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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蒙蒙的天空下着灰蒙蒙的雨。
细雨微凉，楚沐歌撑着伞，看了眼乌云密布的天空，轻轻咳嗽了一声。
有车辆经过，溅起水潭里的水，洒向两边。她默默离远了一些，不让自己的衣服被水溅到。
这种天气压抑潮湿，楚沐歌其实不大喜欢。
宽松长袖里面的乌青还有伤口隐隐发痛，她蹙了蹙眉，把手机给拿了出来，单手划开沾了点雨珠的屏幕，将早已经编辑好的话给发了过去：
【学姐……你在吗？】
-
她在颤抖。
顾瑶望着少女的身影，小心翼翼地靠近。
楚沐歌没有昏迷，但是那双眼眸却黯淡无光，似乎陷入了黑暗混沌，和外界完全脱离了联系。
“咳……”楚沐歌？
顾瑶下意识想要叫对方的名字，却因为无法说话的原因，变成了无意义的几声干咳。
楚沐歌仰躺着，竖线的瞳孔已经重新变回了圆形，只不过眼睛依旧是血红色。
——其中宁静的像是死水，似乎完全看不到顾瑶的模样。
楚沐歌这幅模样其实顾瑶见过。
没错，就是她发病的那几次。
同样也是黯淡无光，同样也是毫无生机，同样也是看起来异常绝望。
这模样在小说里面从来没有写到过，就好像是隐藏在她光鲜亮丽的外表下，只有真正接触过了才能发现。
所以要接近吗……？
顾瑶犹豫。
会不会暴走起来把自己掐死啊？
但是看着对方伤痕累累的模样、还有头顶焉巴巴的猫耳以及眼角的泪花，看哪哪一股可怜兮兮的感觉，顾瑶有些不忍心。
……她有点可怜。
踌躇片刻，顾瑶还是站到了她的旁边，接着缓缓蹲下了身子。
灰白色的瞳孔看着楚沐歌，试探性地伸出手，放在对方的后脑勺上，接着慢慢拖起。
另一只手紧随其后，见楚沐歌没有反应，于是大胆起来，将她小心翼翼地半扶在自己的怀里。
楚沐歌的眼睛好像重新有了点亮光，又迅速黯淡，头枕在顾瑶胳膊上，带着泪花的眼睛看向顾瑶的侧脸，呆呆说道：“学姐……？”
学姐学姐学姐，少女你只会说这个吗？
顾瑶内心哭笑不得，但也不知道如何应答，只能用灰白色的瞳孔面无表情和茫然的楚沐歌对视。
她现在是只丧尸，面部表情都无法控制，成了个彻头彻尾的面瘫。
楚沐歌呆呆看着她，眼睛微微睁大了一些，像是一只好奇的猫，接着眨眨眼睛，呆呆伸出双手，揽住了顾瑶的脖颈。
“学姐……”
她说着，一边用脸轻轻蹭着顾瑶。
这声音轻柔，带着点支支吾吾的呢喃，更像是睡眼朦胧的撒娇。
顾瑶没忍住，看着她头顶倏动的猫耳，默默伸出手，放在了一只猫耳上。
猫猫耳朵薄薄一片，外侧生满蒲公英般的浅浅绒毛，往里则是单薄的皮肉，泛出丝丝可爱的浅粉色。
被顾瑶的指尖轻轻下压，楚沐歌骤然埋下脑袋，浑身一颤。
猫耳极软，在指尖的力道中层层下叠，顾瑶食指耳朵尖尖，拇指顺势而下，掠过顺滑的耳后绒毛。
软软的，好烫。
楚沐歌脸部微微泛红，目光有些茫然。
揽着顾瑶的手臂下意识用力，电流传至全身，酥酥麻麻。
真敏感。
顾瑶觉得好玩，索性又伸起一只手，捏了捏她另一只猫耳。
热气炸开，楚沐歌抖了抖，下意识被刺激地咬了咬牙关。
“……嘤。”
在太过舒适的情况下，动物会不自觉的发出低鸣。
顾瑶愣了愣，下意识停止了揉捏的动作，重新把注意力聚集于少女面部时，才发觉那迷茫的眼中已经蒙上了一层水雾，甚至好像都能在那对黑色的猫耳上看见一抹浓郁绯色。
猫猫眼睛蒙着水雾开始打起瞌睡，或许是因为已经确定了目前这个把自己抱在怀里的人是值得信赖的存在，于是闭上眼睛，进入了梦乡。
顾瑶抱着她，一动不动。
……因为动了，会不会吵醒她啊？
楚沐歌睡着了，其实顾瑶也很疲惫。
她今天头脑风暴，操控了好多东西，怪累的。
既然累了……
属于一只丧尸的本能让她下意识低头，看向自己怀中闭着眼睛的楚沐歌，感觉肚子有些饿。
顾瑶看着她，然后做贼心虚似的目移了一瞬，接着微微低头，伸出粉舌，舔舐掉了对方嘴角溢出的鲜血，砸吧一下嘴。
太饿了……
她拿点酬劳也不过分吧？
-
楚沐歌受了伤。
人类受伤，需要治疗。
顾瑶把她轻轻放在柔软的肉毯上，灰白色的瞳孔默默盯着她看了好一会，接着目移。
她不知道这里哪有医疗物资，要不……
去五楼？
-
王琪琪睡不着觉。
她坐在地上，看着五楼昏暗的安全通道大门，发着呆。
她感觉今天像是在做梦。
她们母女首先是被男子恶意对待，她被派去下面找寻食物，而她的母亲……
还好谢天谢地，她遇到了一名奇怪的姐姐，还带着一只不会咬人的丧尸。
大概不会咬人吧？
至少王琪琪在胆战心惊间，并没有收到来自那只美女丧尸姐姐的攻击。
都已经加了个【美女】了，看来她心里的确很感激她们。
等二人走后，不久王琪琪便听见了下方传来乒里乓啷玻璃碎裂的声音，非常激烈。
不同于其他人的惊恐，王琪琪心里率先升起的反而是担忧。
——她们没事吧？
可惜她也做不了什么，失了眠，便看着来时的安全通道大门，心中默念：
希望姐姐可以平平安安。
吱呀、
就在她这样想的时候，门突然被轻轻推开了条缝。
平时五楼的安全通道大门是会锁住的，但也许是因为今天男子被杀了，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大家忙里忙外，也便没有锁。
有时候锁住也并不是好事，比如他们没锁，于是就等来了楚沐歌。
王琪琪瞪大眼睛，心脏骤然一跳，看向缓缓打开的大门。
来者非常的小心翼翼，似乎是不想惊动五楼的人，如同一个贼。
五楼天花板透明，星光点缀的夜空洒下淡淡的月光。
王琪琪眯了眯眼睛，然后和带着墨镜的顾瑶对视。
王琪琪；……
王琪琪；(*꒦ິ⌓꒦ີ)丧、丧尸！
完全没有之前夸顾瑶美女丧尸姐姐的模样，王琪琪连滚带爬想要起身，然后就见顾瑶伸出一根手指，放在了嘴唇前。
——嘘。
王琪琪；……？
她以为自己看错了，眨眼间，又见对方换了个动作，朝自己招了招手。
——过来。
王琪琪沉默了一会，然后起身咬了咬牙，虽然有些踌躇，但最终还是轻手轻脚走了过去。
顾瑶很满意，看着犹犹豫豫跟过来的王琪琪，点了点头。
一人一尸无语凝噎，半晌后，顾瑶伸出一根食指，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王琪琪，然后食指朝下，指了指下面。
王琪琪支支吾吾，悄悄说话；“…姐姐，你说的是要我去下面？”
这孩子打小聪明。
顾瑶点头，然后拿出自己在一楼乱摸索找到的便利签和黑笔，准备写点东西。
于是在王琪琪好奇的目光下，借着月光，顾瑶打开笔盖，对着便签纸开始沉默。
“……”
“……”
等会，字怎么写来着？
她拿着便利签的手好像在微微颤抖。
完蛋了！她好像变成文盲了！qw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