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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两条毛熊渔船驶出水道的时候，时间是四点半左右，正好是黎明前最黑暗的阶段。
头顶的星空被乌云遮蔽，海面一片黑乎乎的，除了尖啸的冰风和永不停歇的潮水之外，什么也没有。
如果是平常，除非是疯了，否则根本不会有人把船停在海面吹冷风。
不过现在嘛，刚刚死里逃生的渔船主们顾不了那么多了，冷一点总比在海面上摸黑乱窜安全多了。
十二艘渔船没有离开水道口太远，就近选了一个开阔的海面下锚泊船，一边等着天亮，一边打扫甲板。
二个多小时的血战，影子海怪的血肉在甲板上涂了一层又一层，再经过零下50的低温，已经变成了一层硬邦邦的血肉壳子。
如果不趁早清理干净，冻硬实了会非常麻烦的。
狄青没心思听对讲机里面的船主老哥们，一遍又一遍的感谢，这些家伙有船员使唤，不用亲自下去打扫甲板，自然有大把时间挥霍。
而苗青号只有两个人，难道让阿苗下去凿冰，他守着对讲机听人恭维？
随便应付了几句后，把对讲机交给了阿苗，狄青下到一楼拿起一把破冰镐和铲子，直接推门而出。
甲板上面的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恶心。
暗红色的冰壳上，随处可见的鱼头，骨骼，内脏，还有踩烂的鱼泡眼和脑花，这些黏黏糊糊的东西混在一起，冻成了五颜六色的一坨。
没想到海怪的血肉也是红色的，之前被寒雾遮蔽，他还以为是灰色的血呢。
狄青脑中闪过这个念头，随即被他忽略了过去。
开始干活吧...
随手把铲子倚在一边，狄青抡起破冰镐对准一个最显眼的大鱼头凿了下去。
超出常人的身体素质作用在破冰镐上，看似坚硬的血肉冰壳在咔嚓声中，裂开了一条缝隙，冻在冰里的鱼头齐着下巴肉须裂成了两半。
一颗拇指大小的黑色珍珠从肉须中掉了出来，滚了几下卡在冰壳裂隙中。
“咦？这是什么？”
狄青收回破冰镐，弯腰在冰壳裂隙中掏了掏，带着手套的手指不太好用力，费了一点劲才把黑色珍珠从裂隙中夹了出来，反手摊在掌心观察起来。
这枚黑色珍珠看起来非常漂亮，外形是标准的正圆形，表面笼罩着一层氤氲的柔光，仔细观察能看到一缕缕的光雾从珍珠表面升腾而起，盘旋缭绕，最后溢散无踪。
不仅如此，拿着珍珠微微晃动时，还能听到似有若无的海浪声在耳边一起一伏，就像站在海边闭目倾听一般，感觉非常神奇。
没想到居然还有意外收获....
狄青捏起珍珠，对着船灯仔细观察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个满意的笑容，反手把这意外的战利品收进了衣兜。
翻遍甲板应该能找到不少吧，如果数量足够的话，正好可以给阿苗做一条珍珠项链，她一定非常喜欢...
狄青心中想着，一时间动力十足，抡起手上的破冰镐，一路乒乒乓乓的凿了下去。
忙碌了一个多小时，直到天色渐明，甲板才被清理干净，破开的鱼头至少有五六百个，找到的黑色珍珠连三十粒都没有，平均二十个鱼头才能找到一粒珍珠，这个比例低到令人发指。
不过不管怎么说，做一条珍珠项链应该是够用了。
既然可以满足设想，狄青也不奢求更多，回到舰桥放下工具，藏好了珍珠，清理了一下个人卫生，便直接上到三楼驾驶室。
阿苗听到狄青的脚步声，回过头来说道；“阿青，快过来，福鑫号老李找你，已经问了好几次了...”
“什么事情，这么着急？该不会又是那些感激的废话吧？”
狄青脸上有些诧异，走到驾驶台前，接过阿苗手里的对讲机。
“不知道，你自己问他吧，我下去洗个脸，就准备做早餐了，阿青，你今天想吃什么？”
“随便弄点就好，对了，不要肉类！吃不下....”
“我知道了。”
阿苗笑嘻嘻的摆了摆手，转身下了楼梯。
听着咚咚咚的脚步声消失在楼梯间，狄青打开对讲机呼道；“老李，在吗？”
“狄老弟，你甲板清理完了？要不要来我这喝一杯，老张，老季，还有小林他们都准备来...”
老李的声音比之前还要热情几分。
“是啊，狄老弟，你要是忙完了，我们一起去李哥船上聚一聚啊，这次要不是你，我们一定完了。”
“狄老弟，我这还留了一个西瓜舍不得吃，你要是去的话，我就带上。”
“还有我，我这有几个哈密瓜，弟妹不是喜欢水果吗，给你拿上...”
对讲机才刚刚接通，乱七八糟声音直接插了进来。
狄青有些头疼，轻微社恐的他最不擅长应付这种场面了，一般人际交往还成，这种带着感谢性质的社交还是算了吧。
他怕去了以后，面对那些热情的老哥，连手脚都不知道放那里了。
说到底，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不喜欢站在众人目光的焦点之中。
等到各位船主老哥七嘴八舌说的差不多了，狄青楸准了一个空挡，开口说道；“等等，各位老哥听我说啊，聚一聚绝对没问题，不过不是现在。”
“我们缩在这里等了这么久，好不容易等到了天时，不抓紧时间去找尖刺雪蟹的产卵地，反而把时间浪费在聚会上，不太好吧？”
“聚会什么时候都可以，等我们回国了，再找时间也不迟啊。”
也许是狄青的语气太坚决，又或者怕耽误狄青赚钱，各位船主老哥沉默了片刻，还是老李开口说道；“行吧，既然狄老弟忙着找雪蟹发财，我们也不好耽误你的时间，聚会就推迟到国内再说吧。”
“那再好不过了。”
狄青悄悄松了一口气，与各位船主交换了手机号码，约好聚会时间改天再联系。
而后，停泊的渔船开始陆续拔锚起航，奔赴各自看好的地点，准备寻找今年尖刺雪蟹登陆的地点。
离开时，每一艘渔船都会向苗青号鸣笛致意，狄青也拉响气笛回应，前后不过十几分钟，停满渔船的海面上，就只剩下了苗青号一艘渔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