　　于是意识逐渐模糊。
　　“你是谁。”耳边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
　　里奥被惊醒，心脏止不住地狂跳，用了一会才缓过来。
　　于是他转头看到少女以一种肃杀的表情看着他。少女则是盯着里奥一脸懵逼的表情。少女有点疑惑，甚至想笑，不过她没有表现出来。
　　里奥平复了心跳后，开始自我介绍起来。
　　“我叫里奥，一名私家侦探在去办理事情的路上偶然经过了一座厂房，然后就看到躺在路边的你，你身负重伤，看着也不像什么坏人，于是我就把你抬到车上，送到这来了。”
　　少女估计了下周边的环境，这里不是正规医院，眼前这个叫里奥的家伙不是一般人，他会不会与有关。
　　也不对，与有关她就早已死了。
　　“你真的只是路过？”
　　“厂里面两帮人火并，枪声连天，我一时吓得没敢喘大气，知道枪声停了一阵才缓过来，估计里面的人都死了。我就带着你火速溜了。”
　　少女脸上露出惊讶的表情，想起身走向出口。
　　“冷静小伙子，你身上这伤口，硬撑撑不了多久，我建议你还是躺在这。”
　　这少女果然是那个帮派的人，但现在也不能随便放她走，不然会让自己受到牵连。
　　“你就安心在这养伤，不会有人来打扰你的，等你伤好了，我就把你送走。”里奥打算等这少女伤好了，就把她送走。不过她真的会等到自己送她吗？看她的反应，未必，但不能让那帮西装男注意到自己，得多注意这个炸药桶。
　　四天以后，里奥依然是在睡觉时，接到了弗兰克的电话。
　　“那个女孩，她自己走了，你自己看着怎么办吧。”
　　她自己走了就走了吧，但，她真的只是走了吗？
　　另一边，里奥曾经来过的帮派基地的门口，叶径直走向这里，这里又被另一个帮派当做基地，一帮不认识的人，和那群西装男截然不同。
　　但他们扎根在了叶从小到大的地方，地方已经被装饰的面目全非，不同昔日。
　　叶一声快步走向站岗的两人，眼中满是怒火。
　　“哪来的妹妹？走开，私人领地。”
　　似乎无法阻挡眼前这个女子，想将掏出枪，但似乎人瞬间到了脸上，还未反应过来，其中一人怡然倒地。
　　另一人先是被刀割了手腕，缴了械，又被刀反复捅腰子。
　　这腰子流了一喇喇血，好悬没把我腰子创掉了。
　　随后被扔在地上哀嚎。
　　叶起身，才发觉已经有一人已经将枪瞄向她，来不及了。
　　一声沉闷枪响后，举枪的人倒地，里奥在叶身后默默放下了枪。
　　“你得跟我走，你在这孤军奋战活不了多久。”
　　“你凭什么回来救我。”
　　“你太美了。”
　　“说谎。”
　　“我不想我自己被追杀。”
　　“你果然跟仓库那事有关。”
　　“嘿，冷静点，我真的只是路过，而且逃跑的时候还被人看见了，我不想作为一个无名小卒被一直追杀好吗。”
　　叶迟疑了一下，他真的只是路过吗？还是他是来浑水摸鱼的第三方，或者另有目的？
　　不过一阵阵的声音告诉他们已经没有争吵的时间了。而且袭击了整个叶的朋友的人，不是眼前这个帮派，找他们算账没用。
　　只能和里奥先走了。
　　里奥紧张看着后视镜，对方似乎没有追上来的意思，也有可能是追不上来。
　　“不论如何，我们先回到我的事务所如何？”
　　“那群西装男的位置在哪里？我要亲手都碾碎他们所有人。”
　　“我也不知道，但是我不想惹到他们，可以吗。”
　　他沉默着，到了事务所门口，检查了下在修那订购的传感器。
　　有人来过。
　　他望了望周围街道上挺空旷的，也没有西装男的人啊。
　　事务所是不能进了，里奥往车上走，就看到对巷出现穿西装的人。
　　里奥率先拔出手枪射击，显然西装男没有预料到，被压制在车后面。里奥跳上了车。
　　事务所的大门被打开，两个西装男朝里奥所在的位置开火，但是无法打穿车。
　　点引擎，打火，打上火！车发动了，油门踩死。
　　“你不是想和那群西装男死战吗？他们就在那。”
　　里奥看到两辆黑色的车追上来了。
　　“给你这个，我珍藏的。”
　　一把圣诞树冲锋枪。
　　里奥揺下车窗，叶从车窗还击，但只能起到一点压制效果。
　　完了，这样下去不是办法，这车身终究会被打穿。
　　开到了桥上，一辆车顶到了侧面，尝试撞击里奥。
　　但似乎，里奥的车无法与那辆车对抗，逐渐要失去稳定。
　　“叶，你过来，抱住我。”
　　“你不会死前还要发趟情吧。”
　　“快点过来，死前**我也不会找你。”
　　叶也想不通里奥要干什么，刚爬到里奥身上，侧面就被狠狠地撞击，失去了稳定，跌出了桥。
　　车子掉落在水中，桥上的西装男仔细注视着落点，确认那两人不会游上来。
　　叶看着车子逐渐沉入水中，又看向了里奥手上的钩爪。
　　“这是什么？”
　　“绳索枪，你肯定没见过，小点声。还好汽车落水的声音覆盖了绳索枪的动静，不然估计我俩得交待在这。”
　　等到桥上的西装男驾车离去，叶和里奥爬上桥，心有余悸。
　　“所以你下一步打算怎么做？要不一起去把那群西装男杀了吧❤️，你刚刚沉着冷静的样子太帅了。”
　　“不了，我要先找修谈谈，看看是怎么回事。”里奥还没有从刚刚的事情中反应过来，没有注意到叶的姿态。
　　他打了电话给修。
　　无人接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