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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公公在草原上玩了个尽兴,
一行人赶在太阳落山前反回落雁关,
一旦城门关闭晚上是不能私自开放的,
如果那样的话大家就要在关外露宿一夜了。
回到将军府后兰千阵就让手下将打到的野味交给厨房,
几下收拾好后晚上又为鱼公公设宴。席上免不了称赞鱼公公箭术了得,鱼公公也回敬兰千阵带兵有方。
等到宴席散去,把鱼公公送回房后,兰子义找到父亲,将白天鱼公公所说的事情告诉了兰千阵。
兰千阵听过后思考了一会,问道:
“子义,你怎么看?”
兰子义说道:
“鱼公公看来是想拿这个要挟我,让我在德王那替他说好话。”
兰千阵说:
“确实是在抓我们父子的把柄,但却不是要挟我们,更不是让你替他说好话这么简单。”
兰子义想了想又说:
“难道鱼公公也想投靠德王?”
兰千阵点了点头,说道:
“说投靠到不至于,但看来确实是在把筹码往德王身上押。当今皇上换储其实非常频繁,搁在以前这几乎都不是什么事。但现在不一样了,如今的太子是皇上病倒前后所立,当时因为频繁废立太子,除了当今太子,其他皇子都被诛杀的干干净净。时至今日,太子已经在储位上待了二十年了,这二十年里皇上身体越来越差,朝政撒手的也越来越多,反倒是太子在文臣们的簇拥下威望越来越高。“
听到这兰子义问道:
“那为何皇上打算立德王呢?“
兰千阵摇了摇头,说:
“圣上行事一向让人捉摸不透,尤其是在立储这件事上。如今看来可能是偏爱幼子吧,除了这个我是想不出来有什么其他原因。“
兰子义又问道:
“我听说太子懦弱,处事优柔寡断,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皇上要废他?“
兰千阵说:
“我大正立朝至今,除了开国高祖外,其他时候靠的可不是皇帝的英明神武,而是京城和地方各道的衙门。有军机处的几位大学士在,皇上想要任性做事很难,但因为优柔寡断而葬送天下也不可能。当今圣上已经卧床二十年了,天下不还照样是大正天下么?相比于太子懦弱,德王的问题可能更严重。”
兰子义问道:
“德王有什么问题。”
兰千阵说道:
“现在还说不清楚,因为德王刚受封不久,之前都是寄养他处,从来没听说过他的事情。只是京城那边的消息,德王言行举止很不妥当。光这一点大臣们就不会喜欢。”
听到这里兰子义兴奋了起来,自信的说道:
“德王年纪还小,正是需要良师益友辅佐、教导的时候。孩儿虽然不肖,但也愿意尽自己的力量将德王带到正确的道路上去。”
兰千阵看了看儿子满怀信心的脸庞,稍稍叹了口气,说道:
“这也是我最担心你的地方。如果这次将我征入京城做三公的话,这储位之争我肯定不去管它,不仅我不会管,我也不会让你掺和。但现在形势所迫,皇上有意让我为德王站台,我也不得不被卷入这个漩涡中了。子义,你还从来没有接触过险恶人心,这个时候让你侍读德王可算不上是机会。”
兰子义听到父亲这么说,心中不免的烦躁起来,父亲未免想得太多,太不相信兰子义的能力了。
兰子义回答道:
“父亲,孩儿一定可以辅佐德王的。德王是皇上的儿子,又是太子的弟弟,理应以孝悌为先,侍奉皇上,友爱太子。无论如何现在的德王最重要的是帮助太子,做一个好弟弟,好王爷。孩儿的目标就是辅佐德王成为这样的大正顶梁柱,还请父亲放心。”
兰千阵没有在否定自己的儿子,只是说:
“儿子,德王能辅则辅;不能辅就不要强求。”
兰子义稍稍激动得说:
“皇上是让我侍读德王的,我又怎么会……”
兰千阵打断了儿子,说道:
“鱼公公之所以不选太子是因为文臣们围得太紧,他插不进去,但德王又是司礼监带大的人,他也没有机会。现在鱼公公唯有靠你才能打开局面,而他的终极目标是让你挤掉现在的司礼监秉笔,他好上位。但如果他昨天宴席上说的不假的话,现在的司礼监秉笔很有可能……”
兰千阵顿了顿,看着自己儿子说道:
“…….很有可能是你舅舅。”
兰子义听到这个倒是心中没有泛起什么波澜,也不知道为什么他完全相信自己的母亲。
兰千阵接着说:
“这两天我问过你娘好几回,你娘一次比一次坚定地给我传话说那不可能是你舅舅。我也不知道她是怎么确定的,但我知道的是情况很复杂。所以,子义,你去了京城后一定要小心谨慎。”
兰子义看看父亲,说道:
“孩儿一定尽自己绵薄之力辅佐德王走上正途。”
兰千阵听到后不再说话,停了一会后说道:
“不早了,都回去休息吧,明早还要给鱼公公送行呢。”
第二天中午兰千阵为鱼公公摆了送行宴,
等到午饭吃罢鱼公公带着台城卫还有兰千阵给准备的礼物就要上路了。
临走时鱼公公对兰千阵说道:
“三郎,让你儿子赶快收拾行李入京吧,不要等到下一封诏书,那就太迟了。”
说罢领着一行人往南边而去。
鱼公公走后兰子义也着手收拾自己南下的行李,
本来兰子义打算将自己的书籍玩物一并带过去,但时间有限,带太多行李行动太慢,
只好让自己父亲随后派人运往京城了。
又准备了几天后兰子义终于上路,兰千阵也知道儿子与谁亲,
于是便派桃家兄弟随兰子义一起入京了。
临行前夫人将子义叫去,母子分别当然依依不舍,最后夫人只说道;
“吾儿,一路保重,今后就靠你自己了。“
兰子义听着略微有些疑惑,母亲这话显得过于凄凉了,不过也没有时间胡思乱想这些东西。
一切准备就绪后兰子义便与桃家兄弟轻装骑行,出落雁关南下。
此时已经春暖花开,南下的路上到处都生机盎然,
路旁杨柳树纷纷抽出新芽,冬季过后点点翠绿逐渐扩散成一片片绿色,褪去了死气沉沉。
桃花杏花都随风绽放,姹紫嫣红中香气飘飘,引得过往行人都忍不住伸长鼻子深吸几口香气。
农田里阡陌间,到处都能看到农夫前者耕牛在耕地播种,忙着春种。
兰子义与桃家兄弟也一边欣赏风景,一边催着马向京城进发。
一行四人先南下路过平城,再向旧都前进,一路上风景愈来愈好,农种也越来越忙。
只是与这番生气不符的是途径沿途经过的地方总是能见到成群的人四处走动,
有结队化缘的大觉教僧侣,也有串走乡间卖膏药耍把式的受益人,
还有许多衣衫褴褛的乞丐。
虽然沿途城市都有许多关卡查验证件,阻拦无故四处游荡的闲散人等,
但这些人还是绕过关卡,翻山越岭的从一处走到另一处去。
这天兰子义已经坐船渡过大河,正在往旧都进发,又看到了许多乞丐和僧侣在沿途走动,就问道:
“现在正是农忙时节,为什么路上会有这么多乞丐闲人四处游荡?他们不回家种地吗?“
旁边桃逐虎答道:
“这些人没有地自然也就不会种地了。“
兰子义听后很是诧异,问道:
“没地?没地的话为什么会有这么多人?”
桃逐鹿答道:
“一对夫妇就是有百亩地,生五个儿子每人才分二十亩地,这五个儿子每人再生几个儿子那到孙子辈每个人就只能分几亩地而已,更何况有几个两口子能占一百亩地啊。我大正刚刚立朝那会倒是人人都有田,可如今已经过去两百年了,子子孙孙分了这么久,一人分到的那点田根本不够养活自己。”
桃逐虎又说道:
“有的人会经营,自然越种越好,有的人懒散自然越种越糟,还有天灾人祸时典当土地的,好赌的把地输了的,再加上达官贵人四处买地,豪强恶霸强取豪夺,大片土地就到少数人手里了。没地的人怎么办,总不能饿死吧?只好四处讨生活了。”
兰子义听着心中很是憋屈,又问道:
“既然如此还可以给地主当佃户养家糊口啊?”
桃逐虎又答道:
“地主雇的佃户每年刨去交的各项租税自己根本剩不下多少,当佃户真的就只能是糊口而已。更何况地主种田又不是为了养活佃户,雇的人刚好,也不可能养活太多人。”
兰子义又问:
“所以就要四处流走?走到哪里去呢?”
桃逐鹿答道:
“其实哪里都去不了,全国各地都一样,京城附近江南可能好些。我听说那里一人虽然只有一两亩地,但好在气候适宜都是水田,一年两熟,家中中上几棵桑树,养点蚕,男的种地,农闲时出去做点工,女的在家抽丝织绸还能勉强做活。但北方就惨了,地都是旱地,一年都是一收,产量还没水田一次多,在大河周围有灌溉还好,没有灌溉的地方只能靠天吃饭,一遇旱涝就要饿死人。为了不饿死只好四处跑,可跑又能跑到哪里去呢?无论到哪都没有地啊!”
桃逐兔接过话说:
“不跑准没地,跑了说不定还有活路,溜进城里找份工也好,但还有关卡查着呢。”
兰子义听着默不作声,没想到一出关就看到了这种流民四起的景象,原本想着扶助朝廷一展宏图,没想到百姓活的如此艰难。
就在兰子义思考的时候,前面传来声音好像发生了什么争执,兰子义也没多想就催马过去,好看看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