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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回到两天前。
在云汉和绯雾前往教堂避难的同时，阿列克谢正在丛林的深处游走。
他的位置现在已经偏离了原本的作战区域。
因为黑雾的影响，他没有办法发送求救信号。
加之现在还没能脱离山贼们的包围圈，发送信号并不是什么明智的选择。
在不断的突围战中，跟着他的，只剩下了一台火装。
这些敌人，那些个名不见经传的山贼各个都像长了天眼一样，无论阿列克谢躲藏到什么地方，都会被他们很快找到。
败退战阿列克谢不是没有打过，暂时撤退以待反击是战争中常有的事。
但，被打入如此绝境，是阿列克谢几十年的战斗生涯中从未有过的。
在正面战场上，每个克拉米尔人都可以单挑十倍于己的敌人。但，敌人的远程火力总是可以精确地覆盖阵地。
而克拉米尔火装上号称玄武重工最先进的雷达，居然连对方的影子都看不见。
这种非对称的战斗已经不能称之为战争了，称其为屠杀可能更合适。
想必，如果不是为了活捉自己，那些追兵可能都不会出现在自己的视野前。
但，如果仅仅如此，经验丰富的克拉米尔军队，不会像现在这般一败涂地，溃不成军。
如果，没有那简直像是神罚一般的攻击的话。
“王。”身边的最后一名护卫提醒阿列克谢道。
他们即将到达与莱昂事先商量的汇合点。
分头突围的他们约定了这个方便转移的森林深处汇合。
阿列克谢并不清楚莱昂和老凯能不能顺利到达这个地方，或许，在那里等待着他们的是敌人也说不定。
好在，随着短距离通信的建立，莱昂向阿列克谢发来了问候。
“王，您远征归来，我等······”
“无妨，现在是战时，不必拘于礼节。让士兵们各司其职，不用行礼。”
“遵命，但······只有，您吗？”莱昂的话语中带着一丝寂寥。
“老凯呢？他还没有到吗？”
“目前······还没有，恐怕······”
阿列克谢沉默了片刻。
“是吗。”他简单地回了一句。
没人能从他的话语中听出他在想些什么。
莱昂的部队在森林的深处扎起了一片营地，比起阿列克谢的亲卫队，莱昂的部队相对完整，如果只是突破那些散兵游勇，返回国内并不成问题。
阿列克谢走下了火装。
环视了一下四周。
整个部队很安静，和之前经历过的喧嚣与惨烈有着天壤之别。
而阿列克谢，嗅到了一丝不协调。
莱昂的部队中并没有多少伤兵。
就好像，完全没有接战。
要知道，他们是分头突围的。敌人咬的如此之紧，哪怕只有小范围的战斗也······
莱昂走上前来，迎接阿列克谢。他的身边只带了少量的护卫。
只见走下驾驶舱的阿列克谢浑身裹满了绷带，在一开始的轰炸中，一发炮弹正中了他的指挥室，所幸老凯将他从残垣断壁中挖了出来，才算保住了一条命。
他的眼神十分坚定，或者说深沉，哪怕是如此不堪的样貌，却一点不失王者的威严。
“王，您先去处理伤口，我们随后转移部队回国。”莱昂说道。
“不必，现在就行动吧。他们很快就会嗅到这里。”
“遵命。”
莱昂并没有从阿列克谢的身前起身。
“你，为何还不起身。”
莱昂继续半跪着，他的眼神低垂，并且将身体压得更低。
“臣下，有一事相求。”
“何事。”
全场，所有人，都鸦雀无人。
“请陛下宽恕臣的僭越。不然，臣无法开口。”
“······”
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说。既然都到这个地步了，又有什么好遮掩的呢。”
阿列克谢几乎猜到了莱昂会说什么。
“这一路凶险万分，王您这一生都在为克拉米尔的江山社稷殚精竭虑，如今又经历了此番磨难，我等实在于心不忍。臣，恳请陛下，回国之后，让王女殿下继位。以便在剩下的日子中，安享天伦之乐。”
终于，莱昂还是说出了如此大逆不道的言语。
阿列克谢的表情并没有变化，他看了看周围，陪伴在莱昂身边的士兵全都半跪了下去，整个军营，包括那些站岗的哨兵，正在警戒的火装，全都如此。
“你！你这是犯上！”阿列克谢的卫兵拔出随身携带的佩刀准备冲上前去手刃莱昂。
但，却被阿列克谢拦了下来。
这是一场兵谏，他们，没有选择。
哪怕阿列克谢是以一敌百的战士，也不可能敌得过这些武装到牙齿的克拉米尔精英。
“那么，莱昂，你的目的是什么。”阿列克谢问道“即便我传位给扎卡丽娜，你以及你的家族在这之中也捞不到半分好处。”
“王，您实在太过操劳，您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体状况，并且做出了一些失误的决定，这并不是您的错，而是那无法对抗的时间和黑雾导致的。您为这个国家付出了太多，也是时候，让我们报答与侍奉您了。”
阿列克谢走到了莱昂的跟前。
他那壮硕的身体在莱昂的面前就像是一堵墙，那气场，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都冻结。
相比之下，他身前的莱昂则尽可能地摆出谦卑的模样，谦卑之下，却也并未被那气场动摇哪怕一丝一毫。
阿列克谢发问：“失误？你要是让我为这次战争负责吗？还是说，你有别的打算。”
“王的剑锋所指就是我等冲锋之所，义无反顾同样也毋庸置疑。只要是王的命令，哪怕是送死我们也在所不辞。”
“你到底在追求什么。”
“请陛下相信臣下，臣等别无二心，全是为了克拉米尔，以及王，您的幸福。”
阿列克谢冷笑一声“我的幸福？你不觉得这话有些自相矛盾吗？算了。”
他招手，示意全营地的人起身。
“起来吧，带我去营帐，我要好好思索一段时间。”
“是，属下遵命。”莱昂示意手下将卫兵控制了起来。
他们并没有为难阿列克谢，至少目前，他还是他们的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