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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值新宇宙历2678年。
伊卡洛斯号是辆在星河轨道上高速行进的星际列车。
行进词也许并不恰当,因为,乘坐星际列车的感觉,与其说是行进,不如说是漂浮。
是的,就是漂浮。
在无垠的宇宙间,漆黑的星轨让漆黑的苍穹吞噬,人们看不见自己行进的轨道,只能看见无数星体在你身边漂浮。漂浮,仿佛盏又盏让钢丝悬于幕间的灯,在宇宙寂静的风声里轻荡。
人们甚至会觉得星星与自己只是咫尺之间,于是想把头探出窗外、想伸手去碰它。
但那仅仅是幻觉而已,列车轨道与诸星轨道之间的距离最近的也有30万千米。而正在进行恒星级航行的星际列车,会在几秒不到的时间内略过那微不足道的颗星星。
通体为银白色的伊卡洛斯号已经为星际联盟服务了156年之久,算得上是辆不折不扣的老古董,这位年迈的工作者担任着运兵列车的职务,负责将新兵运往前线或是联盟军队分散在宇宙各地的要塞支部。
道巨大的印记烙印在在星际列车的车头之上,淡黄的底色,在中央处有着颗明黄色的恒星标志,在旗帜上不规则分布着的四处圆点与其互相连接。
这道印记的历史远比伊卡洛斯号长远,也许切事物在它的面前都显得微不足道,大半个宇宙,超过数十万个文明,以及近3000个联盟年全部以这种,或那种的方式聚拢在这道印记下。
这道印记,正是星际联盟的旗帜——星际联盟盟旗,民间俗称五点旗。
……
嘈杂的二十号车厢内,承载着个连级作战单位,人数大概在两百人左右。老兵们悠哉悠哉地躺在床上,而新兵们路上都只能站着或者坐在肮脏而冰凉的地板上。车箱里气味很难闻,臭气、汗味、烟雾,加上车箱原来不知拉什么东西留下的霉烂味交织在起,使新兵们连饭都吃不下。有人在打牌,有的人在悄悄落泪,还有的人呆呆地坐着,想象未来的士兵生活。
个棕发的青年人紧贴在车厢的墙壁,他的五官深邃,端正,几道微小的伤疤让这个年轻人显得有些凶狠,他的腰间跨着把有了几个豁口的匕首,身穿棕绿色军装,佩戴列兵领章。是个在普通不过的陆军基层战士,与其他新兵不同的是,他的眼中毫无惧色,此刻的他双手环抱,双黑色的眼睛紧盯着正对着他,在床上端坐着的二十岁左右的金发男人。
金发男人的外貌像是头正值壮年的雄狮,炯炯有神的眼睛射出犀利而威严的光芒,头金黄色的短发,身材魁梧雄壮,古铜色的皮肤,看上去有着股充沛的生命力量,歪戴在后脑勺的军帽和棕绿色的军大衣都落了层灰,结实的军用皮带上挂着把漆黑的手枪和两颗手雷。把两米有余的巨剑插在列车的地板上,通体闪烁着亮银色的光芒,剑刃处有着几分不能抹去的血色。至少,作为个人类而言,是绝对不想被这样的兵刃击中的。
男人的眉毛竖着,目光同样紧盯着面前的年轻人,作为个在战场上爬冰卧雪的老兵,他可以看得出,这个年轻人眼中潜藏着的斗志。
出于好奇,男人的下巴轻轻扬,向那名年轻人分过去了个眼神,“小子,你叫什么?”
青年用同样的语气回复了男人,“科恩。”他的声音略带稚嫩、沙哑,还带有些逆反的意味,大概是变声期刚刚过去,说到底,他还是个正处读书年级的孩子。
“旁边的是我哥,科特。你是谁?”在回答完毕男人之后,科恩将手比向了左边的另外名青年。
科恩的身边站着个中等身材的人,腰挎把长剑,典型的罗马鼻子,留着撮小山羊胡,穿着同样的棕绿色军装,佩戴上等兵的领章,略宽的额头上,快要被冻住的蓬松浓密的棕发正微微颤动。与他的弟弟不同的是,他有着双活泼明亮的蓝眼睛。科特的气质略显高雅,让人感觉,他不应该穿着军装,他应该是穿着西装,端着咖啡的文职人员。
这两名斗志昂扬,身材挺拔的年轻战士在男人的眼中格外亮眼,比连队中的其他软弱,散漫的新兵不知强了多少倍。
打量了这对兄弟以后,男人不由得来了几分兴趣,“还在流鼻涕的小鬼就来当兵了?还没成年吧?”
而相比于科恩的锋芒毕露,科特的反应很是冷静,不卑不亢地回应道:“长官,我成年了,但我弟弟还没成年,我们把年龄往上报了两岁。”
格雷呼出口气,满意地点了点头,“你这个小子还算懂事,好好管教下你的弟弟。还有,叫我格雷连长或者上尉。”
“你!”科恩不服气地咬了咬牙,握住短匕的右手绷得僵硬。显然,科恩对军队中的身份高低并不了解,只是凭着腔热血行事。完全不知面前的金发男人是他的顶头上司。
科特拦下了想要动手的科恩,向格雷微微颌首道:“他还是个孩子,我向您保证,我会管教好他的。”
格雷冷笑了声,“嗯,看得出来。”
科恩咬了咬牙,咯吱作响的手还是松开了匕首,“哼……”
“?”格雷正想再说句嘲笑下有气撒不出来的科恩,但枚从上掉下的骰子却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到了上铺去。
个跟格雷差不多年龄,戴着副厚眼镜,尖耳朵的男人将头探了下来,挂着脸欠打的笑容看着格雷,“哈哈哈哈,老雷,怎么还跟小孩子较上劲了,小点火气,来把摇骰子啊。我跟你赌三个月的军饷。敢不敢?”
格雷看着男人的笑容,五官顿时拧在了起,头发也随之竖了起来,“滚,姓唐的,你都欠老子两万多了!最好的枪给你都能卡壳,就你那运气,省省吧。”
唐姓的男人摆了摆手,副扭捏的样子,“别这么说嘛,最后把最后把,我要是再输,我把裤衩当了给你!”
格雷已经握住了面前巨剑的把手,“你上次也这么说的。”
两个人唇枪舌剑地斗着嘴,丝毫不顾其余人心里的感受,更是看得科恩阵无语,所谓的什么长官,也不过是群幼稚的家伙。
下秒,个冰冷且毫无感情的声音淡淡开口了,“安静点……两个蠢货……你们应该忘了吧?”
两个人的声音同时停下了,沉默地看向了双层床左侧。
那是个银发,戴着眼罩,年龄约在二十岁左右的青年人,浑身散发着种慵懒的气质,以及种冰冷的感觉,那是种格外可怕的森冷,接触他的人,几乎会不约而同地怀疑点,他到底有没有体温。
还有就是,他的设问,究竟是何意义……
“砰!!!”
“!!!”
二十号车厢的右侧,毫无征兆地发生了阵剧烈的爆炸,以至于整辆列车都出现了严重的摇晃,爆炸带来的冲击波将站在地板上的新兵们掀翻在地,甚至有不少人员直接被挤了出去,在太空中四处飞散,惊恐声顿时此起彼伏响起。统躺在左侧的老兵们脸震惊地望了过去,“怎么回事?!”
车厢的右侧被车厢炸出了个巨大的豁口,下秒,无数的黑色身影从庞大的战舰中冲出,乘着太空飞艇急速地向星际列车奔驰而来,他们的身形各异,武器不。表情却是那样的致,同样的嗜血,贪婪。
而这些海盗,绝不是普通的小盗贼,他们隶属着个专门与星际联盟为敌的庞大海盗组织——黑旗军团!
看着从缺口处鱼贯而入的海盗,躺在床上的银发男人摘下眼罩,拿起兵刃,无比淡然地将未完的话说完,“星际列车,不是绝对安全的地方。”
看着冲进车厢内的海盗,格雷面露激动之色,掀帽子,直接拔出了插在地板上的巨剑,“哈哈哈哈!娘的,正愁没人磨刀呢!所有人!跟我上!”
唐姓男人掀被子,也从床上挺了起来,“切,刚想赌两把就来事了,非得拿这帮蟊贼的骨头当骰子玩!”
科特险些被那阵冲击波挤出列车,心有余悸地朝科恩的方向出声示警,“小心点!”
正好有些肚子火气的科恩迅速地抽出了匕首,不耐烦地回应了科特句,“知道了!”他看到格雷的巨剑像断头台的铡刀样落下,很快便砍翻了几个体格健壮的海盗。最倒霉的,甚至被直接砍断了身体,成半截状倒在了血泊里。
看到这幕的科恩似乎被恶徒的血液与尸体点燃了某种潜意识的战意,他挺直了身躯,准备迎战——但这时,科特倒在了他的身边。
也许是提醒科恩分神的缘故,他的肩膀被流弹击中了,被子弹洞穿的肩膀正汩汩地流着鲜血,剧烈的疼痛让他的眉毛拧在了起。
“该死!”科特费力骂道,名海盗眨眼间就挥着短柄斧扑了上来。科恩用尽全力地用左手握住了斧柄,拦下了这记足够开颅的纵劈,科特则用手中的剑刺穿了敌人的肚子,科恩又在他的脖子上补了刀。
“没事吧?!”
“死不了!”
科恩刚扶着科特站起,列车外的大豁口便从外面猛扑了几只机械蜘蛛进来,落在地上,用闪烁这红芒的复眼盯着二人,抬起了两根锋利的前爪。
四只机械蜘蛛互相对视眼,缓缓后退将他们包围起来,复眼的红芒微微闪烁,身体微向后倾,伺机准备攻击。
科恩微微转头看着四只蜘蛛环绕自己慢慢转圈,后脚向前稍挪,却是在这瞬间露了破绽!
几乎同时,四只机械蜘蛛同跃起!从左右两个位置扑向位于中间的科恩,亮出了锋利的前肢!
科恩身旁的科特剑斩出,直直地砍在了两只机械蜘蛛的腹部,替科恩解除了左侧的威胁。
压力大减的科恩迅疾回挡另两只蜘蛛的利刃,震动匕首将其震开。犀利的黑色眼眸闪,微屈膝高跃弹射,在空中记跳劈击倒即将爬起的只蜘蛛,锋利的匕首刺进了它的机械躯体,又向右侧挥,直接划断了另只蜘蛛的腹部,不小的力道甚至在地板上画出了道浅显的痕迹。
两只机械蜘蛛直冒黑烟肢体不断颤动,最后在原地爆炸开来。不过,这种程度的爆炸只是机体损坏到定程度就会导致的,与炸弹的威力截然不同,爆炸所产生的冲击波仅是将科恩逼退了段微小的距离。
科特将利剑送入了最后只机械蜘蛛的身躯,然后脚踹开。机械蜘蛛短短滑行后冒着电火花炸成了堆废铁。
在解决了个偷袭的海盗和四只机械爬虫之后,兄弟二人应付起敌人不再像刚才那样慌乱,海盗仍在面前,两人高举武器,背靠着背做出接敌的动作。
格雷似是不知疲惫般举着他那把令人生畏的巨剑,虽然他的身边围着十几号海盗,但他毫无惧色,反而散发着意犹未尽的战意,“就你们这帮废物能不能来个狠角!都是这种货色的话,再来几百号人也不够老子个人砍的!”
格雷话音未落,个约有三米之高,右手拿着巨型板斧的粗犷男人站了出来,龇着口又黄又稀疏的牙齿,左手插兜,对面前的格雷露出了极其轻蔑的笑。
“咔!”
那巨型的板斧被巨人单手挥动着似有万钧之力般砸向了格雷,见敌人这样成竹在胸,格雷也不敢托大,双手巨剑向前方横档,两者相碰,令人牙酸的金铁碰撞之音骤然响起,同时激起阵剧烈的狂风,
番角力之下,格雷在这海盗的怪力之下,向后退了半步,而这细微的举动,让海盗的气焰更是嚣张,频繁地挥动起了巨斧。
“咔!咔!咔!咔!咔!”
海盗连劈五斧,惊人的力量让格雷接连后退,额上青筋暴起,面部变得通红,是愤怒,二则是种耻辱之感,这么多年的军旅生涯,他还是第次在力量上输给别人。
“砰!”
可格雷的下次挥剑,竟然将巨汉手中的板斧震了出去,甚至溅起了阵火光。
“嗯?”当格雷再次睁开眼睛,面前的巨汉竟半跪在了自己的面前,咽喉处被把银白的利剑刺穿,嘴巴放大到了个不可思议的地步。很显然,他根本没来及反应,便被剑封喉了。
随着巨汉的身躯缓缓倒下,先前戴着黑色眼罩的男人显露而出,而他的真容是个格外清秀的青年——银白色的短发,深邃,轮廓分明的五官无时无刻散发着高傲且凌人的气息,淡绿色的眼睛高贵淡然,充斥着不可言喻的漠然。他的左脖颈处戴着个类似于护额的防具,似乎是为了遮掩什么东西,巨汉的血液仍残存在他的脸上,可他依然毫不在乎。
让自己落入下风的对手被战友轻描淡写的解决,这让好胜心极强的格雷突然感到有些脸色无光,朝男人的方向吼了起来:“白羽!谁让你杀了他的!他是我的对手!”
“顺手而已,而且,你已经落下风了。”被称作白羽的男人轻声回应了句,随后将刺进巨汉喉咙的利剑取下,随后紧握在右手上,投身下次战斗了。
对于白羽这样傲慢的人,格雷也无可奈何,只是咬着后槽牙喊了声,“你大爷!”
曾在与海盗交战之前交谈过的五人中,四人的作战都是极为英勇,顽强的,但那名唐姓男子的情形则显得格外滑稽。虽然他在开战以前的气势惊人,但此时却被海盗压制着,“砰!砰!砰!”名海盗正拿着砍刀疯狂地对其双手紧握的伞状兵器发起攻击,由于特制的伞骨与其紧紧包裹住的直柄长剑的缘故,他并未受到伤害,可他也完全无法还击。
因为——他抽不出雨伞内的长剑,只能紧闭着眼,抓狂地喊着,“靠!拔不出来!!!”
“啪!”
“诶?”男人再睁眼,攻击他的海盗已经倒了下去,刚才被格雷击飞出去的板斧正好砸在了他的头顶上。
看着海盗被拍扁的脑袋,男人有些尴尬,“额……啊……”而在短暂的沉默过后,男人竟然无耻地叉着腰大笑了起来,“哈哈哈哈!我唐纳德大爷果然是天下无敌啊。”
在这阵整个车厢都能清楚听到的笑声过后,唐纳德又恢复了沉默,把那把板斧挪到边,然后又拿自己的伞剑又戳了戳那名已死的海盗。
……
激烈的战斗随着时间的推移终于落下帷幕,在士官清点了人数之后,联盟官兵的伤亡率约在0.4%左右,45人死亡,26人重伤,28人失踪。全歼152名海盗,312只机械蜘蛛。工兵给破损的豁口加装了应急钢板,众人收敛了下士兵与海盗们的尸体,不知是哪个人先松了口气,这场战斗算是彻底结束了。
科恩的全身都软了下来,像坨烂海带般靠在了临时钢板上,“呼~总算结束了!手都砍麻了。”
科特扔下染血的长剑,揉了揉有些晕眩的脑门,在科恩身旁坐了下去,“科恩,伤得怎么样?”
科恩咬着牙勒紧了绑在右臂的绷带,逞强似的地摆了摆手,“没有没有,你个大老爷们,怎么跟个保姆似的。”
科特无意与他斗嘴,只是提了提作为大哥的身份,“别废话,爸妈死了,我就是你的监护人。以后啊,你在外面少得罪人,要不是我拦着你,你早被那个连长揍扁了。”
科恩撅了噘嘴,把头歪在了边,埋怨道:“你就是太怂,懒得说你。连长有什么了不起的?早晚有天,我让他在那站着,我在那坐着。”
科特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你呀……”
刚才还躺在床上的格雷忽然弹起,提着血液犹猩的巨剑来到了科恩的面前,“喂,说什么呢?老子可都听见了啊。”
唐纳德躺在上铺,双手撑在脑后,瞥了眼靠在钢板上的两人,不禁嘲笑了声,“噗,两个傻小子。”
白羽掀开眼罩随便瞧了眼,然后又躺了下去。
科恩紧张地拔出匕首,蹭的站了起来,科特同时起身,迅速地捂住了嘴巴,同时朝格雷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告连长!我们没说什么!”
但格雷压根没正眼瞧科特眼,他浑圆的双眼直紧紧锁定着科恩,“没说你,你就坐那吧。列兵科恩出列,列兵科恩目无尊长,顶撞上级,现处罚列兵科恩站岗到抵达目的地为止!”
科恩撇了撇嘴,白了格雷眼,不情愿,拖着长音道:“是,连长。”
……
时间过去了很久,刚刚历经场血战的士兵们都已陷入了熟睡当中,只有科恩还笔挺地站在列车的地板上,嘴唇紧抿,眼睛愤愤不平地直视着前方,好像全身上下的每个细胞都在倾泻着怨气样。
科恩原以为这个仇他至少要记到三天以后,直到令他不可置信的神迹突然出现在了这荒芜,黑暗的星际之中——无数道亮蓝色的虹光。科恩这才发现,这点怨恨的情绪是多么微不足道。
无数流光般的亮蓝色光芒旋转着,互相缠绵,最后化作个球体,把四周的空间全部扭曲,它让站岗的科恩不禁睁大了眼睛。
虫洞,这聚浪漫,美丽,危险于身的造物让科恩是如此的痴迷。科恩这才知道什么是壮观,而在这之前,他充其量只见过家乡后山里的个小型瀑布,这样的景致对他来说是那么的未知,又那么的美。
他就像是个第次见女性胴体的傻小子,手足无措,直愣愣地站在那里,他尝试冷静下来,但那是不可能的。
科恩突然觉得,站岗不算是件令人讨厌的事情。
随着星际列车的高速行进,终于要穿行虫洞了。扭曲的空间闪烁着无数星辰,时间飞速流转,眼前的切都像是夜间的昙花般在眼前滑过,这刻,科恩的眼睛瞪到了前所未有的程度,屏住呼吸凝视着眼前的切,过去的经历飞速流过,留下的的是道耀眼的白光,紧接着,未知的人生呈现在面前。最后,科恩已经无法辨别时间与空间的概念,似乎自己的生,都在那瞬间度过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