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火

　　不是全力。
　　你战斗不下去。
　　你在逃避。
　　你在否定自己。
　　为什么？
　　“啊？！”长灯睁开眼睛，已经很久没有回到过医院了，她发现自己正躺在病床上，还是熟悉的房间布置，但站在床边的医生早就不同以往。
　　“能这么快地醒过来，也算是奇迹吧...”他将超薄数据分析板捧在手上，声音不带一点点感情。
　　“在你落败之后，你被送到了市第三医院，秘密隔离病房，猎人总部专门为你设计腾留的。”
　　“哈...看来我也挺受欢迎的嘛...”长灯的语气中藏着一丝戏谑，像她这样的家伙，根本就没办法用一般的医疗技术去治疗吧，毕竟血液组成的基础数据和愈合速度都已经是异于常人的范畴了。
　　“你被送医的消息也是封锁起来的，你的落败不仅仅是一个安全问题，更是一个政治问题，你现在在群众中的威信很高，盾构猎人因此受益，它们不希望你的神话在最近的一段困难时期被打破。”
　　“那个家伙...它叫NV。”长灯听完了医生一长串的分析，并没有说些什么，只是将头转向一旁的落地窗，看着窗外飞驰的轻轨与飞车。
　　“哦？这倒是一个全新的讯息，我会向上级禀报的。”医生划分析板的手指完全就没有停过。
　　“现在，我这里有一份关于你血液化验的分析报告单，上级并没要求我告诉你，但是我个人认为你有必要知道。”他说到这里，清了清嗓子。
　　“你和黑龙的融合已经到达了惊人的百分之三十七点五三，当然，这还是在你没有使用黑龙武器的情况下。”
　　长灯的视线逐渐上移动，她看到了变回刀把形态的黑龙，正静静地被固定在一旁的床头柜上。
　　“所以呢，当融合达到百分之百呢？会发生什么。”
　　“那时候，不管你和它愿不愿意，你的身体都不归你所有了，相信在这段时间里，你可能与那个叫黑龙的像素兽有所交流，但恕我直言，像素兽永远是像素兽，它们就像是非洲草原上的动物一样，只会为了自己的需要去行事。”
　　“你所了解的，也许只是它的冰山一角，这个像素兽倒底有多少东西瞒着你，有多少东西瞒着人类，我们无法知晓。”
　　长灯想起了那个在虚无之中游荡的女人，她真的很像一只僵尸。
　　“还有什么要说的吗？”
　　“你全身上下有八处骨折，其中三处是粉碎性，即使你的愈合能力很快，完全恢复也需要四五天，注意休息。”他说完，十分利落地扭过头离开。
　　“等等，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呢...你再怎么说也是我的主治医生对吧？”长灯寒暄似地说道，她的眼神更阴暗了。
　　医生听到这句话，站住了，转过身来，用医者特有的冰冷眼神扫视了一下长灯。
　　“这重要吗？”他说。
　　“你的主治医生一直更换的很频繁。”医生说完，微微点头向长灯致意，然后利落的离开了病房。
　　阴冷的色彩中，只有仪器的声音还在一直跳动。
　　“什么嘛！那个家伙怎么回事，真叫人不爽！”黑龙化作了尺骨长短的龙形态，在房间里环绕着大声抱怨。
　　“...”但长灯没有理会它，她只是沉默着，看着自己的双手，揉搓着黑色的长发。
　　她的目光腾挪到了一旁的电视遥控器上，长灯吃力的撑住自己的身体，从床上坐起身来，打开了电视机。
　　电视屏幕上播放起了昨晚的综艺节目，长灯冷淡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不断变化的画面，显得心不在焉。
　　“现在插播一条紧急新闻...”突然之间，综艺的画面被切换成了新闻，表情严肃的主持人出现在了屏幕上。
　　“中心大道出现像素兽，请各位市民注意躲避，特殊时期，请配合盾构猎人工作...”随后画面给到了航拍的无人机，长灯原本冷淡平静的瞳孔突然为之一震。
　　她认出了那个家伙。
　　那个叫做NV的家伙，现在正大摇大摆地站在道路的中央，它的旁边是一辆双层公交车，里面坐满了乘客。
　　“它劫持了公交车吗？但是...为什么？”长灯想道了之前和NV交手时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最喜欢战斗了。】
　　“难道...？”只见下一秒，一辆小轿车朝着拍摄无人机飞了上来，伴随着巨响，电视上的画面开闪烁翻滚。
　　NV把一辆小轿车丢了上来吗？！
　　不知道翻滚了多久，无人机的摄像头完全黑了下来了下来，并没有摔坏。
　　“哈喽？听得见吗？这应该就是媒体的无人机吧，给我听好了，现在有一个大新闻。”在背景之中，响起了NV的声音，紧接着，伴随着钢条被扯断的声音，屏幕上出现了NV那张弱气的脸。
　　“我现在向人类的世界发出堂堂正正的挑战，请让那些盾构猎人的头头来和我决斗，听好了，只要第一梯队的队长，林峰，亚力克.基顿，叶卡捷琳娜.帕夫利琴科还有...恒一。”
　　“我给你们一个小时的时间准备，如果一个小时之后你们没来，或者是来的人不对...”它将摄像机对准公交车，一步步靠近，车上的乘客面露恐惧，尖叫和祈求声不绝于耳。
　　“我就把他们全部杀掉。”说完，它捏碎了摄像头，屏幕又切回了主持人。
　　“请各位市民注意安全，本台也会持续追踪报道。”
　　【我最喜欢战斗了。】
　　【死掉的又不是我，痛苦的又不是我。】
　　“开什么玩笑。”
　　【他们的死活，他们的痛苦，和我有什么关系？】
　　“那个混蛋...”
　　【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能够全力一战的机会。】
　　长灯看向了床头的黑龙刀把，犹豫了一两秒，还是将其拿在手中，翻身下床，但身体已经不能支持她这样做，她的双脚触及地面的一瞬间就立刻脱力，摔在了地上，她挣扎着，但怎么都不起来。
　　“你没有听见那个家伙刚刚说过的吗？你身上就快没有好地儿了，现在过去不就是找死吗？”黑龙的声音充满了疑惑，它看不懂长灯为什么如此的拼命。
　　“还有办法...”长灯说到。
　　“之前进入黑龙形态的时候，愈合速度更快。”长灯自然指的是之前打败原子蛇时的像素兽模式。
　　“黑龙，你来控制身体！帮我打败它！”
　　“这可是比找死还要愚蠢的行为啊...”
　　“黑龙形态持续不了太久，并且现在我的意志也能够对破坏造成约束...拜托了，事成之后拿三分之二的工资请你吃饭，这回你可以独自享用了吧。”长灯勉强地挤出了笑容，但黑龙好像变得更严肃了。
　　“这才不是破坏范围的事情，你刚刚也听到那个医生说的了吧，如果让你的血液和我完全融合，你作为长灯的概念会消失的。”
　　“而黑龙形态，就是融合度增长最迅速的形态，并且融合不可逆。”黑龙将脸凑到长灯的脸旁边，闪烁着黄色光芒的双眼逐渐变成暗红。
　　“我的这条命本来就是捡来的...”
　　“你这是在亵渎她的心意。”这个她，指的是牺牲自己，拯救了长灯的简乐。
　　“不，我知道她的想法，她的决心...我也从来没有想过要用自毁去背叛，但...我觉得，报答她的最好方式，就是还她一个真相和公道。”
　　“正是因为有着这样的考量，NV必须由我击败。”长灯坚定地说着，注视着黑龙已经完全转变为红色的眼睛。
　　“之前我一直在逃避，逃避恒一，逃避自己的身体，自己的生活，甚至逃出了银翼团，但这一次，我不想跑了。”
　　...
　　...
　　“我可以进来吗？”医生在门口抬起手敲了敲，但没有人给他回应，在三次敲门都无果之后。
　　“我进来了。”他推开大门。
　　“what…shit?”
　　病床上空空如也，大开的窗户正不断刮进外面的凉风，窗帘不住地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