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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透过雨云，照在湿漉漉的马路上。车轮驶过水洼，溅起点点水花。
观光巴士在拜伦斯的郊外行驶，不远处的田野给人一种错觉——一种离开了弗朗索瓦这种发达国家，返璞归真的错觉。但随着农业无人机的飞过，这种错觉又会被瞬间击碎，把青霞带回这个遥远的异国他乡。
“在看什么呢？”座位旁的雨蓉凑过来问道。
“在看窗外的景色，挺好的不是嘛？”
“你喜欢这种田园？”
“当然喜欢，这种质朴的，远离喧嚣的感受，是很难追求到的。”青霞有些黯然神伤:“但是我没有那种财力来拥有一个农场，作为一个异邦人，那无疑是在白日做梦。而且，就算是在大夏也一样。”
“有些美好的东西可能很难追寻到，但是自己的身边未必就没有美好。”
青霞点了点头，她生命中最美好的，便是那和她相依为命的妹妹，以及这段即将逝去的友情。
巴士在阿尔卑斯山脚停下，不远处就是休息站，以及熙熙攘攘的观光游客。按弗朗索瓦的技术水平，完全有能力将巴士换成更便捷的交通工具，但是无论是景点的管理者，还是弗朗索瓦政府，都没有这样做。毕竟这是一个浪漫的国度，至少看上去是这样。
“据说这座高山，是通往天国的阶梯。”青霞看着云霄中的山巅说道。
“你相信吗？”
“不相信，就算有神存在的话，也一定不是什么善神。毕竟在这个世界上受苦的大多是老实善良的人，恶人反而总是能飞黄腾达。神明如果只会保佑这样的人，那还不如没有算了。”
“你觉得我算善良的吗？”雨蓉笑着问道。
“算啊，但是雨蓉小姐你并不是神明啊。人的力量，终归是有限的。”
山脚下的旅馆，价格比常规的要贵上不少，毕竟这里是景区。曾经神圣不可攀的山峦，早就成了旅游度假的地点，甚至修上了通往山顶的公路。雨蓉在前台付了钱，便带着青霞回到了房间。
“抱歉，让你破费了。”
“没关系，这些钱不算什么。”雨蓉一边摆放背包，一边说道。
在青霞眼里，雨蓉肯定是个出门旅行的大小姐，毕竟她总能源源不断的拿出钱来进行支付，这些旅行中的价格，对于青霞来说都是一笔不小的支出。
到达阿尔卑斯时，时间已经是下午了，两人在用过餐后便没再出门。雨蓉坐在桌子旁看着景点地图，像是在规划些什么，当然青霞是不懂这些的。
青霞看着窗外的山峦，吹来的晚风像是在斥责着自己。青霞也在想，到底自己的决定是否是正确的，虽然雨蓉也能对自己帮助，但是妹妹已经等不了了。
在答应了冯的提议后，青妍即刻就被转到了中心医院接受治疗，正是从此时开始，青霞已经没有回头路了。
晨风吹动窗帘，雨蓉从睡梦中醒来，虽然她觉得自己醒来得会比青霞要早，但空荡荡的床铺却证明了那种想法的错误。
“那家伙，去哪里了？”
雨蓉穿上衣服，来到前台询问和自己同行的女孩的下落。
“那位小姐啊？天还没亮她就离开了，应该是去散步了吧。”前台服务生打了个哈欠说道。
“这样啊，谢谢。”道过谢后，雨蓉便返回了自己的房间，同时拨通了青霞的手机。随着一阵忙音，雨蓉挂断了电话。
“看来你的朋友离开你了。”沉闷的声音在屋子的角落响起。雨蓉回头看去，是一个戴着面具的黑袍人。
“知道跟踪我的后果吗？”
“无妨，反正目的已经达到了。”黑袍人笑笑，在一阵黑雾中消失。雨蓉赶紧打开自己的包裹，那个青绿色的玉佩已经消失了。
“拜托，接一下电话啊！别告诉我那是真的。”雨蓉不断拨打着青霞的电话，但回应她的永远只有忙音。
“该死，该死！线索又断了！”雨蓉把手机扔向地板，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她不愿意相信青霞真的会拿走自己的东西，在她看来，青霞并没有那样做的理由。
一个小时，两个小时，时间一点点流逝，窗外再次热闹了起来，游客们说笑着，享受着属于自己的早餐。雨蓉没办法继续等待，她乘上返回拜伦斯的车，亲自去寻找青霞。
“看来你做到了，楚小姐，这很不错。”中心医院的走廊里，冯拍着手掌祝贺，但在青霞眼里，这更像一种嘲讽。
“我的妹妹怎么样了？我要去见她。”
“可以，但是请您先把东西交出来。”
“不行，没见到她之前我是不会把玉佩交出来的。不管你是不是真的安全局人员，我都很难去相信你。要不是为了我妹妹，我不可能接受你的条件。”
“这样啊，看来您是不打算合作了？”前一秒还温文尔雅的青年，眼神突然变得格外瘆人。
“我只是想看看她而已。”青霞拿出玉佩说道:“东西就在我手上，我没有终止合作的想法。”
“那就好办了。”青年拍拍手掌，说道:“詹姆斯，拿过来。”
青年身旁的男人走到青霞面前，将拿着玉佩的左臂扭断，整个过程中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唔呃！”青霞短促地喊了一声，随即倒在地上喘着粗气。
“这就对了，为了理想，情感没那么重要，詹姆斯。”
男人沉默着摇摇头，将玉佩交给了青年。
“谢谢你，楚小姐，只不过我们还需要你再帮一个忙。”
“去你妈的！”
青年看着瘫倒在地的青霞微笑着，虽然青霞心中有无数的咒骂想全盘托出，但疼痛早已让她大汗淋漓，每一次故意都能感到肌肉神经与骨骼摩擦的痛楚，她已经没有力气去继续辱骂与反抗。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们只要拿到『渊』就可以了，为什么还要把她和那快死的妹妹抓起来？”詹姆斯有些不悦地说道。
“为了见证『神迹』啊，你根本不知道我在那个快死的废物身上发现了什么。这块玉是『渊』的阴魂，那半死不活的女孩正好适合当第一个试验品。而至于她。。。”青年瞥了眼青霞:“能怎么折磨她就怎么做，越让试验品激动越好，最好是能直接冲击她灵魂的那种。”
中心医院的地下三层，只有拥有特殊认证的人才能进入，那里，是与拜伦斯这个『浪漫之都』没有丝毫关系的钢铁之城。
“很震惊吧，中心医院整个都是军方的财产，这里也不例外。在真正进入这里之前，我觉得楚小姐你还是需要做一些心理准备的。”
“你们到底想怎么做。。。”青霞忍着疼痛，从嘴里勉强挤出话来。
“这里是军方的实验室，也是你接下来要一直待着的地方。每个文明都有表文明和里文明，你现在看到的，就是弗朗索瓦的里文明。”青年走到青霞的身后，将错位的骨骼掰正，伴随着又一阵剧痛与喊叫，青霞的左臂才得以正常行动。
“就像暹罗的表文明是美丽的阳光沙滩椰子树，而里文明却是巫毒咒术与恶鬼，夏国的表文明是博大精深的东方文化与泱泱大国，里文明却是根深蒂固的封建传统。弗朗索瓦也是一样，而他的里文明，就是这工业与基因技术堆砌的巨兽。”
青霞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在弗朗索瓦的这些年来，他从未见过这种景象。钢铁的外壳包裹着整个地下室，巨大的培养皿装置，胚胎容器，还有囚笼中嘶吼着的用尸体血肉研制的奇特生物。青霞突然意识到这个医院是如何处理停尸间的尸体的了，那些全都成了为地下实验室的试验品。整个地下室，都与那在塞纳河滋养下的浪漫之都相去甚远。
走廊尽头的房间缓缓打开，隔着玻璃罩，青霞能很清楚的看到里面的景象。
“实验对照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先生。”穿着防护服的医生说道。
“那就赶紧开始吧，第一次对照实验。”
玉佩被放到了一个黑蓝色装置的核心，随着装置的完全闭合，整个玉佩在核心的透明罩内悬浮。
“实验记录，天启计划第一次实验开始，负责人:冯·戴尔卡斯。”青年在语音记录仪里输入记录，按下了装置启动的按钮。
剧烈的光芒从装置内部发出，被催化的玉佩放出强大的能量，将整个装置的蓄能槽瞬间填满。
“冯，你是要把这东西当成新的能源吗？”
“那可太低级了，弗朗索瓦不缺能源，我们要的是『造神』！”
“不，赶紧终止这场实验，这不是宗主的意思！”詹姆斯迅速按下了关闭的按钮，装置发出阵阵轰鸣，很快停止了工作，光芒也随之消失。
“不，詹姆斯，好好想想吧，如果天启计划成功了，就没人能限制利迪蒙教团。我们会创造一个是只听命于我们的终极武器啊！”
“别傻了，冯，天启计划只是利用弗朗索瓦的资源做的噱头罢了，我们真正需要的只是把玉佩交给宗主。实验现在就可以结束，这本身就不具有任何意义。”
“你说的没错，但是宗主没办法完全控制军方，总统可以视而不见，但铁血将军贝尔芬德不会。还是说你以为我们能在将军手中全身而退？他是无处不在的，我们只有这一个办法，那就是利用这次实验，将实验体塑造成一个傀儡，一个可以为我所用的傀儡。只有这样我们才有能力将『渊』交给宗主。”
詹姆斯用力敲了下桌子，没有再继续反驳。
“全体人员注意。”冯再次联通对讲机:“实验程序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