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店

　　“这是…我们只是来吃饭的，没必要这样子剑拔弩张吧？”
　　一帮人皆是看向在中间的一人，想必他就是他们的领头羊了
　　刚刚守门的壮汉，挨近此人，悄儿咪的说了一会儿，此人目光闪烁，也露出笑脸
　　“哈哈，原来是上面的领导，这下来也没收到点消息，真是多有得罪，多有得罪呀”
　　只见这人相貌平平，比起旁边这帮子形形色色的，倒是显得格外普通，夹在人群中任由你想破头也不觉得他会是管事带头的
　　“我们不是什么领导，只是过来贵店吃顿饭，这阵仗是要干嘛…你这个地主可当的好生霸道啊？”戚封压低了嗓音
　　此人向前踏出一步，对身边弟兄摆了摆手示意大家都散了，不卑不亢道“今天当真是犒劳自家兄弟，不对外营业，这事情整个地段的居民都知道，当然，有生意到门口了，老弟我也得做不是？”
　　“那么…就把贵店的菜单拿来吧！”戚封收起枪
　　“哈哈，鄙人张狂，这菜呢，点了马上就做出来，可特殊情况，小店是不收钱的，我们采取以物易物的方式，不知兄弟能给出什么好物件呢？”
　　一旁的范媛媛柳眉倒竖，不阴不阳道“老板可真好名字啊，真不知你这店有没有这么狂，我要吃山珍海味，不知你拿的出来吗？”
　　张狂还是笑嘻嘻的，眼中寒光一闪，戚封见状可不想惹事，立马出来抢话
　　“张老板，你看这个如何？”说着拔出刚刚的那把手枪
　　“这个…”张狂伸手过来拿枪，戚封立马防备的收手，顿了顿，又递了过去
　　“好！”张狂看了戚封一眼，眼神中透露出一丝赞许
　　戚封以为是说枪，投来请教的目光
　　“不知张老板是看出这枪哪里好了？”
　　“哈哈，这枪足够吃顿好的啦，不过山珍海味，小店可没有，但会拿最好的菜招待”张狂这人，活脱脱一个笑面虎，笑里藏刀真不知他喜乐，等下会不会拿戚封给的枪对准他俩，都是一个未知数
　　戚封觉得他们是心有防备，定是刚刚在天上飞，被看门的看见了，又转告给了张狂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那个大鸟带着二人在天上观察是否有感染者，却像是在做样子给这里的原住民看，这算一种示威吧
　　“那么，里面请把二位”张狂一手向前，躬身做出邀请的手势
　　看门大汉撩开垂在门口的塑料布帘子，走进去，一股奇异的味道进入鼻腔，好像是肉香，但又闻不出是什么肉
　　戚封大摇大摆的找了个空位坐下，抓起桌上沾满油渍的菜单点起了菜
　　“嘶，这红烧鸡丝炖仙人掌，凉拌海白菜，这些菜我不说了，你的主食是木薯，番薯，这就是你说最好？”
　　看了一会儿菜单，戚封有些不满，旁边的范媛媛更是听都没听说过，一连串的菜名，图着那点好奇，还以为真是什么自己没吃过的好东西
　　“这不是很好吃吗？”范媛媛怯怯的说到，进到饭店里，周围都是各种男人，即使大家都没有理会自己，可还是有些害怕
　　戚封冷哼一声“这都是我们平常吃的，别的不说，仙人掌啊！你懂吗？就是那种耐干旱的植物”
　　“啊？那种也是人能吃的？虽然听老师说在缺少水源的地方，可以吃仙人掌补充水分，但也没听过用这做菜的”
　　戚封坏笑道“这不就尝到了吗？”
　　戚封自己倒是一个不挑食的主，什么都吃，才造就他现在强壮的体格，只是一把手枪换这些个食物，多少心里是觉得亏的，毕竟在以前，就他和蒋若豪去商场里买枪看到的价格，一把手枪都可以抵这么个边缘破饭店，将近半年的收入了
　　抱怨归抱怨，厅堂里是真没人理会他俩，大家都说着小镇子上的那些破事，声音大的好像就在你这桌上讲话似的
　　所言无非是镇上哪家汉子偷别人家娘们啦，哪家娘们偷汉子啦，期间夹杂着不少污言秽语
　　戚封只觉得吵闹，想早点吃饭走人，而范媛媛倒是听的有些津津有味，看上去坐着端端正正，两眼放空，注意力全在别人的话上，说到好笑处，众人哄堂大笑，她也跟着忍俊不禁
　　上菜如张狂所言，几分钟的事，满满一桌子，戚封扫了一眼倒是菜单上有的没的菜品都上了，只可惜这十几道菜，两个人是吃不完的
　　戚封抱起一个木薯就啃，范媛媛则是左右顾盼起来
　　“噫？你们这没米饭吗？快上一桶米饭来！”
　　霎时，整个厅堂就安静了，好多糙汉都看朝这边
　　只听人群中一个说到“呦，这米饭都被我们这些身强力壮的给吃了，小领导你可多担待点吧”
　　众人皆是哈哈大笑
　　范媛媛有些不解，不过也从中看出了其他人也是吃戚封手里抱着的那一坨像山药一样的
　　便知这里没有大米
　　学着众人一样抱着木薯啃了起来，没过几口，脸上露出了呼吸难受的表情，戚封见状，盛了一碗菜汤给她
　　“慢慢吃，细嚼慢咽，不然容易噎着”
　　被这么说，范媛媛顿时觉得一股悲凉之感从心底冒了上了，自己好歹是上层人士，什么世面没见过？如今落得这般田地，在还没回到帝都前，自己的未来将会怎样，任是个未知数
　　不过范媛媛性格属于坚毅隐忍的那一类，她是个大小姐，可从体育馆逃出的那一刻，就已经放下了架子，有些时候虽然会耍性子，但那只算习惯，以前生活的惯性，现在吃着这类清汤寡水的，心底里难受，没过一会儿就调整过来了，看着一根根黝黑的木薯，为了填饱肚子，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两人吃罢后，张狂从一边冒出来，说着一些好话，戚封与其闲扯几分钟，看他没什么意图，便问道“附近，有没有招待所什么的？”
　　张狂眼睛一眯“小店二楼正有两张空铺，老弟啊，你要知道，咱们这地方穷，什么招待所都已经被其他逃上来的人住完啦，不如将就着住上面吧，这个住宿费呢…”
　　戚封听罢也懒得去找别的了，从腰间摸出一子弹盒，点着数的给张狂数了十颗手枪子弹
　　“喏，就这些，不能多了”戚封拉过张狂的手，将子弹拍在张狂的手心里
　　戚封可没立马把手收走，而是等待着张狂回复，张狂攥着十颗子弹想把手抽回去，抽不动
　　“嗯？”张狂两眼一瞪，露出玩味发狠的表情，他对自己的身手，可是自信能从这个瘦小伙手上挣脱，于是加力往后扯，戚封的手就好似一个铁钳，牢牢的扣在他手上，最离谱的是他这不是用死力气拉自己的手，自己的手腕并没有感觉到很强大的握力
　　张狂眼中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诧异，不再继续拉扯，看着戚封笑眯眯道“老弟，小店经济困难，给的有点不够啊”
　　戚封不做声，直勾勾的盯着张狂的眼睛
　　“哈哈，再加一颗，小店再给你住一天，这么多弟兄守护，给老弟一个安全的住宿环境”
　　戚封有些动摇，看了看范媛媛，没等范媛媛回话
　　张狂见有戏，抢着说道“还包吃，一天三餐，老弟你看如何？”
　　“额…行吧！”戚封松开手，又掏出一颗子弹递了过去
　　“两位二楼请！右手边的房间，被褥我马上派人给两位送上来”张狂做出请的手势，对向饭馆唯一的一个楼梯
　　眼看着两人消失在楼梯的转角，张狂连忙拉住一个忙活的服务员
　　“告诉兄弟们，不要和这两人发生冲突，只要不是做的过了，都不要理会，他俩由我来应付”
　　香喷喷饭店二楼，有两个房间，一楼十来号人还算勉强，这二楼小的可怜，五个人恐怕都嫌挤，这是在一楼的基础上加盖了一小部分，做储藏室用的
　　左边的房间是一道上了锁的铁皮门，右边是脱了漆的老旧木板门，满满的年代感，将其推开，里面有些昏暗，打开墙角的唯一一个老旧节能灯，只见得两张空床，再无他物
　　戚封凑近床板，上面的灰尘的痕迹棱角分明，四四方方的，此处应该也是储物用的，只是他俩的到来，这些物件般到了隔壁，是他俩，让这里再次有了人气
　　房间两边各有两扇玻璃窗户，都被用不知是哪年的报纸给糊上，范媛媛好奇心起，跳上一张床，踩的木头床板和床架咯咯作响
　　她用那修长的手上的指甲，轻轻剐蹭着报纸的边缘，撕下一个小缺口，透过缺口，范媛媛看见这扇窗户面朝饭店的背面，饭店的下方，好像还有人跪坐在地里刨着什么
　　“唉？戚封，我觉得好奇怪啊，这个饭店后面用钢筋焊了一个好大的笼子，那笼子底下还有人在刨土！”
　　范媛媛说到这里，突然心里咯噔了一下，这里…这里不会是什么人口买卖的地方吧，我们吃的东西里怕不是下了**，等下药效发作就有人将我俩关到下面那个笼子里，这房间灰成这样，根本不像住人的地方，而那个人，就是想刨土挖坑从笼子底下逃出去！
　　想到这里，范媛媛觉得浑身难受，蹲在床上的脚都有些发软，戚封过来也在这孔洞里瞄了一眼，到是一脸不以为然
　　范媛媛急道“哎哎，你难道不觉得这后面的设计很怪异吗？”
　　戚封看了范媛媛一眼，看她脸都吓白了，心里觉得好笑，这人定是想到哪去了
　　“这在Y城边境是很常见的！我不知道你脑补了个什么，我跟你说，这后面的是菜地，只要是在那片区的饭店或者稍微有点本事的人家，房子后面都是这个造型”
　　戚封用手沾了点口水将被撕下的缺角贴了回去，继续道“现在地球人多物资少，干什么不要物资？你看笼子外和笼子内有什么区别？”
　　范媛媛仔细端详了一会儿道“我看是土质不一样，笼子内的土相对外面的颜色更深，更蓬松”
　　“嗯，嗯”戚封闭着眼睛赞许的点了点头“这土可是B城买了运过来的，当初外围人们为了填饱肚子，肯定有些人想到种庄稼自给自足，但是呢，无论你给这里的土翻多少遍，撒多少袋化肥，这里始终长不出庄稼，有人说，这种情况是辐射的原因，也有人说，是气候不在变化，导致粮食植物无法生长，甚至有神棍跳出来说这是神罚呢，是神在惩罚人类”
　　“切”范媛媛只觉得荒唐，因为她的知识里，没有听说过土里长不出植物，很有可能是下面的土壤成酸性，氮磷不平衡，所以庄稼长不出来
　　范媛媛心里是这样分析，但是却没有说出来，因为她听蒋若豪说过，戚封没怎么读过书，自然不会接触到这方面的知识，跟这样一个文盲，是没有争议的，这就是知识改变命运啊，要是他们都晓得些，哪有如故事般说出来的长篇大论
　　“嗯……然后有了B城的土，庄稼居然可以生长了，但是由于成本过大，这小片区的菜园子，都是种番薯、木薯啊之类的简单易活的食物，至于你说的笼子，是防贼的，防止有外人过来偷挖粮食”
　　“哦”范媛媛还在自己的“头脑风暴”中呢，分析着土地如何生长植物这件事上，不知不觉脚都蹲着有些麻了，于是手撑着床板从上下来
　　“妈呀！这床真的好脏啊，好多灰还有这破楼顶上掉下来的土渣子”范媛媛拍着手说到
　　“这顶是铁皮还有石棉瓦遮盖呀，哪有土渣？”戚封看了看头上天花板奇道
　　“你看！”范媛媛手指着自己蹲过的那个地方
　　只见一颗颗如米粒大小的颗粒，远看还真有些像土里凝结的碎渣
　　由于灯光过于微弱，戚封凑近了看，抬起头后，表情有些怪异，但一句话也没有说
　　“我说的对吧？我手都碰到过了，真是的，那伙人不会是用这个房间堆运过来的土的吧？”范媛媛磨搓着双手，脸上写满了嫌弃
　　“别乱说，人家拉土过来直接就到菜地里了，干嘛拉来这屁大点房间堆着？”
　　“那么你倒是给我说说，床板那些土拿来的啊？”
　　“额…其实那些颗粒不是土”戚封表情更怪了
　　“不是土，那是什么？”
　　“是老鼠屎，噗”戚封说到这里哈哈大笑了起来
　　范媛媛则是一蹦老高，叫嚷着要洗手，双手抬起好像要投降一样，那痛苦的表情像再说：这双手不能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