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过江

　　“听着，不需要拿多少东西，你们带个武器和少许水资源和食物就行。”楚沐歌看了眼后备箱，“当然，最好是压缩类食物。”
　　楚沐歌把自己以后洗澡要换的衣服带上，然后携了几块压缩饼干，一把唐刀，几瓶药，这就是她所有的物资了。
　　船只能坐下六个人，狗大不算人，留着俩空位，刚好可以放物资。
　　众人悄悄把东西放好，然后坐到了船上。
　　江水因为上船的动作泛起丝丝涟漪，楚沐歌坐到座位上，单手放于船只方向盘，另一只手拿起手机，三秒过后，按下。
　　嗡——
　　转动方向盘，船只发出嗡嗡震动的声音，与此同时，在断裂的跨江大桥上，数个半人高的音响也开到了最大的音量，开始播放起了歌曲。
　　熟悉的BGM响起，白采携脸上被飞扬起的水花溅到，忍不住开口：“……好、好运来？？？”
　　楚沐歌没说话。
　　在船只于江水之上飞驰之际，音响内的前奏结束，开始响起了耳熟能详的歌词：
　　“好运来祝你好运来♪”
　　“好运带来了喜和爱♪”
　　欢天喜地的歌曲回荡于寂静的城市，下一秒，在白采携骇然的目光下，他们不远处的江水翻涌起浪花，一只长着尖锐倒刺的巨大触须从其中冒出，朝着音响的方向用力挥去。
　　轰！
　　音响轻而易举被拍裂，嘈杂着呻吟，然后成了四散的铁片，失去了声音。
　　鲸鱼似的叫声在江水之下响起。
　　其余音响还在继续播放：
　　“叠个千纸鹤再寄个红飘带♪”
　　“这是啥？”白采携看着那触手，眼睛圆瞪：“章鱼？乌贼？”
　　“不知道。”楚沐歌摇头，继续驾驶船只，开玩笑似说道，“可能是末世前谁倒到江里的一盆海鲜变异了呢。”
　　浪花因为船只速度过快往上飞溅，风刮过耳侧，吹拂起发丝。
　　触手继续挥舞，似乎是被一直没有停止的歌曲激怒，就连动作都略微暴躁起来。
　　轰！
　　在跨江大桥上放着的音响被挥到了空中，数个倒霉的废弃车辆也随同它一同飞舞，然后沉重扑通一声落入了江中。
　　然而BGM还是没有停止。
　　剩余的音响还在继续播放歌曲：
　　“打个中国结请春风剪个彩♪”
　　“愿祖国的日月年年好运来♪”
　　路途已经过了一半。
　　噪音让江水之下的怪物非常烦躁，鲸鱼似的长叫后，它略微露出了些许自己的真面目：巨大的身躯被墨色浸染，身上有一堆密密麻麻红色的眼睛胡乱转动着，下方还长着尖锐的牙齿。
　　它没有具体规则的外形，像是随意杂糅而成的橡皮泥，身上几个洞口挥舞出触手。
　　毛一看，就感觉有四五十米的模样。
　　白采携已经痴呆了。
　　这、奥特曼里面的怪兽？
　　不是，它这么大，还没在这饿死？
　　江水有一百多米深，怪物的身躯在其下若隐若现，让人莫名感觉恐惧。
　　数根触须刺破水面，怪物开始胡乱攻击音响所在的位置。
　　它对于声音极其敏感，即便音响在它面前小的如同蚂蚁，也依旧听的一清二楚。
　　这胡乱攻击不但拍飞了车辆，同时，也拍飞了数个隔了些许距离的音响。
　　剩余的四个音响顷刻间便少了三个，只剩下最后一个了。
　　也许是因为破坏了大部分音响，所以噪音变少了，怪物突然之间好像发觉了什么东西，身上一堆红色的眼珠开始胡乱转动，半露的身躯重新潜入了江水之中。
　　楚沐歌立即按下蓝牙的停止播放按钮，然后刹住船只，漂浮在了江水之上。
　　嘘——
　　世界突然又变得静悄悄一片。
　　船只的震动声越来越小，最终停止了运作，如同木筏般漂浮在原地。
　　迎着众人疑惑的目光，楚沐歌深吸一口气，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嘴边。
　　顾瑶突然微微瞪大眼睛，像是感应到了什么，低眸看向船边的江面。
　　黑乎乎的巨大虚影，目前正在她们之下。
　　怪物巨大的身躯像是陆地，船只和它上下就隔了十多米的距离，只要它再往上探一步，就会和船只撞上。
　　它在搜寻。
　　底下巨大的模糊黑影划过，慢悠悠在江水之下晃悠，从上俯瞰，船只四周的江水都变成了黑乎乎一片——那是怪物的颜色。
　　扑通、扑通。
　　心脏的跳动声压抑沉重。
　　丧尸犬匍匐在地上，本能性的颤抖身躯。
　　几分钟后，她们底下的江水重新变得通彻起来，怪物游走了。
　　楚沐歌深吸一口气，缓缓拿起自己的手机，看向唯一一个音响存在的位置。
　　呼气、
　　播放。
　　“你凤舞太平年你龙腾新时代♪”
　　世界好像转入了慢动作镜头，楚沐歌启动船只开关，然后手放在了方向盘上，一咬牙，腿部开始用力。
　　在缓慢的时间下，音响的声音被无限拉长：
　　“你～幸～福～的～家～园～迎～来～百～花～盛～开～♪”
　　嗡嗡嗡——
　　飞溅起浪花，喷洒向高空。时间重新恢复正常流速，江水天女散花似的下落，楚沐歌一咬牙，在雨中开到了最高速度，朝着对岸而去。
　　与此同时，鲸鱼声猝不及防响起，怪物探出身躯，挥舞起触须。
　　数根触须拍打在江面上，楚沐歌一转方向盘，躲过了一根挥来的触须，继续飞驰。
　　船因为一个漂移差点翻倒，略微倾斜，和江水摩擦，飞溅起水花。
　　白采携脸色煞白，差点一头栽进江里面。
　　多亏了短发少女，她双手一把拉住自家老哥，也丝毫不嫌弃拉住了丧尸犬尾巴，不让他们飞出去。
　　有食物遭了秧，因为惯性射进了江中，但是管不了那么多了，全速前进！
　　嘭！
　　浪花。
　　“迎着好运兴旺发达通四海♪”
　　音响发出了它最后的欢唱。
　　轰！
　　铁片四射。
　　看着近在咫尺的对岸，楚沐歌找到了一个略微低的斜坡，然后说道：“坐稳！”
　　顾瑶默契地低下脑袋，接着，就见楚沐歌开足了马力，整只船速度越来越快，然后丝毫不停滞的冲上了对岸。
　　船只在陆地上滑行了些许距离，然后没有了动力，一歪，完全报废。
　　怪物发出鲸鱼般的声音，但是没有找寻到目标，最终长吟着回到了水中。
　　丧尸犬哆嗦着四肢颤颤巍巍跳下来，吐着舌头。
　　白采携从半翻的船只上探出脑袋，然后脸一绿，腮帮一鼓，对着外面狂吐起来。
　　江上玩了场漂移，对他的胃不是很友好。
　　东西白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