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世本无狗

　　许大棒子赶回营地，看见一只叼着燃烧树枝的狼犬，将树枝丢入已经熊熊燃起的木屋，随后再次消失在松林中。
　　他呆立在雪橇上，往日里从未觉得寒冷的风，此刻却像能刺入骨髓般，浑身发冷。
　　随即一股愤怒上涌，他涨红了脸，没再将狼犬称为畜生，冲着南山豹消失方向吼道：
　　“就算你变成了妖怪，老子也不怕！”
　　可很快，他很快就想到，营地中放着他大部分补给，虽然贵重物品都在自己身上，但十多只大狗每天消耗的食物，却不是小数。
　　他想要驱使犬队冲入火场，将有用物资抢救出来，但无论他如何抽打，除了白魔钻入火场，朝狼犬消失方向追去，其他大狗根本不敢靠近熊熊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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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察觉到白魔脱离犬队，单独追来后，南山李南山刻意放慢了速度，使自己和白魔间始终保持着一种距离。
　　一种似乎再加快点速度，就能追上李南山的距离。
　　茫茫雪原上，狼犬步伐轻盈迅速，每一次跳跃展现出的躯体线条，都充满了野性的力量。
　　他的步伐和步频远超普通雪橇犬，这次报复产生的奔跑量，已经超过了平时锻炼的极限。
　　他心底生出明悟，对妖来说，战斗才是最好的锻炼，才能有机会突破极限。
　　【寄主基础天赋“动作敏捷”晋阶为“日行千里”】
　　（——你长途奔袭能力得到一定程度提升。）
　　就像前世练习长跑时度过极限点一样，南山豹体内忽然涌起股新的力量，疲惫感一扫而空。
　　感觉自己再次遭到挑衅的白魔拼命地往前跑，它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嘴角满是白沫。
　　在追赶红眼狼犬的过程中，它甚至觉得自己只差一步之遥，但就是没追上。
　　它跑过一片松林，又蹚过一条小溪，就像一辆失去了刹车的赛车，不敢有丝毫减速！
　　等它终于看到狼犬的时候，嘴角忽然一甜，四肢仿佛抽离了身体，马上就要站不住。
　　直到这时它才发现，自己竟然不知不觉间，跟着狼犬回到了已经烧焦的营地。
　　“你应该能听懂我的意思，帮我拿到那人喂你们药粉，我就放你一马。”
　　犬吠声进入脑海，白魔却自然明白了南山豹的意思，这种跟同类交流的新奇体验让它既兴奋又困惑。
　　“药……吃……热，打了……”
　　“打了再说？”
　　白魔所吃血肉果然是护卫尸体，灵气断绝情况下，食人血肉确实能帮助野兽开智，晋阶妖兽，但前提时所食之人必须身具灵根！
　　可以护卫并不知道自己拥有罕见的修仙资质。
　　白魔已是开智妖兽，只是程度不高，兽语断断续续，跟结巴似的。
　　狼犬话音刚落，白魔用尽全身力气，旋风般扑向狼犬柔软的脖子！
　　噗通！
　　狼犬仿佛纹丝不动，实则躯体已变换方位，躲开了白魔，白魔本就疲惫，摔倒在雪地里。
　　阳光下的南山豹，皮毛仿佛发出黑曜石般光芒，耀眼十足。
　　白魔挣扎起身，嘴角白沫已变成血沫，再次跃起。
　　不过这次他改变了策略，假装去咬狼犬的喉咙，就在跃起的瞬间，突然转身，用肩撞击狼犬，想要靠冲击推翻对手。
　　南山豹再次轻巧躲过，前腿压住已完全没有力气的白魔，再次开口：
　　“他收拾了半夜，才从火堆里抢救出点还能用的东西，人类一夜未睡，正是最疲惫的时候，你去将犬队驱散……”
　　白魔恶狠狠瞪着眼，兽语比之前熟练了点。
　　“没药……我们得死……”
　　“所以我也好奇那药是什么，等我谋了那药，总能想到法子，你既已生灵智，何必在一凡人手下当奴隶。”
　　“狗生下来就有……主人。”
　　“你可知千万年前，世间本无狗，只有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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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刚生灵智的妖兽不难忽悠，更何况南山豹本就打败了白魔，在讲究弱肉强食的妖怪世界，败了就臣服是很理所当然的事。
　　但是，臣服的前提是保持强大，南山豹毫不怀疑，自己只要表现出一丝虚弱，白魔绝对会咬断自家脖子。
　　“我叫南山豹，信我的，妖途大大的！”
　　趁着白魔喘息的时间，南山豹将从模拟器中获得妖修信息，结合自己一些猜测，给白魔科普了下妖修常识。
　　其实他自己知道的也不多，但白魔更是啥也不知道，倒显得南山豹是妖修前辈在传道解惑。
　　等白魔站起身，对狼犬倒是有了几分真心的尊重。
　　那护卫若是在灵气浓郁之地，说不定就踏上修仙之路，可现在身具灵根却一无是处，在世间留下的唯一痕迹，就是机缘巧合，帮助两犬成妖。
　　交流过程中，南山豹发现白魔很是聪明，估计是跟许大棒子接触多了，他对林海雪岭的事情知道不少。
　　其实这样动物聪明的例子很多，比如耕地一生的老牛被主人卖掉前流泪跪地、家中老狗驱赶拿糖引诱小孩的拐卖者等等，有可能就是动物长期接触人类开智的先兆，只差一点精血或灵药机缘。
　　两犬顺着许大棒子的痕迹追去。
　　一路上，据白魔断断续续表达的意思，他也没听说过雪原上有化成人形的妖怪。
　　但许大棒子曾说过，野狼沟有个活了很长时间的白狼王，守护着金矿，矿里有块金宝，武者拿了金宝可锻造绝世神兵，号令天下，当王爷娶媳妇啥的……
　　懂了兽语的白魔竟有些话痨潜质，将这些年记下的许大棒子的话几乎都复述了一遍。
　　结合这些话语，再加上从庄园获得的信息，半蒙半猜，南山豹对眼下形式有了大体了解。
　　凉州城淘金者组成的淘金帮抢先进入了野狼沟附近，已扎下大营。
　　帮主是号称一剑寒九州的寒霜剑客叶九州，手下武功高手众多，正在招募更多淘金者，清理野狼沟，试图尽快找到金矿。
　　戎人部落动作稍慢，却是本地土著，男女老少上马为兵，下马为民，隐隐将淘金帮营地包围，虽无武功高手，却有萨满，争斗手段不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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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也是在犬队中憋的时间长了，难得你能记下这么多话，不过也是好事，锻炼记忆力，未来开智一定顺遂。”
　　南山豹趴在山坡草丛中，望着许大棒子正推着雪橇艰难行走，对身后白魔吩咐道：
　　“世间本无狗，为妖需自由，这道理你总会懂得。若许大棒子舍得破烂财物，带犬队一门心思去人族地界，咱们还真不好下手，不过现在……
　　“你带着犬队在松林狩猎养膘，等我准备好，咱们一起去野狼沟拜会那头白狼王。”
　　“说不得人家还是咱们妖族前辈哩！”
　　其实别说白魔，就是南山豹四五年没跟生灵交流过，哪怕对方兽语磕巴，不知不觉间也说了很多，因此也更加期待晋阶小妖，真正开口说话。
　　白魔低声吠了两下，表示明白，越过山坡向犬队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