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与酒

　　作者：mr.兜润色：海原子
　　惨烈的战斗持续了数十日，为了冲破没有任何屏障的灰色地带，奥穆国的士兵们用血肉和钢铁，以极大的代价将战线拉到了灰色地带以外，大地上到处都是废铁与死人，空气中弥漫着血腥味和刺鼻的硝烟味道。将一些城市夺回后，奥穆士兵便立即建立补给线，以好进行之后的反击战斗，不过整个反击战役似乎到了瓶颈…首先是来自极乐国的空中力量以及超远程重火力一直在威胁补给线，特别是对于灰色地带——那里几乎没有任何掩体，如果在地上建立补给线就是极其愚蠢的行为。
　　因此，奥穆国开展了地鸣计划，此计划将重新启用816工程所建造的地下核长城，让对方的空中力量毫无用武之地，然而言易行难…想要恢复和改造年久失修的地下通讯网和补给网络的难度远超奥穆的想象，为了适应现有的通讯设备和运输工具还要大加改造，因此完成这一工事还需大量的人力、物力以及时间。
　　“隐蔽…不要轻举妄动。”
　　艾娃带领着山虎队开始在山峦间进行战斗，这片多山却又在某些地方是低洼盆地的大块版图叫做巴克斯·奥穆，其气候特点就是亚热带季风性湿润气候，春夏季较热，而秋冬季较冷，四季气候之中夏冬较为明显，降雨量较多。在山间只能进行游击战来对极乐士兵的据点进行有效骚扰和摧毁，搭载上特殊的光学迷彩，让这场游击战变成了有趣的躲猫猫游戏，但是如果一旦被找到…那么就不是当鬼那么简单的事了。
　　“凯撒去吸引敌方的火力，剩余队员消灭暴露的敌军。”
　　“又是我…”
　　“不要废话，兜…这是命令。”
　　凯撒不使用光学迷彩，而是直接暴露在对方的视线里，因其拥有特殊的防御系统，从而无惧冷枪和火力覆盖，是极佳的诱饵兼突进单位。如果敌方不上钩，那就让凯撒进行攻击来歼灭敌方，如果对方上钩，那么迎接他们的…就是山虎队的狙击。
　　“那台机体到底是什么怪物，在没有后勤修理的情况下居然自我修复了。”古利有些分神的碎碎念。
　　在俘虏那个神秘的男人之后，凯撒被运入了维修仓，然而工程技师们却拿他毫无办法，其构造过于特殊，使用的材料根本没有见过…仿佛这台机体根本不是在这个星球上造出来的。为了能修复机体，研究学者们取样分析了其材料元素，却没能在元素周期表上发现能与之对应的元素，学者们第一时间打电话向总部询问，对方仅仅是回了一句——“这是机密，无可奉告”…然而，就在所有人准备将其运输回极乐城总部时，却发现机体左手以及装甲上的磨损、弹坑全都消失了，整个外甲、骨架如崭新出厂的一般。
　　“简直是那些科幻小说里才有的事。”那些工程师和科学家是如此评价的。
　　凯撒的步伐缓慢而沉重，因为在山地机体一不小心滑倒的话，那就是致命性。不过对于他而言那倒是无所谓，毕竟有尼伯龙系统的防护，极乐国的武器根本就无法伤害凯撒。但是即使机体是超越人类理解的强大，但里面驾驶着的人依然是普通的人类，受到物理定律的约束。仅有一机能战斗到底是没有用的，只有依靠团队的力量让战役能够获胜才是真正的胜利。
　　“什么…声音。”
　　兜在茂密的原始森林里前进时，他能听到一种细小的声音，仿佛是——一个人被逼疯时的哀嚎。
　　“德伊斯，你听到了吗？”
　　“当然~因为就是我们做的嘛。”
　　“什么？你这是什么意思。”
　　“被凯撒识别为敌人的机体是会受到黄色印记系统影响的…如果待在凯撒周围，敌人就会受到精神干扰，逐渐陷入疯狂。”
　　如此一来，那些细碎的哀嚎声就是…潜藏在附近的敌国士兵发出来的。
　　“那为什么我能听见。”
　　“这个嘛…当然是秘密。”
　　这段谈话是在暂时屏蔽了山虎队通信的情况下发生的，因此艾娃他们一行人并不知道凯撒还有这种能力。
　　“怎么回事，对面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古利感到有些奇怪，一般而言敌军往往都会中计，但就算不中计也肯定会因为凯撒的接近而弄出点声响。但这次似乎过于安静了，没有任何人形兵器的声音，也没有触发陷阱。
　　“难道对面已经看穿了，决定要跟我们耗在这里？”布莱利发出了疑问。
　　凯撒就在众人视线下，若无其事的走过这片山地，没有任何危险出现……
　　他穿过灯红酒绿的富裕区，走向幽暗深邃的道路…他的目的地很明确——圣托马斯精神疗养中心，他要去拜访一个老朋友。
　　“人生而平等…”
　　逐渐有雨滴开始落在这阴暗潮湿之地，一开始只是细碎的小雨，但很快…雨越下越大…最终化为了暴雨，他能听到雨水打在他装甲上清脆的撞击声，还能听到阴暗小巷里妓女发出的呻吟声…
　　“天啊，那是…”
　　嫖客看到他的面容，以为自己已经疯了，然而现实就是如此残酷…他并非幻影，而是切切实实的真实物。然而他并未像黄衣教徒那样遭到恐怖的肢解，他只是站在那个人的面前，凝视着他…随后那个人立即提起裤子就往其他的地方跑，而那个女人则吓得将双眼紧紧闭上，用双手护住头颅…
　　也许她是无辜者，只是因为老爸欠下了几百万的贷款而被被迫与不认识的男人勾搭在一起；又或者是因为没有书读，早早就踏入社会…发现出卖色相来钱更快，于是便踏上这条不归路；亦或者是因为这样做可以多挣一份钱来养活家里失业的丈夫。总之，不幸的理由与可能有千千万万种，这是留给世人唯一的自由——随意挑选自己人生中的悲惨。他离开了，他没有将那个男人的头颅刺穿，也没有将那个女人打死，对于他而言…那不是他需要做的事，或者说那不是他觉得重要的事。
　　穿过阴湿之地，他来到高墙与高楼之前，那座被称之为圣托马斯精神疗养院的地方…曾是由一名黄衣传教士圣托马斯于1990年所出资建造的一座治疗精神疾病、关注精神健康问题的专科医院，专门收纳各类疑难杂症病人。但在2100年被黄氏集团收购，改造成了一所关于青少年精神疾病与成年人精神疾病的私立疗养中心，在2189年由布里森·杨博士担任院长。至此，原本神圣的救济院变成了人间炼狱…推崇电击疗法治疗精神疾病的院长，在开始宣传此疗法对于网络成瘾性疾病的特殊效果——只要经过他们治疗…任何发了疯去上网的小孩就会变得乖顺懂事。加上对外展示的电流大小和按摩没什么两样，还有着来自国家的背书和支持，无数的家长不断将小孩和大把的金钱源源不断地送了过来。
　　“谎言…全是谎言。”
　　杨博士又与政府联合，打造了所谓的青少年护航计划，绿邦检测软件…专门用于监管青少年上网，至此…从2204年开始，绿邦软件开始强制安装所有的电脑上，用于监管青少年不良上网行为。这一举动引起了一些不满，但那些声音很快就消失在了各类媒体对绿邦和杨博士的歌功颂德之中。
　　“他们…根本不是治疗疾病，他们…是为了钱……是为了吃人血馒头！”
　　家长们变得越来越敏感，他们无时无刻不在观察着自己的小孩…一旦他们开始有些什么反常的行为，有什么对电脑和网络世界的积极乐观看法，那么他们就会联系圣托马斯疗养院，然后等待着他们孩子的…将是惨无人道的“国学教育”、“道德教育”。
　　他爬进高墙上镶嵌的玻璃窗，用生物迷彩与周围融为一体，绕过护士与那些丧心病狂的医生，还有拿着枪的保安。他走入那些房间，目睹每一个在噩梦中梦到父母打骂和电击的小孩在床单上猛烈抽搐和哭泣的样子，他默默的看了看自己的右手，虽然上面已经覆盖了一层生物装甲…但他还是能看到…那个属于圣托马斯疗养院的标志。
　　“放开我！放开我！我要见我爸！”
　　“闭嘴！你这狗样还想见你爸！”
　　“你们要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把我手松开！松开！”
　　那个标记虽早已随着时间在他的肉体上消失，但却没能从他的心中抹除，用某种铁器钉入手背，狠狠勾住皮下肌肉组织…那将赋予一个孩子无法忘却的一个代号，通常为A12一类的代号，他们将失去姓名，失去人权...最后变成父母眼中的“乖宝贝”。
　　他穿过一般孩子的房间，开始向地下走去，这座疗养院的地下…还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那个地方关押的并不是人，而是…
　　“你来啦？我就知道你会来的。”
　　“他们拿你怎么样了吗？有没有伤害你。”
　　“还好，他们不敢靠近我，一定要我待在这房间里，饭菜也是送进来的。”
　　锋利的镰刀样双手，身体比草薙梶还要大，有6条腿，并且下半身为宽大的尾部，上半身覆甲且拥有两对宽大的翅膀，活像一只超大螳螂。她被关在一个狭小的房间中…使得她活动异常不便。
　　“不过，半夜这里不都是上锁的吗？你是怎么进来的。”
　　“守卫愿意把自己的时间花在《经典半笑时》上。”
　　草薙梶缓缓靠近她，此时他开始全身放松…坐下来靠在她的身上，感受着她的气息和蜜语…这是他为数不多能放下警惕的时候。
　　“你失踪之后…”
　　“我父亲为了找我…把钱花光了，母亲为此与他离婚了…”
　　“你感到高兴吗？”
　　“没有…我没有感到高兴。”
　　草薙梶的父亲在他20岁那年，将他送入圣托马斯疗养院…并进行了长达2年的医治，当他逃出这个地方时…并没有回家，因为他根本就没法回家，全身覆盖着甲壳，骇人的昆虫脸…那种样子就算会说话，他们也认不出他是谁。没有人说过圣托马斯疗养院的地下…埋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也没有人说过…黄衣教徒们会抓这些小孩来进行某种邪恶的仪式。
　　“看到他因为你而得到惩罚，这不是你想要的吗？”
　　“琳，这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看到他悔悟，看到他——”
　　“可是他这么做不正是因为他爱你吗？”
　　“把自己小孩送入人间炼狱那就是爱吗？”
　　“有时候，爱就是自私的，还有可能是疯狂的…扭曲的……”
　　“…他根本就不爱我，在我被那些穿着白大褂的恶魔们绑上电椅，用不会死人的电流电击…还有他们把那些导针穿过我的手指…他有帮过我吗？”
　　“有时候，人们会因为过于爱一个人而产生恨，但又会因为恨而去爱一个人。”
　　琳将身体俯下来，轻吻他的额头，顺便用嘴撩拨他的触角来让他放松一些。
　　“你的触角真可爱…”
　　“就像你的一样。”
　　草薙梶默默地睡着了，比起阴暗、恶臭的下水道，这里简直就是天堂。
　　“睡吧…睡吧…我会在你的身边——永远。”
　　“哦…太可怕了。”
　　“这是怎么一回事？”
　　山虎队的队员们在附近发现了一支极乐国小队，那些MK机动兵器里的机师已经断了气，大多数尸体的太阳穴上有一个手枪子弹大小的弹孔，考虑到兵器的完整性…所有人推断这是自杀。
　　“这些人自杀了？”
　　艾娃也无法理解当下的情况，一个排的战斗力全都自杀…这种事情真的会发生吗？那么他们自杀的理由又是什么呢？在这个人力也是战斗力的时代，让小队队员全体自尽可能是世界上最愚蠢的想法和世界上最好笑的玩笑，除非他们听命于大本营参谋，或者他们的领导连他们武器摆放位置都喜欢指挥。
　　“看来是的…这太反常了。”
　　兜一边说着一边装出事不关己的样子，他知道是因为凯撒在附近影响了他们的神智，导致他们愿意用一枚子弹结束自己的生命。但他觉得现在没有告诉少尉和古利中士的必要…毕竟如果有人知道凯撒拥有这种特殊的机能，那指不定传到军方或者什么人耳里会找他的麻烦，更要命的可能是要他去参与各类实验…
　　“兜，你觉得是谁干的。”
　　“额…是谁干的…我怎么知道？”
　　面对少尉的疑问，兜不自主的心跳加速起来，他感到脸部有些烫…
　　“算了，大家准备好隐蔽工作，准备驻扎营地。”
　　“是！”
　　各机机师立即跑回了自己的机体驾驶舱中，开始调试静态伪装，准备好将MG们在大地上“藏”起来，然而兜回到凯撒的驾驶舱准备调试时，却发现操作系统没了反应。
　　“德伊斯，怎么回事！？”
　　“呵，检测到主人你的心跳加速，并且荷尔蒙飙升，你该不会…”
　　“开…开什么玩笑，老子可是纯爷们！”
　　“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怎么就急了？看来是做贼心虚啊。”
　　“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呵，对于你这种有了新欢忘旧爱的行为，就要给予严厉的惩罚！”
　　“喂，我什么时候说过…”
　　“连人家的第一次都夺走了，还无耻的否认，德伊斯真的很伤心呢。”
　　“不要乱说一些根本就不存在的谣言啊！”
　　正当兜在和德伊斯争论的时候，通讯器里突然传来了少尉的声音——
　　“咳咳，兜…”
　　此时兜瞬间听到了一些细碎的偷笑声，显然是那些队员和古利的声音。他瞬间明白了一件事——
　　“德·伊·斯！”
　　“抱歉啦，对于你这样的渣男，当然是要广播你的所作所为的~”
　　“我靠！快关掉通讯！”
　　“有本事就自己关啊，你这个渣男！花心大萝卜！”
　　通讯器里的笑声突然变多变大，显然大家都已经忍不住了，干脆就直接放声大笑了。但是少尉可笑不出来，特别是听到前半段那些话时…
　　“咳咳，好了…不要笑了…兜！现在就赶紧把伪装调试好，我们可不想因为你而被对面炸死。”
　　随后艾娃果断切断了通信，兜的内心不知道为什么，感到一阵失落…有点像是——
　　“青春猪头宅男怎么可能会梦到妖艳美女少尉~”
　　“别说了！德伊斯，现在就调试系统。”
　　“只要你说——‘德伊斯大人~我错了，我再也不会用色眯眯的眼神看少尉了。’我就帮你，怎么样？”
　　“可恶啊啊啊啊啊！！！”
　　此时兜觉得，比科托斯还要难对付的，恐怕就是这该死的AI了，但是现在可不是他耍性子的时候…
　　“唔…得意死带人…”
　　“哈？听不见。”
　　“得意死带人！”
　　“听不见！那么小声还想开凯撒！？”
　　“得意死带人！我错了！”
　　后面那段话，无论无何他都说不出来，因为他知道现在只是少尉断了通讯，但其他队员都还在听着呢…
　　“嘻嘻嘻，这次就放过你吧，伪装系统调试完毕，现在启动……”
　　兜长舒一口气…至少摆脱了德伊斯的纠缠与责难，但同时他内心中的失落感并未消去，他首次感到自己是如此的丑陋，丑陋到根本不配出现在她面前……
　　？？？年前：
　　“你在做什么！快住手！”
　　“不，我不会停手的，这是真理，这就是一切的真相！”
　　“住手！”
　　“不！！！”
　　一阵枪声过后，一个男人倒在血泊之中，而他手里拿着的——正是黄衣之王的黑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