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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谈判的成果不理想,那就没有了继续待在札幌的理由。回程途中,天空呈现出如同末日般的昏黄,车窗外逐渐凝聚厚层冷汽。
朱莉娜正在捧书阅读科幻短篇小说《狄克拉海上的涟漪》。看起来已经被其中设计的精妙情节所深深吸引。
少女将视线聚焦到窗外,陷入了某种思绪。
他脸上并未浮显失落或者与之相似的表情,她只是双手贴膝,保持优雅的坐姿欣赏札幌的风景。
“你有什么想法。”
士的询问声音将她从无尽的思绪中拉回现实。少女侧过脸,把目光投向他,然后落低雪白肤色的下巴。
“桐生首相是和祖母大人同时代的人。交谈的期间,我有可能会失败的预感,尽管如此,心底还隐藏着侥幸心理,担当真正面临失败时,才发现接受的话,比想象中还要困难。”
“没必要全部承担这种事。本来就不应该单独交给你来做。某种意义上,你还只是小孩子。”
“门先生也这么认为啊。我还有许多不成熟的部分。非常感谢您的安慰,但是您的确不是不是适合安慰的类型。”
少女情不自禁掩嘴笑道。
“啊,那确实不是我的性格。”士不准备反驳她的言论。
“门矢先生,也许有一天我们不得不与桐生首相树立敌对关系。”少女重新振作精神,像是下定某种决议班直视他。
“桐生手相有意向加强与东京区域经济上的贸易合作。站前北海道作为日本最大的矿产渔场地区,掌握着国家的原料以及食物储备。这是北海道地区在战后经济快速复苏的原因之一。桐生首相提出向东京区输送最为短缺的钢铁、木材、乳制品、渔制品等资源,协助东京区域重建。同时承诺在未来的三年的时间建造出札幌地区直接连通东京区域的隧道。”
“为什么单方面提出这么有利的条件?简直没办法让人拒绝。他所要的代价是相对昂贵的东西吧。”
“没错。桐生首相要求东京区域提供錵,用錵替代贸易的货币进行交易。”
“錵……”
“錵是制作抵御原肠生物进攻的巨石碑的贵重材料。他对原肠生物会产生天然的排斥性磁场,因此成了世界所争夺的珍贵矿物。利用这种特性,它逐渐用作军事用途,制作成民警以及自卫队所使用的武器弹药。不久前,錵才作为武器原料用做战斗使用。在此之前,普通武器驱逐原肠生物效果很不理想。”
关东会战时期,因为缺乏錵制武器以及弹备,自卫队多次惨败,节节败退,直到巨石碑建成人类才有了喘息的机会。
在石碑内积蓄力量等待反攻的那一天。
“也就是说,桐生宗一得到东京去的所有錵矿,他就有了开战的优势。”
“嗯,桐生首相一定会以武力统一其余四个地区。”
“就像日本历史上夺取天下的织田信长和丰臣秀吉。”
明明日本各地区……不,全球的共同敌人是原肠生物,但为何总有一些人热衷发动战争将无辜的民众拖入无尽的苦难深渊……就跟渗透各个骑士世界的修卡组织一样,原肠生物才是悲剧的罪魁祸首……才对?像是意识到什么一样,士望向窗外的札幌。他产生了一个想法,但他不愿再深想,也不打算那么做。
而朱莉娅却将他的异常尽收眼底。
同时刻,生物危险警报毫无征兆骤然响起。
极度紧张的鸣响如同积攒的乌云般笼罩在每个人脑海中,恐惧仿佛一只无形的手,肆意抓挠到路旁行走的人们的心脏。它的拉响代表原肠生物入侵巨石碑内部。
震耳欲聋的警报伴随起伏的音色,将札幌民众从八年前面对原肠生物战争时的恐怖唤醒。
贵宾接送车的司机像是回忆起亲人被外物分时的凄惨过往,出现强烈的心理应激反应,满面惊恐,捂住耳朵制止那种声音进入听觉。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几刺穿耳膜的绝望哀嚎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失去人为操控的车辆立刻偏离直线轨道径直撞向路边的电线杆。
“!”
车端受到猛烈撞击,作为保险的安全气囊瞬间触发——后座就没那么幸运了。或许安全带并未完全系上,坐在对面的少女被惯性猛地朝前方推动,撞向身体向后倾倒的士。
下意识打开怀抱,迎接对方的“投怀送抱”。
“咕呜!!”
然而,事实上,不仅要承受后背被硬物抵住的钝巨大痛,胸膛还经受少女脑袋猛然间的撞击。一股疼痛的胸闷,就好像红酒瓶为防止内部的液体泄露而使用木塞堵塞般,几乎无法让他再向外吐气。飞溅的玻璃碎屑如同冰雹般从四面八方袭来。
为了保护少女,他只好掩身伏在少女身上尽可能抵挡不必要的伤害。
“抱得相当紧啊。因为她是漂亮的美人吗?”
良久后,他身边的少女不符合气氛地向士打趣。
士连忙转头查看,只见朱丽亚的前额皮肤被锐利的碎屑片划破,鲜红的血液从破损的血管渗出,与受伤部位相近的其他地方伤势同样也不乐观。
“你……为什么不躲开?!”
明白少女没有刻意躲避后,士不忍不住大声斥喝。受到斥喝,少女怔住了,随即却露出想令对方宽心的笑容。结果面部肌肉难以调整那个动作,释放出了一个极其怪异的表情。
“请不要为我的事情担忧,这种伤很快就会消失。”
“……”
跟朱莉娅所说的话一样,多处伤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仅仅眨眼的时间受伤部位就只剩下还没有干涸的血渍。
拥有原肠生物因子的【受诅之子】继承了该生物可怖的细胞修复能力,换作在其他世界,绝对能称得上是医学奇迹。
“是、是原肠生物……!”
高分贝的悲鸣不绝于耳,充斥整个街区。不难想象,中央区现在已经狼藉一片秩序混乱。
在他的视角尽头,体型硕大,外表狰狞可畏的巨物发出犹如食肉动物扑倒猎物准备大快朵颐所表现的惊喜嘶鸣——对于它来说,这里无疑是获取食物的天国。
原肠生物,八年前向人类发动进攻的未知怪物。从外形可以判断,它已经融合其他生物因子,继承多种生物特征已经进化为一阶段更高的形态。
既具备犬科动物的尖形头腭,体表组织又有节肢动物的几丁质外骨骼。
就像惊悚科幻电影《科学怪人》将不同尸体的肢体缝合拼凑的怪物,毫无对称性美感可言。它给士带来的只有最为原始的生理性憎恶。
就好像世界再也没有比原肠生物更加丑陋的动物。在原肠生物的衬托下,他甚至认为,修卡制造的怪人似乎更可爱一些。
“真稀有,原来是鬃狼。这种生物主要分布于阿根廷,玻利维亚,巴西……想不到濒临灭绝的物种竟然在日本出没。”
难以抑制的兴奋,如同渺茫的光芒瞬间便将她的眼睛填满,声音不时透露出细微的颤抖。就好像哥伦布在一望无际的大海航行时,无意间找到了新大陆。
“……”
没空再搭理沉浸在某种欢愉的朱莉娅,他将冲击中失去意识的继任圣天子小心放回原座,反身揣开车门拿出随身携带的腰带,准备迎击掠食人类的原肠生物。
“变身。”
一边朝原肠生物奔跑,一边顺势将卡片镶入腰带驱动器。
“KAMENRIDE——DE…DECADE!”
(“假面驾驭——帝骑!”)
“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唰……”
标志空我至月骑的多重影分身向中间重合,转瞬间变完成战斗变身姿态。白色的腰带驱动器排列着平成十年的骑士纹章。
“假面骑士……这就是你的‘变身’啊。”
凝望向那抹品红色的背影,朱莉娅面无表情喃喃自语。
…………
利用枪击进行挑衅——受到疼痛刺激,狼型原肠生物立即调转方向追击攻击者。
卡盒枪转换为剑模式,防御随之而来的利爪攻势。
“就只有这种程度吗。”
无论力量还是敏捷,阶段二的原肠生物实力远远低于他以前所遭遇的干部级怪人。挥开将全身力量依托在剑身的前爪,趁原肠生物重心动摇难以稳之际,他接快速挥出数道“X”交错斩击。
只不过这种攻势无法造成有效伤害,给原肠生物带来的只有更多的亢奋感,原肠生物细胞在外力刺激下开始活性化,累积的大量砍伤瞬间便恢复如初。
怪物尖锐的吼叫响彻空荡街区。
只有錵武器才能完全损伤原肠生物体表组织,阻断细胞活性。不然再多的攻击也只是无用功。
但没有加入民警阵营的士不具备那种武器。
“既然如此,就只能快点结束。”
抬腿朝前方一记直踢——庞然大物如同轻盈的棉花,以某种骇人的速度与地面平行,笔直摔向街边的金属制防护栏。
幸好这片地区的人已经疏退,他的破坏行为为致使任何人伤亡。
“Finalattackride——De…Decade!”
嵌卡,手推驱动。
如同阳光般璀璨的卡片行全息影像锁定发出临死前最后咆哮的原肠生物——助跑,并腿起跃,一刹那便穿透光影墙,贯穿原肠生物外壳异常坚硬的身躯。
“轰轰轰轰轰轰轰!”
腿部凝缩的能量立刻解放,就如同刺破的泡沫,爆炸的气浪在空气中摩擦出激烈的焰火骇然卷起大量尘埃,以掀起之势冲击周遭建筑。受到波及的地带,不可能在破坏中幸免于难。
确认原肠生物的遗骸皮肤组织没有再生后,他解除变身。
除却抑制原肠生物病毒活性的金属錵,如果使用足够强力的物理外力破坏、蒸发、分解内部的大多数原肠生物细胞,那么,能达到与錵同等的效果。
但事情似乎不打算到此为止。消褪的雾霾彼方,若隐若现的渺小身影,在他的视野中晃动不止。激起的烟尘完全退却后,他看清对方的正体——
浅葱色白纹山形袖的羽织外是一层黑色胄甲,肩膀两侧则是竹制肩挂甲,少女的手臂以及腿部各自装备了提升防御性能的防护笼手、手甲和胫当、臑当。俨然古代全副武装的武士,但穿着的对象却是小孩子。
大概是严格按照体态定制的装束——不但没有硬套成人装束的笨拙感,反而越加呈现武士应有的英勇气势。
她是桐生宗一的护卫。
少女缓缓抽出隐藏在鞘里的刀声——太刀闪烁着黑晶般的锋芒。不需要产生疑问,武士的目标是士。
“……”
没有丝毫的言语,她双手并持太刀,加快跑步步伐拉近与驻留在原地的他的间隔。
矛盾并没有在那个时候消散。冲突的正义也没有得到完美的折合方法解决。
本该保护的弱小,在此刻成为敌人时,其他人会怎么做?履行清除邪恶的义务……还是彻底贯彻守护弱小的信念?再说,正义的界限应该由谁来决定,是骑士自身,还是民众,抑或者对手?
而在关键时刻,不远处引擎发动的轰鸣引起武士警觉——只见首端已然摧毁的日产车,朝自己的方位加速。
武士只好放弃进攻的念头,转而紧急后撤躲避冲撞。
伴随如同指甲摩擦黑板的尖锐声响,日产车大幅转弯,受惯性影响,轮胎在破裂的马路留下数条醒目的漆黑胶痕,迫停在士跟前。
以他的视点,竟然没有在主驾驶座发现操纵方向盘的人。
“在观望什么,十年先生。你不想同小孩子战斗吧?那就快点上车。”
车内传来朱莉娅冷淡的话语。
与此同时,武士再度紧迫太刀犹如鹰隼从上空俯视猎物的速度疾奔过来。
不容思索别的对策,他拉开车门迅速钻进副驾驶座。紧接着,朱莉娅降低身姿,踩踏油门将发动机推力提升至最高210码。
他只能一边稳固平衡不使身体推向后方,一边绑住身体并扣锁安全带。
“被小孩子拯救是什么感觉?”
“别开玩笑了,那种家伙……”
“你真的会对她使用本来的力量吗?”
“……”
“果然办不到吧。十年先生,二战时期德国曾组建过称之为‘希特勒青年团’的特殊部队。‘希特勒青年团’最年幼的士兵才刚满九周岁。你知道吗,十年先生,他们被派上战场后就是充当送死的炮灰——他们也认为是自己的使命,向希特勒献上最大限度的忠诚和狂热。他们作战勇猛曾经一举重创欧洲的西线盟军,甚至残忍杀害加拿大、英国战俘。而他们仅仅只是为了牛奶和糖果。假如你在那个悲哀的战场,你会怎么做?会去拯救根本救不了的人,还是为了自保而使用暴力?二战结束后的雅尔塔时代,活跃在中非地区的暴力恐怖分子中依然有童子军的身影。即便是你的国家,过去也有过类似的不可饶恕罪行……当小孩子手持致命武器时,他所带来的灾祸无异于成年人。现在的德国同样也在暗地里培养一批以刺杀为目的的【受诅之子】雇佣兵。Theygavemethefirstdropofblood。这才是现实的世界。”
(译:他们让我流下了第一滴血。)
(注:Theygavemethefirstdropofblood。出自电影《第一滴血》中硬汉兰博的经典台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