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潘

　　平安夜，一个不错的日子，特别是夜晚，是很适合打游戏的时间。
　　但是，很遗憾，潘彼不打游戏。
　　他总记得从记事时起，每年过年都要回老家，陪奶奶外婆他们很久，总是两家到处赚，每天来回一两趟十来分钟的路程。
　　乡下没有电脑，在他还喜欢疯玩的年纪，算是有许许多多的的平安夜被这么浪费了。
　　而如今，随着时代进步，就算是偏僻的乡下也通了往，他可以珍惜这些日子了。
　　却已经失去了打游戏的理由。
　　他人菜，瘾尽了，人既没耐心，又没个性，平时不怎么运动，对于雪景风景也不怎么感冒。
　　这个夜晚，他窝在老家外婆家有些年纪的公寓楼之中，三楼某个偏僻的房间，就是他的居所。
　　大概三四十平方的空间里，只有他一个人待着。
　　他其实并不孤单，只是特地选择了一个人待着。
　　因为表妹和他从大概两三年前开始已经没有共同语言，两个小表弟正是疯玩的年纪，去邻居家蹭网了。
　　而且，潘彼想要一个人待着，因为楼下全是亲戚，全是大人。
　　他不喜欢和他们说话，也不会说话，虽然他清楚这样不对，要改，但是他愿意接受这个障碍。
　　做他自己。
　　他喜欢音乐，除此之外就是发掘那些能带动他感观的事物，比如说MV，MTV，或者头衔响亮的爆米花片，就是logo直接印着主角、那个英雄人物名字的那种
　　他一般在就找这种片子，找到之后乐得看一遍，有特别喜欢的就反复看，反复看，或者存着，或者翻之前收藏的话，然后继续找，继续看。
　　虚度光阴。
　　反正，还有时间。
　　他今年十六岁了。
　　小学的时候身高并不显著，排在几十人的班里平平无奇，初一的时候却荣升全班最高。
　　莫名其妙。
　　好像只是因为发育起来了而已，他实际上根本不运动。
　　结果初一发育起来之后，就再也没有过变化，几乎毫无生长，转眼半个学期，就只是班级偏上的身段。
　　如今，他依旧的平凡。
　　值得一提的是，他会带耳机看视频，是这个十六岁，初三放假之前这个学期的事。
　　不过此时他刷到且反复观看的MTV，还在外放。
　　放着放着，他就睡着了。
　　连他自己都没注意到。
　　直到吃完饭的时候，叔叔来叫他。
　　值得一提的是，他的叔叔是个新西兰人，叫做斯科特，是个黑人。
　　除此之外没什么寻常的，他对这个叔叔毫无感情。但这个叔叔一直待他不错。
　　身边的人都待他不错，因为过于平凡，潘彼总是在闲着没事干发呆的时候，对家人们心怀感激。
　　却基本不会坦诚。
　　“潘彼，吃饭了。”这发音很标准。
　　“好的，叔叔。”
　　下楼的时候，斯科特拍拍潘彼的后背，象征性地套近乎。
　　“彼，我下午和你妈妈商量过，买套新房子，事情已经定下来了，我借你家前，你们别租房子住了，选叔叔我相中的一处不错的家园楼。”
　　“哦。”潘彼对此没什么感想，如果说有，他不想理这么麻烦的事情。
　　相比之下，他更好奇的是，叔叔什么时候有个孩子。
　　他都这么大了，斯科特也比他爸小不了多少，怎么还不生个孩子。
　　亲人之间问这种事其实没什么的，但是，斯科特以前有过一个孩子，生下来没养好直接夭折了。
　　用俗语来说晦气，虽然潘彼不在乎，因为跟他无关紧要，但是，别问吧。
　　又没这个必要…
　　“彼，你打算以后做什么工作啊？”
　　楼梯不至于短到只够一问一答。
　　“还没想好。”
　　“没关系，再想想就好。”
　　“嗯，好的，叔叔。”
　　吃饭的时候，是兴致半半的。
　　潘彼没和周围的人怎么说话，他妈妈脾气挺好，人很看得开，也很会说话，很会做家务，总是在这种饭局问他，“阿彼，你怎么都不说话啊？”
　　“没什么好说的，听你们说就行了。”
　　每次都是这样。
　　这本来是一场兴致平平的饭局，直到潘彼看到窗户外面有一道诡异的黑色的身影一闪而过。
　　那是什么？
　　那感觉，好可怕。
　　不像人似得。
　　要形容的话，像是狼人似得什么东西。
　　潘彼忽然眼神一亮，打量了一下周围人的反应，一瞬间，他发现自己的叔叔斯科特的表情也显得有些奇怪。
　　但很快，就像是克制似得收敛了。
　　“叔叔他，也看见了…他看得比我清楚。”
　　那是什么东西？
　　比起饭局，真是好在意。
　　潘彼第一个吃完饭，而且饭碗里一粒米也没留，但只吃了一碗，但他也不受。
　　距离肥胖的标准，大概一线之隔吧，距离丑的保准，也算是一线之隔。
　　倒是在平庸这方面**裸的，但论成绩，稍微偏下。
　　他对自己的情况很清楚，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但他想做自己。
　　至少，没有别的什么想法。
　　一吃完饭，他就出家里后门去看看外面的情况。
　　冷风那个吹，天空那个又暗又白的色调，让人整个都不舒服。
　　潘彼出家门几步，张望周围，转个身看看，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身影之后，又出去了一段路。
　　还是没有……
　　太冷了，他果断回去了。
　　但是，心中在意的种子已经种下了。
　　回去自己房间之后，莫名其妙看了两个钟头的手机，做着和平时的自己一样的事。
　　只是，觉得无聊，觉得闷。
　　这两小时下来，总结一下，他竟然觉得自己有点荒谬。
　　“………”
　　无语。
　　忽然，他想到，是不是可以去楼顶看看。
　　老家这栋公寓楼有五楼，也是够高了，从地形来看算是在一座小山坡中间的，勉强可以当做是半山腰的高度。
　　够高了吧。
　　去看看吧。
　　潘彼就前往楼顶去看，不知为何，叔叔斯科特就杵在那里。
　　潘彼好奇地叫了声，“叔叔。”
　　“彼啊。”斯科特做着熟练的吹香烟的动作，回头瞥了潘彼一眼。
　　“叔叔，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没什么，看看，彼，你呢？”
　　潘彼不喜欢叔叔就这么彼啊彼啊得叫自己，像她爸爸妈妈那样带给阿就好了，但每次有这种感觉就想，也许直呼名字那一个字，是身为外国人的习惯吧。
　　于是潘彼每次都不说，也不要求他什么。
　　“我也只是出来看看而已。”
　　“哦，你这个年纪，也不能抽烟啊。”
　　“放心吧，叔叔，我不会抽烟的。”这辈子都不会。
　　潘彼觉得他大概是用没什么信息量的眼神表达了这一点，但是，应该是让人看不出来的。
　　他就走到斯科特边上，跟他一起看看。
　　“………”
　　哪里看得到什么东西啊，根本莫名其妙。
　　潘彼什么都没发现，比起发现什么莫名其妙的东西，还是关注斯科特的神情更有查证事实的效果。
　　“彼，外面风大，回去吧，不然可能要着凉。呼，还真是有点冷。”
　　“嗯…呃、叔叔！叔…”斯科特回去的时候没注意，从楼梯上摔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