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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回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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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打雷劈,五雷轰顶。
  还来不及沉浸于悲痛中,有位医生走了出来,摇着头和阿姨讲解了大致情况。
  据说,那辆车的司机和所有乘客现在都处于濒死状态,侑酱也心脏受损活不了多久,即便花大钱去做器官打印也来不及抢救。
  于是,医生让我们趁着她还能有口气勉强说话,单独进去陪陪她。
  怎么会?那个活泼可爱的侑酱,马上就要离开我们了?
  难以置信,对年纪这么小的我来说,生离死别是超出想象的概念。
  先是阿姨进了房间,自动门被关上了,也不清楚具体聊了哪些内容,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才出来。
  我这段时间拼命忍住不哭,因为哭了眼睛就会视线模糊,全身的力量都吓得被一点点掏空一样,这是最后一次见侑酱了。
  我抬头看向妈妈,她摇摇头苦笑着,摸摸我后脑勺,示意想把剩下的时间都给我,自己就不进去了。
  我就这么憋着泪独自走进抢救室,医生也只是停在门外没有随行。
  侑酱已经没有戴呼吸机了,努力挤出笑容面朝我,她放下了一直以来扎着的双马尾,披头散发。
  她会弄成双马尾,也是因为喜欢追偶像,以前我们也经常玩角色扮演。
  看到侑酱水色全无的面庞我还是受到了惊吓,如果现在是噩梦就好了,我能来代替那个人躺在那里就好了。
  “侑酱!”我大喊了出来奔向她,冲过去弯腰,用头靠近她那忍不住身体疼痛的脸。
  近看她被被子包裹住了下身,只有右手露出来,我便两手牢牢紧握住。
  能感受到她也在发力扣紧我的手指,但力道已经十分微薄。
  “……步梦,我有件非常重要的事跟你说,瞒你非常久了。”她也没有落泪,不知道是自己坚持不哭还是身体没能力哭。
  “嗯!有在听。”我拼命点头,心里十分痛苦不是滋味。
  她让我把头贴到她耳旁,然后说:“其实,我一开始玩过家家的时候就是想占你便宜,因为我从第一次见面就喜欢上你了。”
  “侑酱……嗯、嗯!我知道了侑酱!我也喜欢、不,我爱你!你不要死啊侑酱!”听完她说的真相后我落下了决堤的泪水,想到她马上就要离开人世,我也伤心欲绝。
  侑酱猛地抬头,用嘴唇堵住了我的嘴唇,使我哭声停止,只是这回她没力气伸舌头了,亲了两三秒后便又把头躺了回去。
  “真想再跟你多看看学园偶像的演唱会呀,我甚至都想好了等到高中我们就出道。对不起不能陪你到最后了,本想等成年后再告诉你我爱你,步梦,谢谢你一直愿意陪我。然后希望你忘了我,也不要内心怀着仇恨,继续过正常的普通生活,我爱你……”
  她全部讲完后,目瞪口呆,视线直愣愣望着天花板,停止了心跳与呼吸,最后手掌也失去力气。
  她就这样死了,我听到身后门被打开的动静,医护人员与我们妈妈靠近过来的脚步声。
  “侑酱!侑!拜托你醒一醒啊!”当时的我按耐不住躁动的情绪,发起疯来去扯她的衣领,并试着用牙咬下她的颈脖,企图唤醒她。
  当然,很快我就被医护人员拉扯开了,给强制挪到了走廊上。
  房间关上后,我和妈妈坐到了座椅上,我无法继续哭出来,只是感到整个人都裂开了,话也说不出,即使内心有千言万语。
  然后,像做梦一般虚假没有实感,我失声了,喉咙想说也说不出话,脑里一直都是想着侑酱的点点滴滴。
  我无数次希望能长大以后真的成为她的妻子,每天为她做便当,现在这份梦想永远都变成了泡影。
  以前我甚至幻想过自己比她先老死,可现实只是在令我悲痛而已。
  我妈妈是相当着急,在我们参加完侑酱的葬礼后,我还是无法说话,不哭也不笑,换句话说就是面瘫又失声,身体恶心但是又不想吐。
  于是接下来一周她都让我去医院住院观察,阿姨也经常来看望我。
  我能明白她们的好心,可这无法使我走出绝望,而且我也无法去痛恨那些外星人,我有试过憎恨它们,但每次都会想起侑酱叫我不要那么做。
  我自认为还是挺配合治疗的,吃药打针,接受心理辅导,就这么过了一个月,可对侑酱的思念还是在不断叠加,连我自己都懂这已经是病态了。
  但我们妈妈都不知道我跟她的恋爱关系,只是单纯认为我失去了一位好朋友。
  大概是为了如此关心我的她们,我在一个月过后总算开口说话了,可仍然心里没接受侑酱离开人世的事实。
  妈妈担心我,还是会让我每过两个月就接受一次心理辅导和身体检查。
  时光飞逝,我忍着戏份失去恋人的痛苦一直活到了现在高二的年纪,这次检查之前,妈妈也对我说如果没问题以后就不用再做这些事了。
  侑酱不在的日子里,我也只是敷衍交了几个表面朋友,连一起出去玩的程度都没,我每次都故意拒绝邀请,在家在学校基本都埋头读书。
  玩的时候也是有意继承侑酱的爱好,追学园偶像,我想把她的爱好延续下去,她这么多年一直都活在我的心中。
  突然经过一个小巷时,闻到了一股很奇特的浓香味,有点像花粉和香水,反正味道过于浓烈了,令我身体都打个抖。
  我揉揉鼻子四处看,但也没发现有什么不对劲的东西,或许只是风不知从哪刮过来的化妆品味。
  继续走吧,就这么在路上恍恍惚惚徘徊时,飘忽不定的视线里猛地出现了一个人的身影。
  “侑酱?!”我揉揉眼睛再去回头看,但没有发现她,只有听到声音太大,围观我的一些路人罢了。
  蛮不好意思的,我说一句对不起后便低着头继续前进,朝回家的路走。
  那个人真是侑酱吗?她怎么会穿着我学校的制度呢,灰黑色外套浅灰色短裙,黑色长筒袜勒着大腿根部透着肉,而且身体也明显是发育到了高中的程度。
  但那个发色太少见了吧?末端绿色而且又是双马尾,如果侑酱长大了绝对是那个模样啊。
  光天化日之下闹鬼了?我这几年也没有病重到幻视呀,一边思考一边走,我回到了家里的楼道上。
  奇怪,怎么又飘来了那种香味?说实话闻多了想吐,赶紧回家洗个澡吧。
  大约是刚上一楼吧,有个熟悉的声音忽然响起来说道:“步梦!”
  “什么?”抬头望去,看到那人后我突然眼睛一红,热泪盈眶,大脑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身体就主动开始哭,泪珠哗哗地掉。
  虽说恢复了表情,但离上一次哭都是好几年了,这段时间都只是在默默心如刀割。
  真的是侑酱,虽然身体发育到和我相似,可这个脸这个声音绝对没错。
  她双手朝后眯眼一笑俯看着我,一步一步往下走来。
  “侑酱!”我泪奔着跑上楼,打算扑进她怀里。
  “步梦,好久不见!”她也顺从我的心意,两手大字状伸开等我过去。
  可是,等我闭眼扑上去后,只是单纯摔了一跤,膝盖上的痛感把我拉回了现实,我面前只是空无一人的楼梯,并不存在侑酱。
  “怎么回事……”莫非是脑子出问题了?这可不行啊,今天才跟妈妈定下来没事了就以后不去医院。
  揉揉眼睛深呼吸后,眼前再度出现了诧异的事。
  不知何时,一名黑发高马尾女生已然站立在了我面前,并身着一种学生制度。
  “上原步梦,对吧?”她用略带挑逗的语气讲话,手中还撅着一朵外貌奇特的黄花。
  准确来说,那朵花的花瓣有点恐怖,狰狞得像野兽嘴巴,好像分分钟就能把人给吞噬干净。
  我揉着头,拼命思考着目前的状况,并轻轻捶打太阳穴,反复确认自己是不是产生了幻觉。
  女生长相非常美丽,身材也高挑,她嗤笑起来讲:“放心吧,刚才你的侑酱或许是伪物,我可是真是的。”
  “你是谁?莫非你跟踪我?到底想干嘛?是你让我看到幻觉了?”
  我稍微发挥了一点想象力,大胆推测她就是用那朵花使我产生幻觉,可她依旧面不改色微笑道:“我是谁不重要,即便让你产生虚假的幻觉,但你刚才好像非常满足啊?不如说,非常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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