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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里莺啼绿映红,水村山郭酒旗风,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咚咚,咚咚”
毫无规律的敲门声打破了黑夜的宁静,风越刮越猛,雨也越下越大。
“鸡笼山下,帝子台城,振起景阳楼故址;玄武湖边,胭脂古井,依然同泰寺旧观”,这幅对联挂在木门两旁,更显沧桑,对联仅仅三十来字却将千年来鸡鸣寺经历的风雨隐于其中。
“我说,琪琪,你干嘛突然刹车?”站在鸡鸣寺后门前,李滨摸着有些红肿的鼻子抱怨道。
“不是你叫刹车的嘛!干吗来这个破地方!?”
辛琪琪有些生气,头偏向一边,语气中带着极度的不满。确实,她从来都不喜欢鸡鸣寺。
“吱…”
庙门缓缓打开,打断了二人的争吵。
一个外披着红色袈裟样式长袍,内衬黄色素衣的年轻小和尚赤着脚走了出来,他似乎已经在这里等候了很久,全身都已湿透。随即,双手合实说道:“李施主,快进来吧,师傅等你很久了。”
年轻和尚本名沙木,法名悟定,大耳垂,眉宇间透着佛家特有的气息。他皮肤白皙,年龄在二十岁左右,身高大约一米七八。沙木的眼睛与众不同,很亮,不是一般的亮,象宝石一般光彩夺目,毫不夸张的说,在晚上,只要有一点光源,他的眼睛都能反射出夺目的光亮,如动物一般。
此外,他的眼睛明亮清莹秀澈如大慈大悲的观音一般,任谁看见都会不自觉的羞愧开始自省反思,但奇怪的是,偶尔总会有一些莫名的情感在他眼中被发现。
“大师怎么知道我要来?”
李滨跟着他急走在山间小道上,然而回答只有难得一闻的蝉鸣鸟叫,这在预料之中,沙木向来不喜言辞,表情从来也单一不苟言笑。
李滨和沙木师徒初遇时是一个很独特的画面,师徒二人就在鸡鸣寺木门前坐着,象两尊罗汉雕塑,四周没有一个丧尸;再加上两人气度非凡,衣衫整洁,脸上没有一点倦容,这使得偶然来到此地的众人甚至怀疑末日已经结束了。
之后发生的事情倒也简单,经历了生化危机这般大的变故,团队中众人感觉心中早已蒙上厚厚阴霾、且罪孽深重,也都想多做一些善事来洗涤心灵、寻求平静、维护做人的最基本底线。因此大家都默契携手清空了寺内的丧尸,而沙木的师傅,这位来自河北的得道高僧也帮忙点化了李滨,解开了他当时的心魔。
鸡鸣寺依山而建,虽不高,但也有半个多少小时的脚程。
前方的沙木自顾自走的飞快,似乎并没有等二人的意思,再加上他走路向来悄无声息(或许是因为他从来不穿鞋子的原因),很快便消失在夜幕中。
李滨新旧伤夹杂,再加上山路很滑,便索性不再追赶,而是拉着不断在抱怨的辛琪琪缓慢爬行。
夜雨寂寥,大大小小的庙宇在身边晃过,落叶在稀疏青砖石板两旁堆积,又延伸到街道中间,明显不久前有人打扫过。
山风呼呼从上而下刮来,却不凌厉,叶落发出的沙沙声和辛琪琪故意踩碎枯叶的咔咔声相互重叠,很是好听。
这个季节的金陵城容易起雾,而且总是抢在太阳升起前冒出,象一堵城墙奋力阻挡着光线,使得凌晨的夜晚格外的黑。山路终归是走到了尽头,黑暗中传来铿锵有力的木鱼敲打声。
走进院落,这里有淡淡的香火气息,虽然与昔日旺盛不可同语,但在如今末世也难得可贵。庄严的大雄宝殿中,八扇棕色的庙门大大敞开,沙木恭敬的站在一个老和尚身边,老者正对着佛祖,盘坐在蒲团上敲打木鱼,口里默念着经文。
“李施主,好久不见了。”
老和尚率先发话,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虚弱,但与往日相比显得有些轻松。
“大师,此次前来是有一急事相告,今日也无法多做停留,听您宣讲佛法了。”
二人走进殿内,这里很暖和,蜡烛燃烧带来的热气徘徊在殿内,并没有因庙门大开而流失,体温迅速回升。
“噢?什么事这么紧急!?悟定啊,去给两位施主打杯姜汤,去去寒毒。”
老和尚倒是不紧不慢,虽然停止敲打木鱼,但依旧没有起身的意思。
“大师,不用了!我们马上就走!我们那事态紧急!”
“这样啊,那李施主请说!”
老和尚终于转过身来,正对二人。只见他面如枯槁,脸上全无血色,和上次的神采奕奕简直判若两人。
“大师,你!!!”
“我没事,李施主的事要紧。”老和尚闭着眼,话语中带着不可置疑的坚决。
“可,可…”
再怎么说,老和尚也算是李滨禅宗上的师傅,怎么可能不闻不问。
“说吧,我的事一会再说。”老和尚声音很平静。
“好吧,是这样的,我们预测地球的两级将会重置,大师,您看外面已经下了冻雨,金陵可能在新的极圈以内,所以请大师和沙木尽快离开金陵。”
李滨妥协了,噼里啪啦的说了一堆,但突然想到极圈、两极什么的老和尚可能根本不懂,正准备进一步解释,却被老和尚打断了。
“李施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大师,您没听懂吗?简单的说就是现在金陵可能有大危险!你们得赶快…”
“李施主,我想和你单独谈谈!”老和尚再次打断了李滨的话,这次声音非常严肃,几乎是接近命令的口气。
“好吧,琪琪…”
李滨并不好忤逆老和尚的意思,只好为难的看向辛琪琪。
“哼!你想说我还不愿意听呢!”辛琪琪冷哼一声,起身去了偏殿。
“悟定,你也去偏殿吧。”老和尚对着端着冒着热气的姜汤进门来的沙木说道。
“大师,什么事啊?我这边真有急事。”李滨很着急,他开始后悔来这里了。
“【菩提本无树,明镜亦非台。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这是慧能六祖想要世人领会的境界,今天我就来给你说说空的境界。”
老和尚慢慢说道,他似乎真的一点都不关心李滨所说的大危险。
“哎呀,大师,我今天是真有急事,要是宣讲佛法的话我改天一定来拜访。”
听到这儿,李滨瞬时站起,一口气把姜汤喝完就欲离开。他现在就像全身爬满了蚂蚁一般难受,那能听得进去老和尚说这些。
“李滨,我大限已到,日出黎明之时便是我西归之时。”
老和尚不急不缓的平稳说道,似乎这只是一件稀疏平常的小事。
走到大殿门口的李滨身体猛的一震,转头看向行将就木的老和尚,这个曾经传授自己禅机的老和尚,如今却已虚弱不堪。他没有怀疑,也没有必要怀疑,只是感到莫名的悲伤,今晚,死的人实在是太多了。
“半个小时,最多,请你谅解。”
李滨摇摇头,转身坐在了老和尚跟前,郑重说道。
“我本是罪孽深重之人,但在行将就木之际,我还是有一些事情放心不下。”
“大师,你说吧,如果我能做的话,我一定尽力。”
虽然李滨不知道何为罪孽深重,但想必此刻已是老和尚生前的最后托付,看在之前的情分之上,他还是决定尽力帮他。
“谢谢施主,那老衲就直说了,希望你能帮忙照顾一下沙木,这是我最放心不下的事情。”
“这…”
李滨预料到会是此事,但他有些为难,如今紧急时刻,恐怕真没有闲功夫去照顾这个小和尚。
“你放心,沙木学过少林功夫,自保是没问题的。”老和尚似乎是看出了李滨的担忧。
“那好吧。”没有理由拒绝,李滨只好答应。
见他答应,老和尚凭空笑了笑,笑得古意苍苍,随即说出了他和沙木的故事。
老和尚来自“中国第一寺”之称的普彤寺,打小就被送进庙中,从打杂做到知客僧,再到长老主持,佛法深厚,有一颗大慈大悲的菩萨心肠。
十多年前,他下山游历,去各地的寺庙拜访讲学,在一个边陲的小山村中,遇见了一个正在被许多孩子欺负的小孩,这个孩子无父无母,衣衫褴褛,脸上布满污泥,但遮不住其秀气的脸庞。
当老和尚将那群坏小孩呵斥走,救下这个小孩之后,他深深的被那双摄人心魂的眼睛所吸引。
即使再见多识广,他也没见过这般遗世独立、证入涅槃、只应供养于庙堂之中的透亮眼神。
他当即起了收徒之心,并且打从见到这个孩子的第一眼起,老和尚就笃定他是罗汉转世。
“罗汉转世?”
李滨没想到在这个年头还能听见这种词语,更没想到是从看似看破一切红尘,胸壑包罗万象的老和尚嘴里说出来的。
“对,沙木是一个不一样的孩子,佛缘深厚,但他难以觉行圆满,想必前世不是能成就佛果位的菩萨,应该是证涅槃的罗汉。”
老和尚话中有话,他虽然相信沙木佛缘未了,但总觉得他身上有神魔气息,与我佛的距离若即若离,不可能是近侍佛陀的菩萨;再加上此刻妖魔横向,罪恶滋生,他便更笃定沙木是转世的罗汉,来这世间净化扫荡罪恶,杀尽沉沦之贼,戒德清净,随缘教化度众。
李滨没有回话,他虽然信佛,但更多的是信因果循环的业报思想,而不是转世这种东西。
“李滨,如今我大限已到,世间除沙木外已无留恋。这小子大智慧是有,但也有心魔,你就带他在这世间帮佛主洗涤罪恶吧。”
说到这,老和尚已经气若游丝,话语慢慢变的十分苍凉。
接下来就是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了一些禅机领悟,再回过神来时,老和尚已经不再说话,整个房间变得十分安静。
李滨低叹一声后走进偏殿,唤醒盖着袈裟已经沉睡的辛琪琪,一旁打坐的沙木则率先站起,走出庙外,跪在大雨中。
看见这一幕,他不免有些唏嘘,又重新走回大雄宝殿,跪在老和尚跟前,磕了三个头说道:“大师,放心,我会好好照顾沙木的。”
“李滨,我还没死。”老和尚却又突然开口,吓的李滨摔落在地。
“我还有东西要托付给你,这是我寺的镇殿神器,普彤寺的无上法宝,请你帮我保管。”
老和尚像是失去了灵魂一般,吐出了最后一句话。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