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约

　　利坎德塔的天空总是被阴雨所笼罩，漫长的雨季使这座城市显得沉重压抑。街道上不时有着汽车飞驰而过，丝毫不在意向一旁街道飞溅而去的水花。昏黄的灯光从街边的小店照向路旁神色匆匆的行人，使其阴影下的面容更加朦胧。
　　伊恩从售货员手里接过刚买的香烟，撕开一道小口，向下顿顿，用手敲打烟盒上部，熟练的将弹出半截的香烟叼进嘴里。
　　“呼——明明是难得的休假，这种天气可真让人难过啊。”伊恩缓缓的将烟吐出，透过烟雾打量着天空之上的浮空艇——独眼巨人般的灯光从飞艇上投下，不断巡视着下方灰暗的城市。
　　将手中的烟蒂丢下，用脚随意碾了几下，伊恩压了压头上的军帽，快步地拐进了阴暗的小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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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坎德塔纪848年，席卷世界的战火开始蔓延作为战备资源最为丰富的利坎德塔位于大陆的最东边，承受着来自史坦因与哈马尔两大公国的袭击，只因为利坎德塔拥有着大量莱雅石矿脉。莱雅石作为魔导装置唯一所能使用的能源是各国重点争夺的战略物资，可除了利坎德塔的矿脉外少有国家拥有如此大量与优质的矿脉。
　　而利坎德塔又占据了海外交易的莱雅石的东方港口，从其他港口购买莱雅石价格翻几番的各国终于被长期的战争拖垮。为了缓解经济矛盾与得到战略物资不约而同的将矛头指向了利坎德塔王国，从战争初期便宣布中立的利坎德塔也被卷进了战火之中。
　　利坎德塔原本凭借出色的魔导装置得以抗衡，可两大公国后的帝国也将目光投向了利坎德塔，在装备差距被拉平的状况下利坎德塔不得不把目光投向了别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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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地方真亏你找的到啊。”伊恩将军帽摘下放在柜台上，弹了弹身上的雨水，向调酒师点头示意“一杯尼克罗尼。”
　　“伊恩！”坐在吧台旁边的男人张开双臂想要给伊恩一个熊抱。很显然伊恩对此并没有兴趣，靠在吧台上看着调酒师熟练的将酒混合在一起摇和起来。
　　男人悻悻放下手臂，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子：“如果我直接抱上来你不会揍我吧。”
　　“你说呢，雷克塞。”伊恩接过调酒师手里的酒抿了一口，眉头挑了挑，显然对于这种小角落的调酒的味道感到惊讶。
　　注意到伊恩表情的雷克塞骄傲的挺了挺胸膛：“怎么样，味道不错吧，我找的地方准没错。”说着还冲调酒师抛了个媚眼。调酒师一阵恶寒，背过身去开始整理杯具，一副眼不见心不烦的样子。
　　伊恩将酒杯举到眼前，淡黄色的灯光透过褐色的金巴利苦酒照射在眼里，使得眼前的酒吧变得迷幻：“是挺不错的，很少见到能把层次做的这么分明的调酒师了。”用舌尖回味着甘甜后厚重的苦涩，伊恩总算将视线从酒杯上移开看向了雷克塞，举起酒杯和他微微相碰。
　　“所以你在我休假的时候找我来不会是单纯为了找我喝酒吧。”
　　“说的好像你休假我就不能找你出来喝酒了一样。”雷克塞笑着调侃。
　　伊恩盯着雷克塞没有说话。雷克塞的笑容在视线下渐渐变得尴尬。良久，雷克塞高举双手：“好吧，好吧，我投降。”说着向一旁的酒保示意，酒保从柜台中拿出一份文件递给雷克塞。
　　雷克塞接过文件却没有急着交给伊恩：“说真的，你这个性子应该改改了，不然以后怎么找得到女朋友。红灯区的小姐都对你没有兴趣，白白浪费这么一张脸。”
　　“不劳你费心了。”伊恩直接从雷克塞手中直接抢过文件，看着一旁站的笔直的酒保诺有所思。
　　“喂喂！这么粗暴真的好吗，我可是你的上司！”被抢走文件的雷克塞嘴上不满的嚷了起来，身体却没有半点动作，一旁的酒保甚至从他脸上看出了一丝——“宠溺”？酒保笔直的身躯微微动摇。
　　伊恩没有理会他，低头看起来手里的文件，随着手里没有翻阅的页数逐渐减少，原本就没有表情的面部愈发冰冷。
　　“已经到了这种地步了吗。”手指轻轻划过文件最后的一连串签名，伊恩口中低声呢喃。
　　“具体情况我已经知道了。”伊恩将文件放在吧台上，抓起军帽扣在头上转身走进雨幕之中。
　　“下次休假千万别让我看见你的脸了！”听着伊恩因为走远而含糊不清的话语，雷克塞重重叹了口气，有些无奈的说到：“这混小子......”
　　雷克塞看着眼前文件上刺眼的“重启单兵人体实验”几个字无力的将酒一饮而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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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孩空洞的眼神倒映着阴霾的天空，雨滴打落在脸上出奇的凉。
　　“喂，已经没反应了，看样子活不了了，要不走吧。”两个穿着雨衣的男人站在女孩面前，其中一个对另一个说到。
　　“说以说新来的就是新来的，你不会看她可怜准备放她走吧。”穿着黑色雨衣的高大男人把玩着手里的匕首，玩味的看着刚刚说话的新人。没等新人辩解，高大男人蹲下身子将手里的匕首猛地**女孩的手掌。
　　“啊！！！”听着女孩因剧痛发出的惨叫，男人拧动着匕首脸上表露出愉悦的神情。
　　“看吧...呼...人的...生命可没...那么脆弱......呼。”男人站起身来冲着女孩的头部猛踹了几脚：“啧，又晕过去了，没反应了就不好玩了啊。”
　　“嘛，算了。”男人把手里的刀子递给一旁的新人叮嘱道：“交给你了，处理干净点。”
　　看着新人紧张的握着匕首神色犹豫的样子男人猛地一勾手，将新人的头夹在怀下：“我说你小子，这种样子在帮会可是混不下去的啊，不想被清理掉就好好干活啊喂！”
　　“是......是！”新人仿佛下定了决心一般，大声喊道，仿佛在为自己打气。
　　看着握紧匕首的新人男人满意的点了点头：“知道了就麻利点，我出去望风。”说着便向小巷子外走去。
　　人在危险时总是寻求着保护——昏迷着的女孩的表情因疼痛而扭曲，口中喃喃着含糊不清的话语，依稀可以辨别母亲等词汇。
　　新人看着她眼里流露出歉意，对着女孩又仿佛是对自己说着一般：“抱歉，但我没有别的选择，要怪……就怪你的运气不好吧！”
　　手中的匕首高高举起——噗呲！刀刃狠狠扎进了女孩腹部——噗呲！噗呲！
　　“对不起…对不起…”手里的刀刃不断举起，落下，举起，落下。女孩开始还能发出闷哼声，但随着匕首不断在她身上起落逐渐没了声音……
　　“扎够了吗？”
　　“当然没…谁？”听见声音的新人下意识的想回答，突然反应过来这不是同伴的声音，猛地回头。
　　他眼前的是一身冷峻军服的男人的脸以及——碰！伊恩缓缓放下高抬的腿：“渣宰。”
　　新人的头以诡异的角度扭曲着，身体不住的抽搐着，也许能救回来，但下辈子也只能在床上躺着了。
　　伊恩蹲下身查看起了女孩的状况：“应该说你运气好呢还是不好呢。”眼前的女孩身上多处骨折与软组织挫伤，最严重的还是刚刚匕首所造成的穿刺性损伤。
　　伊恩将随时携带的纳洛酮注射进女孩的身体，看着女孩从昏迷中逐渐转醒。
　　“好痛…”女孩睁开眼看见伊恩面无表情的脸，吓得想要往后缩却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剧烈的疼痛让泪水不断从眼睛了冒出。
　　伊恩看着女孩因疼痛不断颤抖的身体，又从怀里拿出一剂肾上腺素，不顾女孩的挣扎注射进去，以确保她不会因疼痛昏迷过去。
　　“你要死了。”伊恩看着女孩：“但你还有活命的机会，不过从此你的生命就不再属于你自己，你的余生将为帝国的事业奉献。”
　　伊恩看着女孩，血液随着伤口在地上蔓延。因为血液的大量流失，女孩的脸开始变得苍白。
　　“我的生命从来没有真正的属于过我自己。”女孩的话语有些颤抖，虽然疼痛让她难以控制自己的身体，但她还是努力向伊恩挤出一个笑容：“但我仍想活着。”
　　女孩逐渐朦胧的意识里感觉自己逐渐飘了起来，好像飞在了云端，不断向着温暖的太阳靠近，周围是淡淡的草药味让人心安，恍惚间她听到了伊恩对她说道：“那么成立，希望你能活下去”。
　　伊恩抱着女孩走出小巷，女孩在怀里显得格外娇小，玛咖的注射使女孩渐渐睡了过去，呼吸逐渐变得平稳。
　　路边的巡警很快注意到抱着女孩的伊恩，毕竟很难不注意到一个浑身是血的人。
　　“出了什么状况吗？”巡警钻出车子向伊恩跑来，瞄了眼伊恩的军衔显得有些紧张。
　　“你的警车我暂时征用了。”伊恩将女孩放在车后座，向警察出示证件：“里面有点状况，麻烦你向警局报备，晚点我会去做笔录。”
　　看着伊恩开着车逐渐没了踪影，巡警才放松了下来，一边向巷子里查看情况一边自语：“好好的少校不在上城区呆着，跑到下城区来做什么……唔啊！”
　　巡警看着眼前屎尿横流的男人，有些嫌弃的捂住了鼻子朝巷子里面望了望：“啊，里面那个更惨。”
　　另一边，伊恩将车子停在了军区研究院门口，抱着女孩大步走了进去，路过的人诧异的看着伊恩怀里的女孩。
　　“愣着干什么！准备手术室！”伊恩不满的呵斥。
　　“是！”
　　很快穿着白衣的护士推着手术推车冲了出了。
　　伊恩一边换上手术服一边冲护士喊到：“13号手术室。”
　　护士甚至停下了脚步，脸上的神情明确的表现出了她的诧异。伊恩冷眼看了她一眼：“没听见吗？”
　　护士连忙低下头，重新加快了脚步，但看着手术车上的女孩眼中明显带上了怜悯。
　　无影灯下女孩的后背完全向别人敞开，明明浑身是伤，后背这一块却完全没有损伤，向伊恩尽情展示着年轻女孩皮肤的细腻与柔软。
　　伊恩拿起手术刀熟练的划开女孩的表皮，真皮然后是皮下组织，谨慎避开脊椎附近密集的神经，伊恩将一个个魔导装置钉入了女孩的体内。
　　旁边的护士不断的替伊恩擦去额头的汗珠，旁边堆起的手巾显示着伊恩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么镇静。
　　整整14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打开，在门外等的不耐烦的金姆·米尔顿看见伊恩走出来，猛地抓起他的衣襟：“伊恩·艾利克！你怎么敢不跟我报备就用试验品做人体实验！”
　　长时间的手术让伊恩有些脱力，他没有反抗，任由米尔顿将他推在墙上：“唔！”巨大的力量让他不由闷哼一声。
　　看着眼前如同暴怒的雄狮般的米尔顿伊恩无力的扯了扯他抓在自己衣服上的手：“冷静点米尔顿，我也不想这样。”
　　米尔顿放开伊恩指了指敞开的手术室：“这就是你口里的不想？！”
　　他深呼吸几口气想要平复自己的情绪，开口道：“你今天必须给我一个解释，人体改造是不符合道义的，更何况还是一个孩子！”
　　伊恩望了望楼道外的天空，雨过天晴的利坎德塔难得笼罩在了阳光之下，阳光照在伊恩的眼里让他有些恍惚：“计划重启了米尔顿，这只是刚刚开始…”
　　“什么计……”伊尔顿想起了什么，连语气都没了刚刚的气愤：“怎么可能，我们签订了赛奇合约的，怎么可能会重启！”
　　“战争不就是这样吗？为了帝国的胜利我们可以抛弃一切。”伊恩的话里传来了深深的无力感，挑动着米尔顿的神经。
　　“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对孩子下手。”米尔顿痛苦的抱头蹲下：“这是不对的。”
　　“我知道，但是从以前的报告可以看出，孩子对神经类魔导装置的适用性更好。”伊恩移开了眼睛没有看米尔顿而是看向了手术台上的女孩，眼里难得流露出一丝柔软：“而且她说了，她想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