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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万物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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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乡村的人际关系更加紧密,同姓的村落,别说五百年前是一家,往上翻几代都是血亲姻亲。不同村的就近通婚也很常见,也就这几十年外出务工的多了,以前一个乡就没有不认识的。
  随着经济的发展,经济转型,原本在老家务农的青壮年都外出打工,乡下基本只剩下留守的儿童和老人。我小时候就是由祖母抚养,直到初中,祖母过世,我转到县城的初中上学。近年来,一批条件较好的人家,孩子去县城的学校,老人也住到县城照顾孩子,乡下愈发冷清了。
  不过逢年过节,返乡的人还是很多的,特别是过年,是很多家庭一年一度的大团圆。不管是外出求学还是务工,每到年关,总要回来一趟,相对自由的,在家过完元宵再出去。
  传统的家庭有利有弊,西方式的家庭观念亦有可取之处,对症下药的话,人情可以适当稀释。具体来说,小时候不必对孩子过于宠溺,培养孩子的独立性和自理能力,等孩子长大了也不必束缚管制。完善医疗保险和养老保险,“养儿为防老”这种封建思想也就慢慢淡薄,“重男轻女”的现象亦能得到遏制。
  在我们的一代,因为种种原因,导致了男女比例失调严重,当年何等惨烈,现在的男青年还在品尝遗留的恶果。数据是几千万的单身汉,体现到周边,就是和我同龄的女性多已结婚生子,而奔三的单身男性有一大片。
  乡下倒不要求有房有车,农村盖个楼房也比不上城市的天价,然而条件差的依旧找不到对象。我们这里盛行高价彩礼,我听父母与人聊天得知,普通人家也要三十万起步。别的地方是怎么样的我不清楚,我们这里的彩礼,大部分会作为嫁妆交由新娘保管,作为小两口新生家庭的初始资金。
  即便如此,这几十万的彩礼也要真金白银地拿出来,此外红包、五金(金银首饰钻戒)、酒席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没个五十万下不来。乡下的普通家庭,儿子结个婚就倾家荡产了,至于去城里买房、自己创业什么的更是天方夜谭。
  娘家条件好人好的,彩礼钱走个过场,保证用于新婚夫妇,要是条件差的,还要被娘家挪用。要脸面的怕人家说闲话暂时借用,等周转过来就还,不要脸的能直接卖女儿换钱,后者是极少数。
  还有一类情况,那就是婚约破裂或新生家庭夭折的,不管哪一种,男方家庭要承担全部经济风险。以谈婚论嫁为拐点,重男轻女会转化为重女轻男,这是父权社会对女性的保护,在现代社会扭曲的结果。
  年轻人望之却步,家长们却乐此不疲,他们认为理所当然,传宗接代是头等大事。自然界争取繁衍后代的权力以命相搏,种族存续是生物的基础本能,要说理解也不是不能理解,但我的内心无法接受。
  农村家庭的抗风险能力几乎为零,也就是说,一个简单的意外,就能摧毁一个家庭。父母上了年纪,遭遇意外的概率成倍增加,一旦得个什么大病,就能花光积蓄。没有积蓄就只有去借,借到了背负债务,借不到怎么办?农村医疗保险说是普及了,实际上没什么用,大病都报销不了多少,和城市老人有个头疼脑热就拿着医保卡去医院更是不可同日而语。
  另外就是养老的问题,养老保险差不多也是个摆设,因为推行就没几年,以前都没这个意识。按照档次,一次性缴多少费用,到了年龄,一个月多少多少养老金。当初交的少,所以养老金少没问题,工作不同,贡献不同,这是没办法的事。
  既然养老保险是个形式,农村老人的养老只能自己做打算,如果他们的积蓄不用给儿子买房买车娶媳妇,那么显然是足够的。指望儿子成家后每个月能挣多少钱,生养孩子要多少开销,孩子老人带,儿媳也出去挣钱就够了吗?我只看到了子女在吸父母的血,又在被自己的子女吸血,就这样一代代传下去。
  农村出身的父辈们,他们起早贪黑地劳作,就像野外的动物,用自己的血肉滋养后代。他们的一生是艰苦而简单的,他们不会去思考人生的意义,也没有那个空闲,和游戏里只会按照设定好的程序完成任务的NPC一样。
  也许他们很开心很幸福,他们的人生意义就是如此呢,“子非鱼,安知鱼之乐”?我不能代表他们,谁也不能代表他们,假如他们有选择的权力,选择了这条路,一切后果自己承担。可是他们不能选择,他们只是被环境逼迫,他们只能这样活着。
  终于出了我这么个异类,觉醒了自我意识,思考着人生的意义,本来我也会成为他们,我选择了“不”。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力,我强行选择拒绝的代价,使我被这个社会排挤。那又如何,比起不存在的将来的配偶和后代,我更想为了父母和我自己而活。
  和父母说罗蔓是我的女朋友,是我善意的谎言,或者说是预防针吧,反正目标就是失败。侥幸成功了,我追到了校花,难道我还能在西京买房子,和校花结婚?我连做梦也会讲究分寸,校花倒贴我车子房子,我找到年薪百万的工作,把父母接到西京享福,还不如直接转生异世界呢!
  我原本还想着买彩票中个五百万,这样勉强够用,后来听别人造谣说彩票是人为操控结果的,就再也没有买过了。这不是说我听信了谣言,我相信买彩票真的能中奖,真的!只是吧,我害怕被别人看见,一般那些彩民,不都给人游手好闲、不脚踏实地、妄想一夜暴富的印象吗?
  “原来你是这种好吃懒做的家伙啊?”
  “不肯勤劳致富的投机主义者。”
  “简直把‘我是个想要暴富的穷鬼’写在脸上了。”
  太逊了,要是在那里碰见熟人尤其尴尬,我见他人如狗屎牛粪,料他人见我应如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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