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13）
　　丛林搜寻工作进展十分顺利，什么也没找到，就连一个活物都看不到。人们印象中的森林可能是热闹地百花齐放、小昆虫成群飞着、活泼的小动物以及透过树林一束束的阳光......但这只存在于旧世界的童话绘本中。
　　高大畸形的树木遮挡了天空，把阳光挡的严严实实。地面被厚厚的腐叶覆盖，贪婪的树木抢走了阳光，杀死了比它矮小的生物们。寂静昏暗的森林被手电的光束打破，搜寻小队已经走的够远了，但除了叶子什么都没找到。继续走竟然起了雾，光亮也越来越少，在这压抑的气氛下粗壮黑色的树木就好像一只安静的野兽;随着深入丛林，这种恐惧变得抽象化。手电的光照下，那些黑黑的树干挤满了你的视野；在飘动雾气的衬托下它们仿佛会动，注视着我们，这群外来的入侵者，幼稚可笑且不懂得尊重。
　　但这都是有文化矫情诗人说的，在我看来，真他妈的黑呢。
　　“是啊，这太诡异了。”在一旁的巴特里拾起一片枯叶，“和地球上的植物根本不一样。我从没见过这样的叶子，你看，它的经脉像是动脉那般粗大且突出，而且居然是红色的。”他掰开腐败的树叶，里面流淌出暗红色的汁水。
　　“那原本的树木里面是什么颜色的？”旁边的士兵也捡起一片叶子。
　　“绿色的啊，或者透明，你连这个也不知道吗？”
　　“啊对对对，毕竟您老人家是见多识广的古代人。”在核爆后，地球除了农作物外已经很少种树了，因为不论种多少，飓风与沙尘暴都会让它们化为一根根枯木。“行了，快扔了吧，别逼我收拾你！”士兵一脚踢开巴特里面前的枯叶堆，扬长而去。
　　又走了十几分钟，脚下的枯叶越来越多，渐渐莫过小腿，而且一脚下去那些红色的汁液就喷的到处都是，幸好大家穿的是橙色的防护服，要是白色的话那真是太可怕了。队员们努力的把手电筒举过头顶，大跨步前进着，没人知道什么时候要停，也不想说话。似乎重复迈腿这一动作就耗费掉了所有的精力。
　　“走多远了？”
　　“才五公里，至少仪器上是这么写着的。我觉得咱们够幸运的了，没遭到异形野兽袭击，也没碰到食人花什么的。”“快算了，你们谁帮我擦一下目镜？这太恶心了，和烂掉的草莓酱似的。”“我也是，糊了我一脸！”
　　“好啦好啦！原地休息，你们几个清理下周围，开始在这部署信标。”
　　这个世界还是不一样的。天空的“结界”，高大的树木或是这里的生物，都会在一定程度上削弱或是干扰无线电讯号。尤其是这里，遮天蔽日的密林，想要给外界传出讯号，除非伸出根比树还高的天线。
　　信标就是这个大天线，它由基座、传输线缆与顶端的雷达组成。基座为3x3米的方锥折叠体，主要负责通过线缆处理讯号和供电。顶端雷达，说白了就是架无人机，它载着一个高功率，定向的电波发射器，以及接收器。讯号被定向发射到远处的另一个信标，完成信息传输。所以在基地建设的后期，你经常能看到远处直直地杵着一根线，就和放风筝似的。
　　像是D4和D1基地这种人造工事，都会有垂直近千米的直升机连接着粗粗的线缆，它们被称为“观察者”，接替卫星的活儿，虽然有点傻但也更安全。
　　没错，因为无线电的不稳定，传统的线缆传输成为了主流。
　　“终于！”维尔德抱起最后一团枯叶，又挤地满身都是酱汁，不过终于是打扫出来一片空地了。技术员放下基座，那东西舱盖自动弹开，飞出来个巴掌大小的无人机。
　　“这么小？那它是怎么能同时搭载信号收发设备的？”
　　“伙计，你更应该关心的，是它细细的线缆，那才是技术突破。”技术员此刻正戴着VR眼睛操控无人机升空，旁边几个人忙着用螺丝固定基座。一般来说这东西能持续工作一周，不过当线缆被割断时，缺少电源的无人机只能待两小时，信号还极其不稳定。
　　“原地休息，注意警戒！嘿别再玩那些树叶了！你想回去泡消毒水吗！”士兵大骂道，背过身，拾起片儿相对完整的叶子，藏在了步枪的抛壳窗里。
　　14）
　　34号机库，一个用绿色帆布罩起来的简易大帐篷，运输机被整整齐齐地排成两排。
　　这个工作也很简单，就是机器人给飞机来次体检，你在后面抱着平板站着，打勾就行。军工品质哪那么容易出问题，多半时候就是走个流程，交给机器人就行。但作为机械师的玲就不那么老实了，经常是“负优化”，偷偷拆一两个无关紧要的零件下来；比如驾驶舱座椅的一颗轴承或是货舱座椅的把手，这些东西可有可无机器人根本就检测不到，但却能在“黑商”那儿卖个好价钱。
　　“你真的不打算来帮忙吗，人家可是女生啊。”玲朝不远处的乌尔做了个鬼脸。
　　“帮你偷东西吗？”
　　“喂！笨蛋吗，嘘，小声点啊！”玲慌张地看看周围，确定没人。“话说你打算盯着那些破铜烂铁到什么时候啊，最可疑的是你吧。”
　　“这是先锋。”34号机库的中间，摆着一架被打烂的飞机残骸，这正是前几天被击落的那架飞机。“我见过一次，作为战斗机它无懈可击，与我们最先进的战机战损比为1-7，7是因为它没油料了，不然能杀更多。”
　　“嘛，毕竟这是个魔法的世界嘛。”玲走过来坐在乌尔身旁，“这要是拿一块儿出手，估计吃喝都不愁了哈哈......咳开个玩笑啦，乌尔你怎么总是这么认真啊。”
　　乌尔叹了口气，如果人类最高科技的战机都无法拦下来敌人，那我们有什么勇气去和他们打呢？“你看看这个”他指了指机腹处，一块被烧出来的大洞。“敌人的武器穿透力更强且更加地集中，这肯定是激光武器。”
　　“乐观点啦，至少开飞机的不是咱们，对吧？”
　　“人类曾经的骄傲，如今却像废铁一般地摆在这儿，供人参观。”乌尔又叹了口气，“看起来，敌人真的远远要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强大。”
　　“嗯......或许是思路错了呢？”玲歪着头。"你想啊，就好像我们人类不论再怎么强大，靠的不都是枪吗？各式各样的枪，连发的、狙击枪、大炮或者是能跟踪的枪。总之就都是用子弹射死对方，对吧？"
　　玲夸张的张开手臂，“突然有一天！外星人来了！他们会魔法，会轻功或者超能力，你懂吧，他们根本不需要武器，他们自己就是武器。这么一比，人类不是low爆了吗？”
　　“哈，奇怪的比喻，但我们好像也没你说的那么不堪吧。”乌尔笑了笑，“你看”他指了指先锋的尾端，“它的尾部藏有霰弹发射器，能够摧毁任何来自十二点方向的导弹。我们当初和它打，被逼的不得不用机炮和它狗斗。然后是这里，它的雷达半径是我们飞机的一倍更多，单凭这一点，没人能打下它。”
　　“听起来好厉害的样子。”
　　“先锋的过人之处，就是比最好，做的更好了一点，不，是好很多。它还突破性的加入了电磁干扰组件，能时刻都对敌方雷达与导弹进行干扰，或是定向发射emp飞弹瘫痪敌人。演习中它就扰乱了我方战机的敌我识别，造成了不小的混乱。”
　　“所以就没有反制手段了吗？”
　　“要我说，想要打败它”乌尔沉思了几秒，“除非给它的飞行员下毒。”
　　“哈哈哈这什么破招数啊。不是还有ai吗，听人说现在大部分战斗机上都有ai吧。”
　　“如果是ai的话”乌尔耸了耸肩“ai存在于战机这件事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弱点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