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氧将冰袋敷好后，退开几步看着。
磷负手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晚好，磷令。”
“晚好。”
磷移开了目光，看了看角落中垂着头靠在墙上的氚。
“你这里方便重制弦核吗。”
“估计没办法，只能回基地修复了。”氧摇摇头，坐在了一边的椅子上，敲打着手提电脑。“弦希小姐的身体问题不大，冷敷一会大概就会苏醒了。”
“那你这里有神经力波抑制器吗，氧？”
＃神经力波抑制器，抑制外来精神活动的干扰及外在环境中的影响精神的因素，用于保护范围内的人类心灵免受精神伤害。
“医用的有，覆盖范围不大。”
磷点点头：“插在弦希身上就好。”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乳气，酸气和糜烂的香气，大家都知道这里以前是做什么的。
走出房间，刚坐在了沙发上，磷一下又抬了起来，看着沙发上的湿迹叹了口气。
“服务员。”
“诶～来啦——”
拉着长音的娇声从外面传了进来，衣着暴露的女性出现在了门口。
“沙发，换了。”
那人靠近几步，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我们稍后就来处理，这个是我们的工作疏忽呢……您需要补偿吗？点个号～？这位小姐……”
“不需要。”磷紧抿嘴唇，硬生生卡住了滚字没有出口。
女性耸了耸肩，转身出去了。
“汞。”
银发少女懒懒地从沙发后面冒出了头，一只手轻揉着双眼，看起来刚刚睡醒。
“怎么了……磷儿……”
“这地方，谁挑的。”
“氟儿哦～你要不要去问问她？”
“她人呢。”
“出门右转……3号包间，进去之前听听声，我先睡了唔……”
“等等。”
磷一把抓住了汞的肩，后者的目光开始透出一丝寒意。
“做什么，磷。”
“你们接到的任务目标。”
“Aleph小队做事还需要通知同级人员吗。”
“我是直属素令，不是领队。”
“哼……”汞轻笑一声，“那我倒想问问您这给的是个什么鬼任务，折腾人玩还是公款旅游？”
“元素处本部没有发出任何任务。”磷神情严肃，她环顾四周一圈，继续说道，“这次的任务是H先生越过处内直接发布的！”
“？”
汞翻了翻眼睛：“随你怎么说吧，素令大人，麻烦让我睡一会，干外务挺累的。”
磷咬了咬牙，松开了手，汞的身体随之躺倒在沙发后，以一个舒服的姿势靠好后，她闭上双眼。
“H……”
她从记忆库中调出任务简报，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却没有看出任何其他的隐喻。
直到她的目光划过日历。
“氧司。”
氧从房间内探出头来：“磷令。”
“落秋日是什么时候。”
氧思衬片刻，和磷齐齐张口。
“1月3日。”
＃落秋日，辐射活动周期性剧烈活动开始的日期，伴随着蠕虫的大肆活动，所过之处草木灰飞烟灭，故得名。
“今年冬天的气候并不如去年固定，基本处于季节紊乱的状态，阳光带来的温度改变基本无法作用于地球表面的生态系统。”氧皱着眉，“简单估算一下，落秋日就是在明天。”
“但任务简报要求我们在这里呆至少4天，你们昨天比我们先到对吧。”磷沉声说。
“我们在12月31日到达这里，准备度年，到1月3日结束才满足四天。”
“不能耽搁了。”
房间内的一片恶臭中，磷嗅到了那丝杀意的寒锋。
……
“铯，她怎么样。”
“还不错吧老大。”
铯侧身拉开门，房间中的女仆小姐正跪坐在地上。
磷站在门口，没有走进去，她初次见到少女时的那身学生制服被丢在一边，涂的冷黑的半自动步枪正架在上面。
见到有人起来，少女微微抬起头，打量着两人。
“您好。”
磷点点头：“你好。”
随后是一阵沉默。
铯瞪着两只眼看着磷和少女相互盯着对方的双眼，她能感受到身旁强烈的神经力波动，也看到了那个不知何时出现的罗盘在少女手中飞转
“我明白了。”少女点点头，站起身来，“那么，我的主人就是那边那位小姐，对吗？”
“没有问题，你的名字，小姐。”
少女转过身去背起步枪：“Ayin。”
磷转头和铯对视一眼，但在看到铯那双茫然和错愕的大眼睛后就又转了回来。
“那么，价钱。”
“Free。”
“……可以重复一遍吗？”
“免费的，磷小姐。”Ayin将那个精致的卦象盘系在腰间，一只手扶着步枪的背带。“我可以去见一下弦希小姐吗。”
＃卦象盘，用于占卜的某种特制罗盘。
磷突然伸出一只手，又收了回来，铯直接弯下腰去，这个试图阻拦的手势不偏不倚抡在了她的腹部上，而且力气可不小。
“氜你——咳咳……咳……”
“抱歉，请跟我这边来。”磷没有再理睬铯，而是开了隔壁的门，带着Ayin走了进去。
她可不在意某个人对自己的仇恨。
……
黑暗。
弦希蜷缩在一片黑暗中，不安地喘息着。
高温。
周围很热，热的像地狱，汗水从皮肤上滑落，将衣服浸透紧贴在身上。
敌人。
敌人就在前面，但她毫无反手之力。
疼痛。
脊椎似乎被什么东西刺穿一般，把她的身体钉死在地上，逼得她蜷起身子来抵抗疼痛的冲击。
“呃……呜呃……啊啊啊啊！！”
她身子一晃，向前扑倒在地上，身后的东西被人狠狠拔出，又狠狠**伤口。
疼痛从被刺穿的脊柱直袭头顶，撞得弦希一阵阵晕眩，她的双手紧抓在软地上，指缝中塞满泥土。
……
神经链接已断开，脱离意识层面。
无数的神经上闪烁的电光熄灭下去，紧绷的弦软软地耷拉下去，断开了中间的开关。
随后再次重连。
一条条神经绕开了自己原来的接口，介入了完全不同的链接，无数这样的链接构成一个崭新的神经网。
随后，以更敏锐的感知，更无力的身体面对同样的一场噩梦。
黑暗。
高温。
敌人。
疼痛。
断连——重连。
身体中的力气在被人一寸寸地抽走，精神上的痛苦仍然在不断加剧——那是她越发敏感的感知带来的。
在噩梦中，她突然听到了一个声音，一个熟悉的声音。
意识体随之被抽出了黑暗，不受控制地飞速上升着，她呆愣地看着经过的每一层梦境中被不同的物体贯穿成不同形状的弦希，感到一阵阵的头痛。
那个声音具化成了一条悬丝，拉着弦希的意识飞速上升——
——神经链接重构……
——意识层面重启……
——脊神经穿刺刺激成功！
——载入意识表面！
弦希猛然睁开双眼。
视野范围内的景物在一阵高亮的白色后变为了磷的脸部。
随后是一阵扭曲——景物虚化成了一个个色块，碎成一片混乱的彩色，伴随着电流干扰一样的波动，扭曲着。
重启的双箭头在视野中旋转着，弦希只是张着口，默然地看着这一切。
话语，思考，冲动都在此刻被阻断了，像极了神经闭锁，却唯独没有阻挡这错乱的感知。
看着眼前不断变化的晃眼的东西，弦希干脆闭上了眼。
眼前重归黑暗——
吗？
诧异地看到了黑暗中闪烁的光点，弦希又睁开了眼，但只要睁眼，就是满目的乱码和彩色。
于是她再一次闭上眼，以一种她从未感受到的力量，压下了一切躁动和不安的情绪，压下声声心跳，压下沉重的喘息。
那些光点在变亮，也在逐渐变得清晰，弦希逐渐看清了它们。
那是星星。
一片黑暗中，几颗星光就在面前闪烁，触手可及。
她小心地抬起一只手，眼前也随着出现了一根手臂，轻轻探入了星光。
那里很温暖，很舒适，她感到自己的心灵被一阵柔和的愉悦包裹着，除去了仅剩的一丝不安。
她觉得自己已经习惯这里了，她更觉得是自己已经离不开这里了。
这里安详，幸福，唤醒的是离开“母亲”前的那段好时光。
她露出一丝笑容。
这样的感觉真好，不是吗？
……
“……”
磷默默地站在床前，Ayin侍立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微闭双眼。
床上躺着的少女脸上挂着微笑，那是真正心满意足的微笑，是幸福的笑容。
氧推门走入房间，站到了床的另一边，也陷入了无言。
“这……”
“该死的。”
磷看向一旁冒着黑烟的抑制器，摇摇头。
“怎么回事……？”
“弦希死了。”
“死了？”
“死了……”
背负着沉重责任的素令小姐满脸悲痛地抬起头，看向污痕遍布的天花板，长叹一口气。
“磷令……心跳和呼吸都还在，只是保持着低活动水平……但这没有问题啊。”
“这孩子的弦被人剪断了，外表当然看不出来。”磷的目光转为严肃，望向了窗外的夜幕。
“弦？”
“我给你打个你会熟悉的比方吧，植物人。”
“……”
“哼。”
转瞬间，磷的面容恢复成了冷峻的样子。氧呆愣在原地，看着安详熟睡的少女。
“磷令……我们……”
“看来落秋日前赶不回去了……基地什么的都去死吧，一帮疯子——但我们目前的方向是正确的，这帮傻子，在不清楚别人底牌前就乱搞。”
“……我听不懂。”
磷看着氧，露出一丝笑容。
“不是说给你听的。”
……
锂耳朵动了动，睁开了眼。
1月2日的凌晨时分还是有点冷的，人造风吹过城市顶部，丝丝寒意刺入皮肤。
“林伊，林伊，醒醒了。”
“冷……呜……这里好冷……好难受……”
“……吃这个。”
锂从口袋中取出一片大麻二酚，塞入林伊的口中。
“咕唔……你，你带上我的药了？你怎么找到的……”林伊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基地发的弦核保护剂……你不用管这个，起来，我们该干活了。”
“干活……你要把我送回去吗？”
“没错。”
“不……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啊啊——”
喊叫声还未完全出口，少女的头就垂了下去。
锂随手翻了两页道德经，算是静心，计划进行到这里，还很顺利。
我就不信这种程度的刺激都吵不醒你们这帮王八蛋。
锂背起少女的身子，跳下了楼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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亦轻啜一口热茶，将手中写好的教材合在一起，瞥了一眼仪表。
ζ值是3.8。
“？”
亦耸耸肩，收回了目光，翻开了借来的那本《现代粒子物理》，找起自己需要的材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