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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1年12月27日,俄罗斯,远东边疆区,雅库茨克以北370公里,泰达尔镇。
就在两天前,冷战以世界上曾经最庞大的国家轰然解体而结束,克里姆林宫顶飘扬了七十多年的红旗被三色旗所取代。
泰达尔镇的火车站台上,两名依然身着着红军军装的军官在风雪中似乎是在等待着什么人的到来。
一条长长的铁轨从车站出发,消失在雪原的边际。
泰达尔镇驻军司令,查维柯中将凝视着铁轨的尽头,顺手点燃了一根香烟,却把它夹在手里,任其在手指间燃尽。
驻军副司令帕克洛夫上校则在来回踱步以表现他焦虑的心情。
“你在紧张什么,帕克洛夫同志,别让莫斯科来的人看笑话,听我口令,立正,稍息……”查维柯将军缓缓说道。
“你倒是一点都不在乎,将军?这可是决定我们命运的时刻。”
这时,一阵悠扬的汽笛声从远处传来,雪原的铁轨尽头,一列车头带着红星的军列裹着滚滚雾气,朝着车站驶来。
“来了。”查维柯丢掉手中的烟头,整了整自己的军装。
帕克洛夫上校停止了来回踱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雪,立正和查维柯将军并排站好。
军列缓缓的减速驶入了站台,浓密的雾气弥漫了整个车站,夹带着雪花,将整个车站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
军列的自动门打开了,不过此刻雾气还没有散去,查维柯和帕克洛夫立刻立正敬礼。
“泰达尔镇驻军司令,查维柯.丹尼洛夫!”
“副司令尤里.帕克洛夫!”
“向您报告!”
“没想到这种天气你们还亲自来车站迎接我,真是不胜荣幸。”雾气后传来了一个温婉的声音。
“女人?”两个人一怔,脑海中同时闪过这个念头。
雾气终于散去了,两人也看清楚了列车门口走下的那个身影,那是一名身材娇小的亚裔女性,大概是远东地区常见的民族,她头戴制式皮帽身上穿着一件看上去不太合身的军官常服大衣,肩膀上的陆军中校军衔说明了她的身份。
泰达尔镇的唯一一间咖啡厅中,壁炉中的柴火烧得噼啪作响,女中校脱掉了身上厚重的大衣,只穿着一件白色的毛衣,门口站岗的士兵忍不住探头去偷看这位来自莫斯科的女军官。
原本查维柯将军打算在泰达尔镇机关楼的礼堂接待这名莫斯科的特使,不过后者在车上看见这家咖啡厅的时候,执意要把工作地点搬到这里来。
中校手拿汤匙轻轻搅动着面前冒着热气的可可,而查维柯将军和帕克洛夫上校则坐在同桌的另一边长时间没有说话,一时间气氛显得有些尴尬。
“我还没有自我介绍吧。”还是女中校首先打破了沉默,她小心地捧起面前盛着热可可的咖啡杯,“我叫娜塔莉亚.普列加.中岛,是来自新成立的军事科学院的高级研究员,也就是过去的红军军事科学院。”
“中……岛……”查维柯面露难色地揣摩着这个用俄语发音十分拗口的词组。
“呵呵呵,很难念对吧,我的祖父是日本人,他在十月革命的时候来到了莫斯科,你们叫我娜塔莉亚就可以,我喜欢这个称呼。”中校咯咯笑着说道。
“娜塔莉亚……同志,您是说您来自军事科学院?可是我们接到的军区通知是说由总参谋部来接管我们。”帕克洛夫首先提出了自己的疑惑。
“泰达尔研究所这么重要的科研机构肯定要由科学院来接管啦,不然怎么会是我呢。”
“等等,您是说研究所?”查维柯将军突然脸色变得很难看,“您是在开玩笑吧,泰达尔镇早就在十年前就结束了研究所的使命,这里现在不过是个普通的边防驻军军营。”
“看来查维柯将军装糊涂呢,不过帕克洛夫同志你应该很清楚吧,如果不是你给莫斯科写的那封信,我们甚至还不知道‘鸢尾花计划’还在进行呢……”
“尤里……你?”查维柯将军怒目圆睁瞪着一旁脸色变得惨败的帕克洛夫。
“对不起将军,我只是……”帕克洛夫低下了头。
“查维柯将军,请不要怪罪帕克洛夫同志,他也是为了你,也为了整个泰达尔着想。”娜塔莉亚中校说着喝了一口杯中的热可可,脸上露出了幸福的表情,“嗯!这可可真不错!”
“你都说了什么。”查维柯将军黑着脸盯着帕克洛夫。
“帕克洛夫同志只是说明了你们目前的处境,更多的还是我们最终调查到的。”娜塔莉亚说着从身边的文件包中取出一份文件。
“查维柯.丹尼洛夫同志,1939年参加红军,1942年入党,1947年在卢比扬卡参加培训,1949年在泰达尔研究所担任少校政治委员,1967年第一任研究所所长梅涅茨.冯.曼因施泰格去世后继任研究所主任至今,从政治军官转为技术军官,这甚至影响到了你的仕途,和你同批的军官甚至有人已经获得了元帅军衔,1981年红军军事科学院停止了对“鸢尾花计划”的拨款,此后你通过在克格勃的朋友帮助,通过虚报营级驻军供给为师级,以及倒卖变现多余的军用物资来获取研究经费……
听着娜塔莉亚念着文件上的内容,查维柯将军的脸色从暴怒到惊讶,再到最后的沮丧与失落。
“也就是说,直到我来到这里的前一刻,这所研究所也在正常运转着,虽然比较艰难吧。”娜塔莉亚收起了那份文件,用双手抵着下巴,微笑着看着查维柯说道。
突然,查维柯将军从身上掏出了自己的配枪,一把拍在了面前的桌上。
“将军!你要做什么!不要冲动!”帕克洛夫大惊失色道。
“我愿意承担一切责任,并且愿意交出所有的研究资料,请放过其他人,你可以用我的枪处决了我,也可以命令我用它自杀。”查维柯将军闭上了眼睛,神情就像释怀的囚犯在等待着最终判决。
“不不不,您误会了将军同志!”这下轮到娜塔莉亚惊慌失措了,她站起来摆着手着急地解释道’“我只是名中校研究员,我没有要追究你的责任,更无权去处决一名功勋卓著的将军,相反我来到这里是为了感谢和表彰你的所作所为。”
“你是认真的吗,中校同志?”查维柯一脸的无法相信。
“你保存下了最伟大的研究成果,整个国家和人民都将感谢你!”娜塔莉亚激动得说道
“可是,比起卫星和核武器,这个研究所没有给祖国带来任何价值,而我们却把宝贵的人力物力都花在了上面。”
“不,恰恰相反,你所做的一切都是有价值的,在未来,鸢尾花计划将为国家乃至整个世界带来希望!”娜塔莉亚说着,又从文件包中取出两个档案袋,并把其中一个递给了查维柯,“这时新成立的军事科学院的函,从今天开始,你和你们的研究所将有由我们直接管理。”
查维柯满脸惊诧地接过那印有三色旗和烫金字体的文件袋。
“至于这一个,是来自可靠的赞助者提供的研究经费,国家财政现在比较困难,数目不算多,但还算够用,”娜塔莉亚晃了晃手中的另一份文件袋,“当然是美元,现在的卢布恐怕和废纸没什么区别了。”
帕克洛夫小心的接过文件袋,从中取出了一张瑞士银行的支票,金额的位置是一个可观的数字,落款人的位置是某个寡头的署名。
“好啦,我的任务也算完成了,接下来就交给你们了,查维柯同志,帕克洛夫同志。”
泰达尔镇车站的铁轨上,那节军列已经做好了出发的准备。
“没想到您来得突然,离开得更突然,我们本应该好好接待您的,娜塔莉亚同志。”查维柯苦笑着说道。
“谢谢您的好意,将军同志,我不过是来负责传话的人。”
“是我该感谢你才对,如果你没有来这里,恐怕我的结局会和阿赫罗梅耶夫一样。”
“元帅同志坚持了他的信仰直到最后一刻,而您也可以做到,不过是以另一种方式。”
这时娜塔莉亚的目光落在了远处泰达尔镇中央还在旗杆上飘扬的红旗。
“抱歉,娜塔莉亚同志,新的旗帜和标志都还没送到,我这就安排人去把他降下来。”帕克洛夫注意到了她的目光,连忙说道。
“不用了,上校同志,就让它再多挂一段时间吧,它可能是这个国家最后飘扬的红旗了,就让它和你们的信仰一样留在心底吧。”娜塔莉亚说道。
“我们还有机会见面吗,比如在莫斯科?”查维柯将军突然问道。
“哈哈,我比较忙,不过应该会有机会的。”娜塔莉亚笑着说道,然后转身,朝着两名最后的红军军官郑重的敬了一个军礼,“再见,查维柯同志,帕克洛夫同志!”
“祝您一路平安!”大雪中的站台上,两人并排而站,同样回以了一个最为庄重的军礼。
又是一阵悠扬的汽笛声,军列沿着铁轨卷挟着大量雾气,朝着雪原尽头驶去。
两人保持敬礼的姿势,目送着列车消失在天际线。
“看来我们有的忙了,尤里。”
2027年4月,俄罗斯突然公布了有关名为“鸢尾花计划”的研究项目及成果,一时间轰动了全世界。这个研究项目源于二战前德国探险队在挪威的冰冻层中发现的史前古植物化石,科学家从中提取出了一种可以控制粒子活性的物质,这种物质在核物理及能源研究上将产生革命性的突破作用。为此俄罗斯牵头世界各国成立了名为“和平之舟”的联合科研计划。自此一直作为最高机密存在的泰达尔研究所也终于露出了庐山真面目,来自世界各国的科研人员在这个研究所中,以和平为目的,共同对鸢尾花计划进行研究。
尤里.帕克洛夫2017年以中将军衔退役后,以研究所主任的身份在泰达尔研究所中一直工作至今。而研究所的缔造者,查维柯.丹尼洛夫大将,则在2007年因病去世,之后他被追授了俄罗斯联邦英雄的荣誉。
而直到最后,他都再也没能见到那位叫做娜塔莉亚.普列加.中岛的女研究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