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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存活下来的……好多只给养者从我的身体里爬进爬出,我还是没有死。”
  苏雪降面无表情地继续述说道:
  “我的身体在废墟的深处慢慢地异变着,头发变为一片白色,眼睛也变得像原兽一般血红,有的时候连我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属于人类,还是属于原兽……我甚至发现,自己开始能逐渐地听懂原兽的话语了,而之前那些属于人类的记忆,却变得越发模糊了…………后来,我被哨塔里的一位猎人所救,被她带回了第四哨塔,以一位猎人的身份继续着生活,直到有天联合行动的时候,我被祁风认了出来,他便想方设法地接近我、讨好我,花了一万点重金,将我带去了哨塔的上层,并教我驾驶机甲、命我为他效力。
  “我其实一直都很喜欢他,但也很害怕他。每一次我回想起他把我无情踩落至猎豹的兽口中时,我的精神就会陷入失控,会很烦躁,很痛苦,很想毁灭掉……眼前一切的活物。”
  “原来————这背后还有这样的一段因由。”
  祁城沉吟了片刻,冷冷望向我,质问道:“祁风,对于这些陈词————你有什么要辩解的么?”
  此刻的我,甚至都没有留意到元帅在冲我说话。
  我的眼睛,只是在死死地盯着苏雪降的红色眼瞳,一刻也不曾离开————
  我发现了一件事。
  她在刚才那一整段冗长的陈词过程中,眼睛连哪怕一下,也没有眨。
  这个在占据着苏雪降的身体说话的意识,真的是苏雪降嘛?
  绝对不是。
  但事情到了这一步,我已经领悟过来————祁雷心里打的,是怎样的一副算盘了。
  他一方面是要借用苏雪降来进一步的踩踏我,让我身败名裂,永远也不再拥有与他同台竞技的机会。
  另一方面,他在觊觎苏雪降的力量,想要将之纳为己用。所以他要尽可能地把苏雪降洗白,这样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把她纳入自己的麾下。
  一拉一踩之间,他便可以轻松完成这个过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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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然祁雷为了陷我于不利,机关算尽——但恐怕,有一点是他没有算到的。
  那就是我的目标,跟他其实是重合一致的。
  我的目标,就是让自己成为酿成这场祸事的最大元凶,让罪名尽一切可能的、不要沾染到苏雪降的身上。
  从结果上看,算无遗策的祁雷,已经帮我做成了这件事情。
  不管我将要承受什么样的惩罚,至少苏雪降的人生安全,眼下是能够被保全的。至少在祁雷的舆论运作之下,她不至于被愤怒的堡垒民众当做众矢之的。
  只是人格都已经被改写和重置的她,真的能算是彻底安全了吗?
  如果她会就此被祁雷变成一具行尸走肉、变成一尊对祁雷言听计从的玩偶,那么真正的苏雪降,不也就等同于死亡了嘛?
  想到这里,我终于难能再保持镇定的情绪。
  我猛地两手扒在被指控席的栏杆上,半身探向前方,冲着面前的苏雪降高声喊道:
  “苏雪降!祁风————是谁???”
  像是具生锈的人偶一般的苏雪降,僵硬地转过脸来,望向我的方向。
  “祁风…………”
  苏雪降的嘴唇微微翕动着,吐出几个破碎的字音。
  “祁风是…………”
  “是……我的…………”
  “发…………”
  “发、夫、啊、咦啊啊啊——————!!!”
  下一秒,苏雪降两手猛地抱住自己的脑袋,像是遭受了万蚁噬心一般,手指胡乱地抓着自己的头发,话音也变成了排列无序的字节。
  最后,只见苏雪降像是遭遇程序错误的机器人一般,脑袋陡然一垂,像是玻璃珠一样圆睁着的眼瞳里,红光渐渐熄灭。
  这一刻我明白了。
  苏雪降的意识,还存在于这具躯体上,只不过被严密地禁锢和压制住了。
  刚才那些流利的陈词,只不过是录音机在复读稿件罢了。
  她的大脑只被允许服从和复读,不被允许反抗,更不被允许思考。
  所以当我问出一个哪怕最最简单的问题,只要这个问题没有被祁雷预先编排过————她的大脑都必然会陷入。
  祁雷显然也被我这一招打了个措手不及,赶紧起身圆场道:“祁风恶意惊吓,导致苏雪降的精神状态又崩溃了——各位宗主大人,我想这起事件的来龙去脉,大家已经心知肚明了吧,是时候做出对主犯的裁定了!”
  “嗯……既然这样,祁风作为此次事件的最终责任人,失信失德,必须为此接受惩处。”祁城长叹一口气,自知走到这一步,自己也无法在整个堡垒百万民众的眼皮底下,再包庇这个小儿子了。
  “自今日起,革除祁风第四哨塔督军之位,发配至哨塔下层修建外防护壁,如无特许,不得逾越绝对之壁;废除祁风麾下骑士部队Artemis编制,遣散其成员;废除祁风元帅候选人提名,此前公投选票一概作废。”
  “元帅大人,我倒还有一事相求。”祁雷适时说道,“在这一场事件中,苏雪降也仅只是可怜的受害者,这一点各位家主有目共睹。她有着出众的骑士天资,又具有跟原兽对话的罕见异能——良禽当择木而栖,之前她所托非人,才落得如此不幸;但若是归于我的麾下,我定可将她锻造成大材,为我邺都堡垒增添一名合格的猛将。”
  “这姑娘的遭遇确实可怜,若是能托付于可靠之人,也算是一件幸事。苏副官,作为苏雪降的父亲,你可有意见?”祁城说道。
  “息女便交由祁雷公子历练吧。”苏东晟推了下眼镜道,“愿她有朝一日,能与那份心中邪火和解共存,让她的力量为我堡垒带来裨益。”
  “感谢各位宗主,祁雷定不负众望,势必让苏雪降的力量,成为我邺都堡垒反攻原兽的————绝好利器。”祁雷双手抱拳,朗声宣誓道。
  “那便这样吧————散会。”
  元帅祁城沉声宣布道。我看着高踞于御座上的他缓缓起身,垂目看向了我一眼————苍老的眼睛里,载满的是无言的哀叹与痛惜。
  后来的我才知道,这便是我跟这个世界的父亲,最后一次的目光交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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