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崩裂,相似却不同的世界 下

　　无视了对方那饱含愤怒与憎恨的眼神，巨人转向空间的另一方。在那里不远处，一颗蓝色星球在空间光幕的彼方若隐若现。
　　（接下来就看你们的了，拥有不屈意志的朋友们。能否成功建立网道并使两个宇宙相连，全看今后的共同表现了。）
　　巨人双手结印，一道赤光从祂背后冲天而起。在这道赤光两侧，同时浮起了一道金色光影和绿色光影。三道光影一同向那星球射出了一道光线，在穿越空间光幕后开始浓缩，最终形成了三道坠入星球大气层的“微小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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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脑袋就像灌了铅一样啊……”
　　安格赛德从趴着的桌子上挺起身躯，摇了摇沉重的脑袋。待因疲劳而昏花的眼睛恢复后，他环顾起当前所在的环境。
　　这是一间以白色为主色调、疑似街头中小型餐厅的房间。虽然布置简约但有个独具特色的地方，那就是在每张餐桌中央，都摆着一个机甲模型。吧台两侧也摆着放满各式模型的透明柜。
　　他看向自己餐桌的中央，是一尊奥德赛尔裸装型的等比例模型，正是自己的座机。出于平日里对机甲和载具的兴趣，他下意识间将手伸向了那台奥德赛尔。
　　“想要把玩本店的模型需要收费的，客人。菜单旁边有标注这一条。”
　　在他的手即将触碰时，一个男性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循声望去的安格赛德看到刚才空无一人的吧台出现了一名身穿白衬衫和棕色围裙、高挑健壮的男性身影。值得一提的是，他带着一个能将整个脑袋遮起的元祖高达头面具，不仔细看会被误认为是个人形高达。
　　在安格赛德印象中，只有一个人会搞出如此另类的装束。
　　“你是胶佬店长？”
　　安格赛德试探性地向对方问道。倘若真是印象中的那间店和店长的话，肯定认得他。
　　“好久不见了，安德。我新开的这家‘钢之魂’感觉如何？本来打算在装修风格上加入更多机械风格，但由于平时太忙根本没空，只能先随便摆几张桌子了。”
　　“还行吧，但我非常疑惑为什么会在这里？在神津岛战斗时发生的那场大爆炸后，我究竟经历了什么？为什么我会这般若无其事的状态待在你的店里？”
　　听到这番话后，安格赛德已能确认是他认识的那位被他称为胶佬店长的家伙。作为一名大脑得到开发的念能者，他能通过感知说话时的振动频率来判断对方是否在说谎。除非对方也是拥有同等能力的存在，否则根本瞒不住他。
　　那是他家乡一间名叫“钢之魂”的咖啡厅店长，由于其热爱收藏各种机甲模型的爱好加之他从未透露过真实姓名，被常客冠以“胶佬店长”的名号。至于为何要学夏亚在头上套个面具，据说是因为年轻时当过特种兵，执行任务时头部受伤导致他毁容成了一副非人面孔，戴面具是为了不吓到旁人。
　　同样身为机甲爱好者的安格赛德是那里的常客，因此和店长混得很熟。但他为何会在此刻身处胶佬店长的店里？神津岛那场大爆炸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从醒来起，他就一直在尝试回想这些。
　　似乎因为创世之门本身具备的时空撕裂特性，那场爆炸竟炸出了一道次元震发生时才会出现的次元裂缝。他本想和甲儿一同远离爆心，避免被强大引力吸入异空间。却没料想之后的事态展开令他大为震惊：一名身披黑色风衣的神秘人竟挟持着他刚救出来没多久的璐妮娅出现在了裂缝边缘，然后将她扔向了次元裂缝。
　　安格赛德因此做出了一件旁人看来不经思考、近乎发疯的举动——不顾被次元裂缝吸走的风险径直冲向璐妮娅，想要将她救回来。不明白情况的甲儿和龙马想阻止却太迟了，三人就这样一同被巨大引力吸进了那不知通向何处的裂缝。
　　之后的事情他便想不起来了。纵使绞尽脑汁，能浮现起的也只有屈指可数的奇怪片段：宇宙空间、外形如同十字架的战舰和如同神话天使般的金属巨人。可这些和他此时在这里又是什么联系，难道他在做梦不成？
　　“我知道你在质疑面前发生的一切是不是在做梦。但我可以很负责地告诉你，一切都是真的。”
　　店长走出吧台，来到安格赛德面前并递给他一份报纸。安格赛德接过报纸，发现上面的文字清晰可见。然后他将视线转向别处，再度看向报纸。
　　一模一样的内容而且清晰可见，这是自己身处现实的证据。但也就是这一看，他从报纸上发现了一些令他惊讶的内容。
　　（昨日晚间八点，本镇西山区教堂附近发生了一起令人费解的陨石坠落事故。据当地居民报告，他们看到夜空中划过三道如同火流星般的物体并在教堂附近坠落，随后激起了如同炸弹般的巨响。待警察和消防人员赶到后，现场仅有三个直径约三十多米、密布熔岩物质的人形巨坑，却未曾发现任何同陨石有关的物体。详细情况还在进一步调查中。）
　　看着这段新闻的文字内容和配图，安格赛德陷入了沉思。
　　虽说从这里醒来起才算真正清醒的开端，但他的潜意识仍旧能感知环境变化。从被吸入裂缝到从这里醒来，确实在某个时段感到一阵类似轨道空降时那种被重力拉向地表、以平时难以想象的速度猛降的感觉。但若真是如此，自己应该还在奥德赛尔的驾驶舱里才对。可为何现在的着装是平日那件红色风衣，而不是营救行动前就穿好的动力服呢？就连趴在另外一张桌前睡觉的甲儿和龙马也是日常便装。
　　没错，待在餐厅里的人不仅是他和店长，甲儿和龙马也在。但他并未发现璐妮娅，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怎样了。
　　“在找那个女孩么？跟我来。”
　　店长起身示意安格赛德跟他来。两人就这样走向通往二楼的楼梯，进入了类似起居室的房间。然后在一张双人沙发上看到了身穿教团制服、正在熟睡的蓝发女孩。
　　“………”
　　确认了是璐妮娅后，安格赛德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些许。但又像想到什么一样立马冲到她身旁，牵起她的手臂观察起来。
　　（不像是有破灭细胞侵蚀的痕迹……但这光凭眼睛看不出来，必须得有药物和仪器！）
　　安格赛德掏出手机，准备联系TLGS。但就在他点开通讯录想给实验室负责人打电话时，发现店长向他做了一个制止动作。
　　“劝你还是别白费力气了。咱们现在根本不在原来的宇宙，没法联系公司和TLG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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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旧历（？）2008年4月7日——18：00
　　驹王镇——街道某处
　　“简直就是扯淡老妈给扯淡开门——扯淡到家了。咱们和一只来路不明的怪物大战了一场就炸开了一个次元裂缝，然后就这样被送到疑似平行宇宙的地方了？”
　　和安格赛德与龙马并排走在街道上，甲儿用网络歇后语表达着此刻无语到极点的心情。自己就像没事人一样出现在咖啡厅、衣服还变回便装这点就很费解了，更别说醒来后听到胶佬店长说明的一切了。
　　“如同填鸭般一次发生这么多事，我也感到无语。但他并不像在说谎，为了骗我们而精心布置一个两百年前的城镇也毫无意义。除非他不怕把咱们惹毛然后大闹一番。”
　　位于三人中央的安格赛德一边观察街道，一边无奈地说道。纵使已经适应了琐事缠身的状况，但并不代表他喜欢这种麻烦的感觉。
　　回顾和那只巨怪交战到现在，安格赛德将至今尚未解明和必须面临的问题做了一个大致罗列：
　　1.为什么在甲儿和铁也攻击那只巨怪后会造成诱发次元裂缝产生的爆炸？
　　2.那个劫持璐妮娅突然出现在次元裂缝旁的黑衣人是谁？他将璐妮娅扔进次元裂缝究竟为何？
　　3.从安格赛德为救璐妮娅冲向次元裂缝后昏迷到现在恢复意识，这期间他和甲儿与龙马身在何处？为何他会有种仿佛经历了什么、却完全想不起来的感觉？
　　4.醒来后所在的场地是胶佬店长的咖啡厅，他和甲儿、龙马待在此处就像先前从未经历过战斗一样，仿佛置身于普通的日常中一样，连身上的衣服都从驾驶服变变回了便装。难道还有谁给他们刻意换过衣服不成？最离谱的是璐妮娅，不仅衣冠齐整，也没有被虐待折磨的痕迹。
　　5.根据店长的话，这里不是原先的地球而是和原世界相似的平行宇宙。这里还处于旧公元时代，科技也是两百年前的水平，是个落后到连智能手机都还没普级、扫码付款和共享单车也没有的时代。但和他们那动荡不安的宇宙世纪相比，这里非常和平，至少他们所在的这个东京都下属市镇——驹王镇不像自己世界那边的旧东京那样遍地贫民窟和红黄区（注1）。
　　6.店长的另一身份是TLGS的研究员，出现于此的原因是在进行亚空间实验时不小心跌入了这个宇宙。这场“穿越”更倒霉的是他既没有回到原世界的方式，也没有和原世界取得联系的手段，在这边的地球已生活了将近一年。
　　以上便是当下面临的问题。
　　前四条属于事发超脱常理、难以单凭脑子想通的事，后两条则属于当下要面临的实际情况。如今遇上这么多事，安格赛德没那闲心去计较店长为何也是那无处不在的TLGS研究员，也不打算因为飘到一个不认识的世界就惊慌失措。他决定先去看看报纸上说的陨石坠落点，调查一下是否和他们存在联系，顺便观察一下这里和原世界有什么区别。
　　“话是这么说，但真的很难接受啊。我不否认平行宇宙存在的可能性，但不代表我喜欢被卷入这种事中。其中所涉及到的物理学和社会学问题杂如牛毛，根本就不是旧西历那些天真的轻小说家幻想得那么好玩。”
　　“他们那是为了取悦和他们一样天真的读者、以此赚钱糊口的东西。只要多写几个美少女，哪怕作者本人是个不懂经济、随便构思一个富可敌国的财团再让它玩笑般倒闭的经济学白痴也没关系。你还指望人人都能懂异界么？”
　　“美少女我当然喜欢，可这掩盖不了故事写得像白痴一样。难道多花些精力去塑造一部优秀的作品这么难么？”
　　“谁知道呢。或许是没钱，或许单纯就想着敷衍了事，亦或者是人的思想越来越扭曲了。不论真相是什么，都已经随着旧西历的终结而化为尘埃了。”
　　看着面前虽然落后百年、却比他们那个时代安定祥和的街道，安格赛德有些感慨。以至于他和甲儿本来讨论的平行宇宙问题也衍生到了旧西历时代的轻小说上。
　　虽然根据情报来看，该世界也有存在战乱的地方，但总体来讲还是比较和平的。起码悉尼没有变成海，太平洋沿岸也没经历过大海啸的席卷，住在东瀛的人过得还算安逸。不过这个时代的东瀛竟然还有天皇这玩意，看来历史书上所说的“东瀛曾是君主立宪制”是真的。就是不知道是不是也像史料记载的那样，是一群给大众洗脑的屑政客的招牌。
　　说真的，他还真想四处看看这个相似又不同的世界。但他必须回去，因为还有必须达成的使命和理想，还必须给璐妮娅进行治疗。虽说店长那里有他穿越时携带的科研设备，但没有专门检测破灭能量的仪器，只能采取血液化验、脑波检测等基础方式来判断是否有侵蚀迹象。
　　对破灭的了解还是太少了，探索之路宛如在暗无天日的深海中打捞宝藏。能依赖的只有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和人类自身那为探索而不屈的意志。
　　（真是很久都没感到这般无力了……）
　　安格赛德脸上没表现，心中实际已被不安所充斥。但正因为孤立无援，他更不能像懦夫一样萎靡不振，反而要像身旁两位同伴一样挺起腰板面对一切。欲战胜磨难，就要直面磨难。
　　“有何贵干？”
　　一路上都没发话的龙马突然冷不丁来了一句。安格赛德和甲儿的交流因此被打断，发现三人前方出现了一名长相呈现一种妖艳美、着装暴露、手里拿着一沓传单的红发女性。
　　“嚯~~”
　　看着对方那凹凸有致并搭配大胆服装的身材，微微眯起眼睛的甲儿发出了轻微难查的愉悦声音。
　　安格赛德则发现对方似乎想把手中传单递给龙马。但在那双冰冷肃杀、凭神色就能把胆小鬼吓到屁滚尿流的眼睛俯视下，传单女不仅笑容僵得就像有股百万吨力量压在了脑壳上，递出传单的手也僵在了半空中。同时他还还发现，路上行人都下意识地绕开他们走，似乎也是龙马不经意间散发出的戾气造成的。
　　“不好意思，我的朋友不喜欢陌生人跟他随意搭话，想送传单给我就行。”
　　“啊，嗯嗯！”
　　安格赛德的话让传单女的身体如释重负般恢复正常。但将传单递来时，他依旧能感到对方的手在微微颤抖，额头还有一缕难以察觉的冷汗。见传单已递入安格赛德手中，她就像逃跑般迅速转身，快步跑向别处。
　　“真可惜，还想多看一眼的说。”
　　看着一溜烟跑掉的传单女，甲儿满脸都是没法近距离欣赏那曼妙R沟的遗憾。只能趁现在还看得清背影，多眺望几眼那因跑动而左右摇摆的P股。
　　“差不多得了。她给了我三张，正好一人一张。”
　　安格赛德将两张传单递给甲儿和龙马。接过传单的甲儿想看看内容为何，结果只有一个画的花里胡哨的法阵和下方一句话：实现你的愿望。
　　“这……什么玩意？”
　　想到是来自美女送的传单，甲儿还有些小期待。结果令他一脸懵逼。
　　“看着就像中二学生社团某种难以理解的活动。”
　　看着从绘图方面来看还算画得不错的五芒星法阵，安格赛德脸上不可抑制地浮起一丝鄙夷。孩子有想象力是好事，但他理解不了东瀛学生为何总能整出这种传出去不怕社死的事，丝毫体会不到网络社会的险恶。
　　而且不知是否是心理作用，他总觉得那个传单女从“人类”这个感觉来分析，存在某种违和感。
　　“除了魔法阵就是一句话，震是个连说明也没有的三无产品。难不成要我对着它许愿，就能把咱们送回原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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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注1：红黄区，联邦对某些放射性污染等级的区域划分，以颜色为标准定为了红、黄、蓝三个等级。红区属于放射性依旧严重，无法让生命活动居住的地区，早乙女研究所旧址的中心区域以及周边就属于红区；黄区是指辐射消退、但土地依旧受辐射后遗症影响导致极端贫瘠的地区，联邦Z府为解决难民安置问题在此建立了大量质量欠佳的房屋，因此形成了扎堆的贫民窟；蓝区则指那些几乎从未遭受辐射影响、自然环境保存较完好的地区，同时也是联邦高官和富裕阶层的主要集中地。顺带一提，相模湾海上都市作为AW建立的实验型未来都市模组，拥有能够自我调节修复的人工生态系统，因此算是最接近红区和黄区的蓝区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