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节出错了,点此刷新,刷新后小编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稍后再试。
◎
“雷......雷老师？你的脸色不太好，请问是怎么了？”
“......”
雷铭手中抱着两份密封的档案夹，无奈地在校园中走着，他叹了口气看看被阵阵白云遮挡住的天空，回想起前几天。
◎
“雷铭，来来来。”
“周伯，怎么了？”
“在局里叫局长！”
一位长相干净成熟的人走进办公室，一把拉着雷铭拍了下他的肩膀，并给他递了份资料。上面是一个高中生模样的孩子。
“这啥？”
雷铭喝了口水后将它放在桌面上。
“最近不是快高考了吗，这孩子也参加。”
“参加就参加呗，跟我们什么关系？”
“你知道他是谁吗？”
周局的口气很轻，生怕别人听见。雷铭看他这神情也并非是在开玩笑，眉头紧缩。他凑到雷铭身边说道，
“他是‘狼蛛’的儿子。”
“咳咳....！？谁....谁的？”
“狼蛛”，是C国贩毒集团的一个大组织的头目，其组织的分支可以说是延伸到了全国各地乃至国外。换一句话形容他的势力的话，那就是C国的缉毒警和武警，军人所进行的缉毒任务无一不和它有所关联。
“那这不是个好机会吗？当场逮了，有什么好犹豫的？”
“你蠢吗？‘狼蛛’怎么可能自己露脸。”
“说的也是......那我们该怎么办？”
“事实上，这也正是我想找你的理由，不为抓住‘狼蛛’，就怕他的孩子作弊，监考老师或者监控室的那群人不敢举报。群众会有生命危险。”
周局又一次拍了拍雷铭的背，很显然，这次是有目的性的。
“周局你......”
“雷老师？”
“啊啊......我在。”
时间来到现在，雷铭穿着朴素，戴着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往前走着。准确来说，是在前往考场的路上。
“对了，许老师，这监考，有什么规定吗？”
“当然有，最重要的一点是不能打扰到学生，必须坐在指定位置，考生有什么要求的话要尽量满足。”
“这不是供上帝吗......”
“可不是上帝吗！这可是我们的生涯评分啊！”
许老师非常兴奋地表达着她自己的兴奋，雷铭在一旁默默听着，时不时回以笑声或者“是啊。”“确实。”之类的话语。毕竟，他也不是专业的。
进入考场之前，每个学生都是要经过各种检测的，在40考场，负责检测的是许老师，而雷铭则是在一旁盯着。直到所有考生都入场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雷铭也没有发现照片上的孩子。到了最后二十分钟，马上就到了可以进入考场的最后时间，才从楼梯口看到他喘着粗气向上爬的身影。
“快点，马上就迟到了。”
雷铭催促着他，并确认了下手中的考生表，
“陈进，是你吧。怎么来这么晚？”
“是是是，老师，我是陈进！抱歉，我爸不知道为什么非要拖到最后才托人来送我......”
“行了，我检查一下，你进去吧。”
雷铭用手中的金属探测仪扫遍全身，之后手挥了一下示意他进去。
在发试卷的过程中，雷铭挨个分发，到了陈进的时候故意的用手搓了搓试卷和答题卡，生怕给了他多一点作弊的机会。但再看向陈进，他并没有感觉到任何异常，只是微笑着对雷铭说了声谢谢。
“考试开始，现在开始答题。”
许老师声音稍微大了些说道，附和她的则是下面轻轻的书页来回翻动的声音。雷铭坐在讲台盯着第三列的第二个考生，也就是陈进，死死不放。心里紧张的如同吹满气的气球，一旦出了什么意外就会当场炸掉。但一切情况都没有发生，考试很顺利的过去了三场，还剩下最后一场的考试，只要过了下午，雷铭的任务就圆满完成了。
“雷铭，中午回来一趟。”
“怎么了周局？”
“给你看个东西。”
“什么东——挂了？老东西真有你的！算了，先回去吧......”
雷铭走出校门自言自语到一半，背后一阵凉意正刺进全身。在他工作的短短几年之内从未有过的一种感觉。
“哪里......不对。”
雷铭控制自己的思维让它冷静下来，仔细地环视一周后发现了一个男人，在炎热的夏天穿着一件暗紫色外套，戴着鸭舌帽从校门左边快步离开。他的背影看起来瘦弱不堪，但却又莫名的精神。
“喂！站住！”
雷铭刚想上前追去，这边就被人拉了一把，雷铭感受到自身的异样后抓住那只手，转身将手腕弯曲一次锁喉，膝盖用力前顶，那人马上就招架不住，被按到在地上。
“停停停停！！老雷，是我是我！！”
“望峻？你来干什么？”
雷铭认清眼前的男人之后缓缓松开了手，然而望峻还没有弄清楚情况，一直趴在地上。
“问你干嘛呢！”
“周局......让我来接你......诶不是，你刚刚在干啥啊？上来给我来两下子。”
“周局的命令啊，那我们快走吧！”
“所以你刚才......”
“走。”
“......”
在雷铭推着望峻往停在旁边的车上走时，他也回头看了看那人影消失的方向，人早已不见踪影。
◎
“你有什么发现没？”
宽敞的会议室里仅有三个人，周局，雷铭，还有望峻。雷铭刚刚从考场被周局召回，贴脸便是周局的一通问题。
“考场内纪律良好，还有最后一场考试就结束了。”
“那你下午可得仔细点了。还有......”
◎
“同学们，这是最后一场考试了，这场考完，你们就可以出狱了。”
“雷老师，你这形容.......”
“很真实不是吗？”
“啊哈哈......”
“行了行了，现在分发试卷。”
雷铭如同之前一样分发着试卷，但等发到陈进时，总感觉手感不对，于是换了张试卷给了陈进，在坐上台之后撕开了试卷的一角，纸张中间自然的开了条缝，是把两张卷子黏在一起，中间那张纸印着手写的答案。因为写的比较明显，所以将卷子按压，上面的答案就会若隐若现的出来。雷铭轻哼了一声，讲试卷揉成一团塞进兜里，丝毫不松懈地紧盯陈进。不知过了多久，眼睛被刺眼的阳光晃了一下，雷铭望向窗外，对面的一栋楼里，那家人正拿着镜子对着这间教室乱晃，刺眼的阳光有频率的不断闪烁。雷铭轻轻叹了口气，从讲桌下抽出一块白板写上一个字，将白板挂在窗外，把窗帘拉上后又回到了讲台。
“诶诶诶，挡着了，你快看看那老师写的啥。”
“我看看.......坏了，被发现了。”
“所以他写的什么啊。”
“滚.....”
“那下面该怎么办？大哥也没跟我们说啊。”
旁边拿着望远镜的男人两手支撑在窗上，看下手里的表，抽了一口烟后说道，
“还有一个小时，大哥不说，那我们自己来！”
“就一场考试，不至于吧？玩真的？”
“那你还有别的法子？”
“........行吧，听你的！”
◎
校园的铃声荡漾在操场与教学楼的每一间教室，这是考试即将结束的信号。同时在考场外......
校门两侧走来成群的人，若是正常人看他们的话，也许会把他们当成前来接学生的家长吧，但坐在车里的巡警看出些弊端。
“望峻，那群人是干什么的。”
巡警拍了拍睡午觉的望峻，望峻转身爬起来把头伸向窗外。
“这不对劲儿啊，这还有一会儿呢，百八十个家长一起来？带几个兄弟，下去看看，你先联系下周局，再叫点人。”
巡警点了点头，看着望峻整理衣服甩上车门，身后跟着几个便衣警察快步走到校园门前。而那些“家长”也紧随其后，双方迎面相碰。
“不好意思，考试还没结束，请家长在门外等候。”
望峻站在最前面，与对方对峙着，然而对方似乎并没有停下来的意思，一个人将望峻一把推开，望峻借住那人的重力抓住他的胳膊，转身把他压倒在地上。
“不服规矩的——”
望峻的脖子左右甩了两下，发出“咯嘣”的声音，恶狠狠地盯着面前的众人，来回转了几下手腕。
“就地正法。”
◎
“呵——哈——”
雷铭无趣地打了个哈欠，看看考场空调上方的表盘，听着外面清脆的铃声，
“还有十五分钟，请注意涂卡。”
他洪亮的嗓门让他的话充斥整个教室，不少同学已经开始慌里慌张地把答题卡翻个页去涂卡，更有一些人双手发抖，生怕浪费一秒时间，但却只是越急越乱。反观陈进的淡然自若，雷铭反而有些不适。又听到外面校门口打斗的声音，雷铭放眼望去，见望峻带人与类似家长的群众厮打起来。
“我靠，这么玩不起吗.....”
“雷老师？”
“咳咳......抱歉，有点紧张。”
听到这话，许老师就来了劲，昨天刚见面时那自带的闪光又一次出现。
“雷老师，你好好想想，再坚持十五分钟，十五分钟！！等这时间一过，我们未来的事业那可是蒸蒸日上啊！”
“呃......许...许老师说的对，还有十五分钟，还有十五分钟。”
“老师，请你们安静。”
下面的一个学生轻声地对着台上的两人提示，两人则摆出OK的手势予以回应。
◎
“咳咳......望峻！后面！”
一位便衣撑着自己酸痛的腰杆子直挺起来，转身提醒望峻，下一秒就又被另一个闹事的人按倒在地，两人扭打在一起。望峻左脚后撤，用力铲了一脚，顺时针猛踹，背后的混混被立刻撂倒。他将面前的人一把抱住，跳将起来猛甩向地面。在听到“咚”的响声之后，全场陷入沉默。望峻带领的人累了，那群滋事的人也是。
“怎么样......哈.....警官....还打吗....？”
“呵.....老子可还留着半口气！只要还活着，就别想扰乱考场秩序！”
这么说着，望峻眯着眼看了下对面，家长们议论纷纷，但混混并不把他们说的话当回事，家长也不敢轻举妄动。而也有一些人头缓缓聚集，再次出现在望峻面前——新的对手来了。
“......”
望向四周，便衣和保安都累的不成样子，在大太阳下暴晒了三个小时，光是脱水就足以让他们失去最好的状态，更不用说自己目前也只是个半吊子水平，撑不过多久。
“还没结束啊......”
“那说明我们还有机会。”
新的人群向前迈步，
“望峻，记住，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能用枪。”
望峻脑海中闪过周局的告诫，他的手向下摸索，碰到了腰间的手枪，
“我可是对你很不放心，简直操碎了心！你的枪法太差了。”
望峻内心的决断催促着他拔出枪，哪怕只是恐吓一下也好。但他又害怕，害怕自己烂的透顶的枪法会伤到群众。时间并不容许他去思考，人们越来越近，再到后面甚至是跑了起来。
望峻沉默了片刻，放下了左手，沉重地落下，撑着地面。身边的人疾驰而过，没人再拦得住他们。本该如此，望峻身后略过一阵风，睁开双眼，眼前的人被踹翻在地，收卷的铃声响起，最后的乐符宣告着考试的结束。
“干嘛啊？小子这么狂？”
粗犷的声音从望峻背后传来，将他从无尽的幻想中拉了回来。
“谁！咳咳....老子今天非把你剁成碎末喂狗！”
被踹开的人捂着肚子忍着痛，骂骂咧咧，本想着可以返回去再挑一波事，但身后早已围满了武装警卫。剩下的挑事者已经得到了控制。
“哟，这么牛啊，惹不起惹不起，望峻你说你，惹人家干嘛？人家想进就进，想给答案就给答案，你拦着人家干嘛？”
胜券在握，绝大多数情况下能保持冷静的人，在望峻的认知中少之又少，而恰好在附近的人正是——
“雷铭！这才刚打铃，你怎么跑出来的？”
“你不应该庆幸我来收场吗？”
“我还是想知道前者。”
“别在意那么多，我就跟老师说肚子疼，实在忍不住了，就换了个监考老师收卷而已。”
谈笑间，一开始聚集的人们都消失了，在后来的审问中也得以证实，那些人，都是贩毒集团的成员。
本以为事情告一段落，但雷铭仍没有感到丝毫的放松。他站在校门口，等待着陈进的到来。既然那些人已经被抓走了，那谁来接他呢？这是他所好奇的事情。
为了避免拥挤，学校决定分开来放考生出门，陈进恰好是最后一栋楼的考生，因此等待的时间较长。在大多数人都散去之后，雷铭又一次看到了昨天中午有过一面之缘的男人，他仍是那一身看起来就要热到窒息的穿着打扮。他在等人，眼神里充满了急切与期待，太过专一以至于连离自己仅有十几米的雷铭都没有发现。短短几分钟之后，陈进脸上洋溢着天真阳光的笑容踏出校门，紧抱那名男子，脱口而出，
“爸，我考完了！！”
“好，儿子，咱今天去吃大餐！”
听着这平淡无奇的谈话，雷铭反而背后发凉，神情紧绷。如果陈进叫那个人爸爸，那也就是说，在面前的这个人，正是“狼蛛”。雷铭这时刚想打电话给周局，问下一步的指示，但那一边的声音比这一边的电话先到，
“雷先生也一起来吧？”
“.......！”
雷铭左手猛然一抖，手机掉到地上，不可思议地瞪大眼睛看着两人。
“啊这......”
◎
“原来爸你和这个监考老师认识啊。”
“哈哈哈，可不只是认识，那可是多少年老交情了。”
两个人坐在一排，靠着窗户的地方，落地玻璃上隐隐约约反射出两人的身影。陈进吸了一口果汁后，“狼蛛”给他塞了二十块钱，对他说，
“儿子，去，到对面给我买包烟。”
“买可以，你少抽点。正好我考试结束了，我就在家好好监督你。”
“嗯，当然没问题！”
“狼蛛”发出和蔼的笑声，雷铭神经紧绷，目送陈进走出饭店大门。一时间周围陷入了沉寂。如果有什么想问的，现在的机会属实千年一遇，于是——
“你......”
“我自首。”
“我知道你是......什么？你要自首？”
这一句话让雷铭懵了圈，脑内一阵天旋地转，在快倒下之前双手撑桌，让自己身体前倾。
“你.....认真的？”
“狼蛛”严肃地点了下头，望向玻璃外的陈进，
“我不能再连累他了。”
雷铭顺着他的目光看去，陈进俨然具有阳光青年该有的模样，谁能将他与毒贩扯在一起？
“雷警官，你知道他的梦想吗？”
“什么？”
“他从小梦想就是做一名警察，缉拿罪犯！”
虽然他是毒贩，但是当他说到这句话的时候，语气里的骄傲和自豪感油然而生，
“那当他知道自己父亲干这种勾当，他会不会......”
“所以我才会来找您啊。”
“我....找我？”
雷铭用手指指着自己，不可思议地张大嘴巴，“狼蛛”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
“当我走了，进去了。这孩子总会跌跌撞撞，更何况毕业假期那么长，他还有好多想做的事情，我没有陪他做。雷警官，我可以把孩子交给你吗？你就算是他的干爹了。”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也就没什么好说的了，这件事我答应你，吃完饭就和我回局里吧。”
“狼蛛”没有说话，只是满面春风的点点头，脸上洋溢的笑容完全掩饰不住。另一边，热风随着大门的推开而进入，陈进从外面回来了，手里握着一包烟。
“行了，我去趟厕所，抽根烟放松一下，你俩稍等。”
“狼蛛”摸了下陈进的头，向着厕所走去，步伐轻盈。雷铭看着陈进，他仿佛有什么心事想说出口，又不敢说。雷铭则先开了口，
“我和你爸都是老交情了，他刚刚还说让我做你的干爹嘞！”
“叔叔，您是警察吧？”
“呃......你怎么知道？”
“您刚刚忙着出门，我们都在后面看着呢，您出了门之后就来了一群警察，把外面闹事的人带走之后还和警察击掌。”
雷铭喝了口水润润嗓子，咳了两下，
“你小子还真敢猜啊。”
“还有，叔叔......”
陈进突然开始声音压低。雷铭见状便靠近了他，陈进则小声说道，
“我爸爸......是毒贩吧？”
“嗯......”
气氛沉重了起来，雷铭内心一股压抑感无处安放，孩子有勇气说出这番话，敢于直面现实，但现实对于这个孩子的打击实在过于沉重，雷铭在担心，但心孩子是否可以从容面对未来。餐桌上是死一般的寂静。打破这一氛围的，依然是陈进，
“我知道的，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我在想怎么才能去接受这件事，我当初只是怀疑，后来偷偷跟踪爸爸，还差点被那群人杀了，听他们有人认出我是爸爸的儿子才放了我。不过这件事爸爸并不知道。可以帮我保密吗？干爹？”
“哈哈.....很高兴你能接受我。”
雷铭欣慰地点了点头，
“毕竟是爸爸的安排，对我总是好的。爸爸不会害我。”
两人相视而笑，手对手碰了一拳，这也被出了厕所的“狼蛛”看到。
“你俩倒是好上了，嗯？”
“行了，快吃饭吧，菜也上来了。啥好事咱后面再说。”
三人畅谈许久，即使吃的不能再吃下半点，他们也不愿从座位上离开，这样的气氛直到服务员将盘子端走才有所改变。“狼蛛”站起身，长叹一口气，
“嗨呀—，好了儿子，老爸还有事，你叔叔送我一程，先走了，等咱后面有时间再聚，记得听你叔叔的话啊。”
雷铭沉默片刻，一同站了起来，付了饭钱后靠在“狼蛛”的旁边轻声地说，
“我就不给你绑手铐了，直接走吧。”
“狼蛛”笑而不语，默默地点头。陈进的双眼湿润，在他发现后立刻用手擦干，目送着父亲的离去，他知道，这一别便是永远，一个在外头，一个在里头。大门的热风再次消失的那一瞬，陈进转身追上了两人的身影。
“爸！”
“狼蛛”的脚步停下了，但是他并没有回头。
“儿子！是爸做的不称职！等爸回来！”
他仰天大笑，笑出了上半辈子的激进。随着人群的涌动，两人消失在了茫茫人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