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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光冷峻的安格赛德看着瘫在地上哀嚎的丽娜丽。
不知何时，他瞳孔中出现了闪烁赤光的十字纹路，萦绕身躯的肃杀之气也变得更加明显。但在这股气息中，还隐约流露出一股形同慈悲的意识。
听起来很矛盾，却实际发生在了他身上。
“安德！”
身后传来了甲儿的声音。他转身瞧去，发现甲儿和龙马已跑进了这座公园中。
“来了啊。”
看着两名迅速找到这里的同伴，安格赛德随便寒暄了一句。
“诶？安德你的眼睛……”
感到这边有强烈能量波动的甲儿抱着碰运气的想法找到此处，发现安格赛德真就在此。但他此时的状态却让甲儿觉得有些反常，原因是他那双正在发光的眼睛。
倒不是因为看到眼睛发光有多新奇，而是感觉此时的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让甲儿产生了一种“面前的人既是他又不是他”的奇怪印象。
“你是……那个时候拦截重阳子导弹的家伙？”
同样感觉安格赛德变样的龙马，面色严肃地说了句有些莫名其妙的话。
“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面对这缘由不明的提问，安格赛德只是面色平淡地回复道。但似乎有些平淡过头，就像没有任何感情一样。
“先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了，你身旁那个躺在木板上的小子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身后那个嚎叫声就像下面被穿孔一样的女人，她又是怎么回事？”
甲儿说的是躺在安格赛德旁边的棕发少年和他身后被砍断翅膀的丽娜丽。
由于准备托运他时，安格赛德用随身携带的活性药物止血绷带做了些应急处理，让他不至于因大出血而死亡。相比之下，没受到这种关照的丽娜丽依旧在流血，但在堕天使相对强于凡人的生命力加持下还没到咽气的程度。
“我身后那个女人自称是堕天使，躺在地上这位少年因为某些我不了解的原因被她伤成现在这样。别看她目前一副惨相，刚才可是一副拽样像狩猎般玩弄这个少年。”
“堕天使？那不是宗教传说里才有的东西么？难道是这个世界的特产？看情况是你把她揍成那样的？”
看着安格赛德握在手中的赤辉圣剑，又看了看丽娜丽脚下的血泊，甲儿做出了可能性最大的判断。平日里的安格赛德不会如此暴力，但遇上某些屑到极致的恶棍时是例外。
“是的。”
面对甲儿的疑问，安格赛德毫不避讳地做出了回答。然后拉起了拴木板的绳子。
“先别管这个了。这个少年被她用类似光束军刀的武器攻击，马上就要断气了。我准备带他去店长那里看看是否还有救，你和龙马正好帮我抬一下他。”
“「不必抬了，我已经来了。」”
就在他招呼甲儿和龙马帮忙时，一道电子扩音从远处传来。同样传来的还有一阵引擎驱动声。
然后他便看到，一辆涂有城市迷彩的装甲车顺着公园步行通道开到了面前。在众人有些惊讶的目光下，不知何时把面具换成一个绿色动力甲头盔的店长推开车门走了出来。
“店长你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这辆装甲车是怎么回事？还有你这头盔我咋看着那么眼熟？”
看着头上换了行头、着装依旧是工作服的店长从一辆装有重机枪和导弹发射器的装甲车走下，甲儿感到一股深重的违和感。
“回答你的问题会耽误这小子的救治时间，先把他抢救过来再说。话说回来，你现在应该能用念能疗伤吧？为何不试试呢？”
强行敷衍掉甲儿的疑问，店长戴着头盔的面孔转向安格赛德。
“……看来你知道部分情况，那你知道念能的能量根源和强行修复一个将死之人的后果么？”
“那又怎样？事态发展到这一步，你继续怀抱一种畏首畏尾和故作姿态的样子究竟意义何在？那不过是未来的无限种可能之一，仅此而已。你究竟要放纵内心懦弱到什么时候？”
“等一下，你们到底在说什么？！我为啥越听越不明白？！要么赶紧救人，要么说点我们能理解的东西！”
面对两人意味不明的交流，难以忍受的甲儿冲到两人面前，将手掌放在他们肩头狠狠摇了两下。
“罢了，对你现在的状态只能言尽于此了。但你最好想明白，你的身份容不得你总是因为个人情绪而太过任性。今天就由我负责了，但别指望我每次都会帮你。”
拨开甲儿搭在肩上的手，店长向木板上的少年走去。
“发现他的是我，就由我来吧。”
安格赛德用剑柄拦住了店长。
“你说的没错，我确实因内心的懦弱而对未来感到畏惧。但既然还活着，那就不是为了屈从于恐惧而苟且偷生，所以我不需要你在这里发慈悲。”
“是么……那就再好不过了。”
看出了安格赛德眼神中的坚定，心领神会的店长向后退了一步，将这一切让给了他。
但就在这时，一直待在旁边的龙马突然一个箭步冲到少年前方，一双如铁钳般的双手死死抓住了一支飞向少年的赤色光矛。
“喝啊啊啊啊啊————！！！！！！”
随着他一阵怒喝，抓在手中的光矛被一把甩向旁边的灌木丛。光矛携带的高温和动能直接让它所过之处的灌木燃起熊熊大火，直至贯穿数棵大树才消散。
“流了那么多血还有力气攻击？看来堕天使的生命力比我想象中要旺盛。”
看到丽娜丽趁他们说话又向那位少年攻击，安格赛德目光再次变得冰冷。本想着她挂彩后能老实点或自觉退去，现在看来还是下手轻了。
“你给那小子治疗就行，我来招呼她。对付他们我更有经验。”
店长抬手拦住安格赛德，言语间表达出的信息就像很擅长应对这种事。在他右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把下方装有金色钩爪的大口径双管霰弹枪。
“嗯？你这枪是从哪冒出来的？店长。”
甲儿十分肯定，从下车到现在完全没发现店长有携带这种大型枪械，简直就像凭空冒出来的。
“我一直挂在身上，你没发现罢了。”
店长没给满脸疑惑的甲儿多做解释，而是径直走向了丽娜丽。装完子弹的折叠式枪筒合起，发出咔哒一声。
“呜……”
本想趁安格赛德不备时把那少年干掉的丽娜丽，在看到光矛被龙马徒手抓住并扔出去后已经没有斗志了。
因为龙马那双眼睛，让她仅是对视一秒便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的压迫感，哪怕和砍断她翅膀的安格赛德相比也是只强不弱。
面前这些人从外表来看明明只是普通人类，却让她感到了何为真正意义上、由压倒性的力量与压迫感带来的的恐怖。在这种威压之下，她那种自认高人一等的傲慢和优于人类的力量全被无情粉碎。
面对迈着稳健步伐向她走来的店长，言语中仅剩悲鸣的她唯独残存的想法是逃跑，逃得越远越好。她强撑起失去翅膀的身体，双脚迈起沉重的步伐，想逃出身后那名戴着绿头盔、手握霰弹枪的“恐怖魔王”的魔爪。
但这明显不可能，背叛了神的她无法寄希望于名为奇迹的慈悲。
「噗——！！！！」
店长抬起霰弹枪，锋利的钩爪随他扣下的扳机弹出，直接从后背贯穿了丽娜丽的腹部。随着利器嵌入肉体的声音响起，鲜血瞬间从腹部喷涌而出，在前方地面上溅起一片片血花。
店长松开钩爪弹射扳机，连接钩爪与枪体的钢索迅速收回，将丽娜丽粗暴地拽到了面前。两只15毫米口径的枪管顶在了她的背后。
“求求你……别杀我……我还……不想死……愿意给你……做牛做马……”
鲜血不断从口中涌出，但丽娜丽仍旧挣扎着吐出不太清晰的话语，眼神也流露出哀求之色。
“你都没放过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年，为何觉得我会怜悯你？”
看着面前不再抱以高傲、如同弱小的蛆一般跪在地上的堕天使，店长冷漠的声音中没有丝毫怜悯。
“可我的价值远高于他……可以为你……做任何事……哪怕我的身体……也能供你随意使用……”
“背叛真理和人类的堕落者以求生为动机做出奉献，有意义么？”
事已至此，店长已不想再废话。扣在扳机上的手指毫不犹豫地按了下去——
「砰——！！！！」
近乎爆炸般的击发声响起，丽娜丽下xiong口至腹部的躯体如气球般zha开。如水管zha裂般喷涌出的xue浆混杂着各种难以言述之物的碎块，在弹头击发的动能作用下足足喷洒了数十米。
而就在此时，众人前方的地面浮起一圈由红光构成的法阵，两位先前见过的少女从法阵凝聚的光芒中现身。如天女散花般从半空洒落的红雨，就这样溅了她们一身。
“这是……血？”
看着面前发生的一切，又看了看自己被染上一片片红渍的上衣，莉雅丝再度陷入惊愕中。
“这又是什么……怎么是绿色的？难道是……”
轻轻用手拭去溅到脸上的液态物，朱乃发现手中粘稠的红色中还掺杂有一丝绿色。虽然想到了某种可能，但不愿承认。因为那很可能导致自己在大庭广众之下难以忍住某种生理本能。
在她们前方地面上，是仅剩xiong口以上半截身体的丽娜丽（下半身还在店长脚下）。已经失去生命气息的她，紧缩的眼瞳中充满了疑惑、不解和恐惧。
“又是你们？”
看着从法阵中出现的二人，正在给少年疗伤的安格赛德有些诧异。
他越发觉得这不是什么普通世界了。
那个被店长一枪送去买地（注1）的女人自称是堕天使。既然存在这种“宗教生物”，或许意味着还有所谓的天使或者恶魔。以此类推，难不成还存在神？
安格赛德不相信神。确切的说，是不相信人能通过依赖神、将自身一切奉献于神而得到所谓的救赎。
作为常年资助阿基多教团的家族成员兼教团“挂名会员”，他对宗教传说和教团平日进行的弥撒还是比较了解的。若抛开和其他教派一样信奉上帝和救世主这点，教团基本是一群致力于慈善活动、呼吁和平统一地球的老好人组织起来的。至少和中世纪那些动不动就搞异端审判、帮助统治者压迫仁皿的帮凶相比，教团大部分成员的形象还算符合所谓的圣人。
然而，光靠谈论圣人之道改变不了一个残酷的世界。别看那些信徒装出一副超脱世俗、劝人敬神信佛的清高模样，却从不思考如何用实际行动来改变这充满苦难的世界；不同教派那多如牛毛的神皆被吹嘘成神通广大、恩泽天下的大能，结果富人依旧吃香喝辣、搜刮民脂民膏，穷人依旧活在战乱、饥饿、疾病和他们的压迫下，至今都没盼到那些神棍所描述的天堂和极乐世界。
这就是他眼中宗教的本质：只会在神庙寺院中高谈阔论，却还大言不惭的说他们能拯救世界，实属痴人说梦。倘若通过信神所悟出的道就是这些，那所谓的神也准是些无血无泪、不懂世间疾苦的垃圾。人类的未来绝不需要他们的存在。
想到此处，他对该世界的戒备心升高了。重新出现的两位少女也让他猛地想起，之前那个传单女身上的异常气息和她们很相像。
“嗯？怎么突然这么热？”
除了增强感应力并用念力操纵物体，念能还有一种“操纵磁场→磁场活化并增殖细胞”的止血疗伤技巧。安格赛德用发光的手掌触摸少年伤口，便是通过此招为其疗伤。
原本进行得挺顺利，但少年的躯体不知为何开始异常发热。热源来自他的左手，隐约还能看到一层若隐若现的赤光。
感觉不太对劲的他抓起绳子，将少年拉到了远离在场所有人的位置。
“都别靠得太近，你们两个也是。”
提醒了一下两位因溅了一身来自堕天使的“番茄杂烩汤”而愣神的少女，安格赛德将少年安置在一片空地后迅速后退。
“嗷————！！！！！！”
一道赤光从少年身上冲天而起，同时还响起一阵形同野兽咆哮的声音。
“这股意识……在敌视我？”
咆哮声响起的一瞬间，安格赛德便感到那股不像少年本人的意识仿佛在针对他。升腾的赤光也从不规则形态逐渐凝聚，化作了西方龙一样的形状。
“这是……龙的气息？难道是他的神器暴走了？”
看着从少年身上浮起的光影，莉雅丝的神色已到了惊愕的程度。
身负重伤的他就像没事一样从地上缓缓坐起，看向安格赛德的双眼闪烁着有些诡异的红芒。
“似乎是寄宿在他体内的龙接触到了安格赛德的力量，让他回忆起了一些不好的事情。”
店长向莉雅丝扔去一样东西，等她接住后发现是包湿巾。
“没有更好的了，将就用一下吧。”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看着店长那同样沾满血迹的上衣和霰弹枪上还在滴血的钩爪，本想道谢的莉雅丝被那有些瘆人的样子搞得不知如何道谢了。
“先别管我们是谁，你现在就算知道也没有意义。优先考虑一下如何不被误伤吧。”
店长抬起大拇指向侧面指了指。
两位少女刚看向他所指的方向，姣好面容便被一阵剧烈的风压“亲密接触”，险些还被掀翻在地。
原本奄奄一息的少年，不知为何变得生龙活虎，对着离他最近的安格赛德就是一记打出风压的拳头。
“为什么要攻击我？你我之间似乎没什么过节。”
虽说是一记强到震出风压的拳头，但安格赛德依旧风轻云淡地单手接住。少年此时的身体已被红光萦绕，连他与安格赛德手掌接触的拳头都散发着诡异的热能。
“嗷——！！！！”
少年没有回答，只是发出了形同野兽般的吼叫。另一只拳头毫不犹豫地向安格赛德面门挥去，但被安格赛德举起的剑鞘挡开并击退。
“力道不错，但想打倒我还差得远。”
趁将少年弹开的空档，安格赛德迅速后退了三步。
“我不想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潜藏在这个少年的身体里。但你毫无缘由的针对我并用这种方式摧残他的身体，这我可不能无视。奉劝你还是像以前一样老实待着，我可不想因为你而伤到这个少年。”
虽然是在劝诫，但在场众人听着都和挑衅无异。甲儿等人了解安格赛德平日的性格不觉得奇怪，两位少女却被这番话搞得有些汗颜，内心都在“赞叹”他竟如此之勇。
虽然此刻的安格赛德确实有些不爽就是了。毕竟好心救人，反而被人回报了一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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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买地，出自星船伞兵对死亡称呼的一种音译叫法。大致能理解为是“入土为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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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本打算多写几章一起发来着，但这章有一些比较3A的内容，所以为了防止要求整改就发了，毕竟一章改起来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