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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破败不堪的天文馆，陨石展厅的一个靠墙位置，我正艰难地扶着墙，从地上站起来。
现在是凌晨一点，外面的月亮很早就升起来了。
几个小时前，我还透过旁边的窗户，欣赏着月亮，而苏暖，枕着我的大腿，一脸安逸。而现在，苏暖搀扶着我，一脸歉意。
“……腿还疼吗？”
我轻轻的点了点头，在地上颤颤巍巍地走了几步，幸好苏暖在旁边搀扶着我，否则我绝对会一个跟头栽倒在地上。两条腿已经全麻了，每走一步都酸涩到了极点。
“真是抱歉了。”
“没关系的，只不过我有点好奇，为什么苏暖完全感觉不到累呢？”
我仅仅是保持跪坐姿势不到2个小时，双腿已经麻痹了，也幸亏苏暖睡得较沉，我可以不停变换姿势，否则我绝对撑不到现在。
“我吗……？应该是习惯了。”
……也是，在避难所的时候，苏暖无论是写东西还是吃饭，都是跪坐着的……
“为什么你喜欢这个姿势啊？”
“因为能保持清醒。”
奇怪的理由，可以说毫无说服力。
观察到我的反应，苏暖露出了一幅本应如此的表情。
“跪坐的时候可以集中注意力，而且，跪坐可以安神也能让情绪稳定。”
……我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因为我是真的撑不住。
“咚——！咚——！咚——！”
正当我想对苏暖的话进行吐槽时，沉闷的声音打破了天文馆的寂静。我立刻警惕的看向周围，整个展厅的声控灯全部亮了起来，在昏暗的灯光映衬下，现在格外诡异。
“有仆从！苏暖，跟紧我。”
我退下子弹夹，换上一匣新的子弹，把苏暖护在了身后，衣角轻轻的拉动。是苏暖有话跟我说。
“怎么了？”
“齐琪琦不要太紧张，仆从在二楼。”
听到苏暖的话，我松了一口气，但很快意识到不对劲。
“你怎么肯定仆从一定在二楼？”
苏暖轻笑着跟我解释。
“是空间感知中的方位计算，生物在移动时不可避免要产生震动，而震动有频率和强弱，但是震动没有时间规律和周期，所以计算具有极强的不确定性。”
苏暖停顿了一下，在空中比划了起来。
“但是呢，仆从可不是一般的生物。”
我想了一下，确实是。这种沙雕怪物跟打点计时器似的，不光移动时发出特别大的声音，而且极奇富有节奏感，咚咚咚咚的响个没完没了。虽然我经常自欺欺人，在它们来的时候躲在避难所里，幻想着根本没有任何事，像往常一样就好，可是……就那种跟非常礼貌的债主敲你家门一样的沙雕怪物，好几次差点没把我逼得想冲出去，让它们直接撞死算了。
“挺有趣的，不是吗？”
后来有段时间，我还是挺想念这些怪物的，因为一连好几个月，它们都没有出现在江中城，一度让我以为这个世界彻底没人了。
“正是这种有趣的现象，我们才能用空间感知中的方位计算法，精确无误的计算出仆从的数量和方位，以保证可以安全的转移幸存者，减少死亡数量。”
苏暖自信的挺了挺胸脯，然后有点失落的说。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实用性太差，毕竟短时间内可以计算出来这么庞大数据的人太少了，所以大部分时候，它只用做超频曲维的辅助计算。”
“齐琪琦，我有一个想法，需要你的配合。”
“什么想法？”
“你要先答应我！”
“行行行，快说吧！”
“帮我猎杀一只仆从。”
……如果我是一个脾气特别火爆的人，现在应该直接把苏暖扔在这，或者是给她一拳也说不定。无奈我只是一个孤独的幸存者，光是对别人生气，我都已经做不到了。
“……怎么做？”
“很简单的，我的计算仆从的位置，你去击杀，怎么样？”
苏暖的想法很具有可行性，以她的计算能力，完全不用担心会出意外，而且，我愿意相信她。
“服了你了。”
“上二楼吧，那只仆从的声音是在二楼呢。”
沿着昏暗的灯光，贴着墙根走到了二楼。二楼的破坏程度相当严重，有几根断裂电线暴露在空气中，滋滋的冒着蓝光，二楼并没有什么钢板挡着窗户，在月光的照耀下，勉强可以看清廊道。
“拐弯后右边的走廊上有一只仆从。”
我点了点头，双手握枪，转了个身，从拐角跳了出去，近乎发疯般的扣动扳机。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我没有闭上眼睛去射击，尽管我知道，不闭眼睛的话，打歪了，可能会挂掉。
“啪！啪！啪！咔！”
……没子弹了……没子弹了啊！！！怎么会没子弹？完……
出乎我的意料，但又在意料之中。时间轴像是别人摁下暂缓键，空气像凝胶一样，炙热的子弹在空中穿行，划过一道痕迹。但这次，时间像早高峰时堵在马路上的车辆一样，粘稠的近乎一动不动。
仆从在我的视线中缓缓的转身，一双空洞无神的粉紫色眼睛对上了我的视线，透过这双眼睛我仿佛看到了些什么。紧接着，我的大脑传了一股像是被什么东西重击了一下的感觉。与此同时，一种想要想通某些东西的感觉从头脑中诞生，并迅速的增加。
“唔……呕……我……要……呕……”
呕吐的感觉攀升到脑海中，这种感觉，就像是得着重感冒依然在做数学题，越是思考，就越发难受。
我试图移开我的视线，双眼像是被牢牢的抓住，无法从她的对视中离开，神志开始变得模糊，嘴里滔滔不绝的涌现了一些我从未想过的话。
“我们来自另一个……另一个……世界，在……两个恒星的……的双星结构、结构中，我们、我们创造出了辉煌的成就……我们、我们更高维度度进化，但是、但是进化的代价却却却却是我们无法……无法承担的……”
左眼的瞳孔穿来冰凉的感觉，像把两种不一样的颜色混合在一起，蓝色和黑色在我的视野中开始角逐，周围一切开始变得灰暗，四肢有一种即将膨胀炸裂开来的感觉。
不能再去认识了，再这样下去的话，就快死了。
意识已经不能再左右我的身体，身体无时无刻在告诉着我，再了解一点，再了解一点就好。
“……开罗……金字塔……下……”
一个个断断续续的字节，从口中说出。
“……”
我企图用这种身体发出声音来阻止我的行为，但话语，被强行憋在嗓子中。
蓝色和黑色的角逐结束了，视线变得白霭一片，煮熟的牛奶般的稠状物向视线中心聚集，仆从的粉紫色眼睛在其中发出着幽深的光芒。
“砰！”
子弹击中钢板的声音终于传来眼，前的一切如潮水般退去。
“轰！”
仆从的身体向中心塌缩，压缩成一个奇点之后炸裂开来，一块银白色的六面体缓缓的落入地上。
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涌入我的脑海中，身体巨大的负荷支撑不住我的意识，在一片摇晃的场景之中，向前走了两步，眼前一黑，栽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