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达莉亚瘫坐在机舱里，呼吸很快，心率已经达到了每分钟113次。
这不算什么，这不算什么。达莉亚不断地在心中对自己说抬头向上望去，能看见座舱盖上流动的气云，以及触手可及的云层，她距离这片天空从没有这么近。
刚刚的爬升让达莉亚的眼前一暗，这就是黑视效应课堂上和别人口中了解的远没有亲身经历的更加令人绝望，从座椅背传递到全身的推进的震颤感，身体的每一个器官，每一个细胞都在与之共鸣。
身体里的器官因为自身的重量加上身后传来的强大的推力而被挤压，肺部的每一次收缩膨胀都变得十分困难，全身的血液因为向后的惯性而向后流动，供给大脑的血液减少，思绪变得模糊，眼球由于血液不足导致看到的画面变暗。
这些达莉亚都克服了。
如果说氧气有味道，那恐怕就是生命的味道。
战争是什么？刚刚经历的就是战争吗？战争中就是这样战斗的吗？达莉亚的大脑变得空虚，
林泽在屏幕上操作着导航系统，切换为雷达导航。达莉亚的呼吸声渐渐平稳，机舱里短暂的安静了一会。
林泽真厉害啊，从12岁就进入了空军，这么长时间，他是怎么战斗过来的呢？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去驾驶战斗机的呢。
想到这，达莉亚想起了之前在办公区看到的林泽的档案，“伊卡洛斯计划”是什么？林泽是重点数据采集对象？达莉亚的思绪变得条理。
“感觉怎么样？”
林泽的声音从耳机里响起，达莉亚想要看看林泽，可是只能看见反光的主驾驶舱盖，枭同样是主副坐舱分开的设计，其中副座舱的位置更高。
“没问题”
真是倔啊，这个梦想对于她来说就这么重要？不惜自己加入一个什么时候死都不奇怪的部队。林泽不想放弃，达莉亚也一样。
绝对不能让她留在骑士小队
林泽心想。
“只要让你明白，让你感受到我的坚定，你就会让我留下的，对不对！”
达莉亚质问着林泽，听着通讯中达莉亚清脆的嗓音，林泽感受到了由她身上发出的一种奇妙的能量，这是什么？是什么让达莉亚如此的坚决。
林泽不明白，因为这从未在他身上发生过。
“你究竟是为了什么战斗的？”
达莉亚紧接着问道，林泽没有回答。是为了保护平海市的空域吗？从结果上来说确实是这样。此刻在这万米的高空中，达莉亚占据了上风，她很好奇林泽的想法，是什么一直支撑着他一直战斗。
“是为了国家吗？还是说为了钱？还是为了每一次活着回来？和敌人战斗的时候，你在想什么？”
达莉亚步步逼问着，似乎那个答案已经近在眼前了。
“什么都没有...战斗的时候什么都不会想”
林泽回答道，无线电里的声音很冰冷，但战斗机依旧在平稳的飞行着。片刻后达莉亚失望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融合在电波声里达莉亚的声音甚至有些惋惜。
“那不就是机械吗......像机器一样...只会战斗......”
像机械，这是林泽听过别人对他最多的评价了，“战斗机器”，和战斗机一样，为了战斗而生。但是从达莉亚那里听来，这句话似乎是另一个意思了，没有情感的战斗机械。
林泽没有反驳，让达莉亚做好准备。
林泽向下压机头，整架战斗机垂直向下，达莉亚只感觉自己的头向后一顿，最后紧紧地贴合在座椅的护头上，整个脖子就好像被无形的固定了一样，这回是向上，腿部的血液因为惯性向上流动。
达莉亚的视线逐渐被血色染红。这并没有持续多久，林泽让节流阀保持在引擎运行的最低标准，改平机身，枭在空中旋转着水平下落，这是一个标准的落叶飘机动。
达莉亚大口呼吸着氧气，她的眼眶上闪着泪光，眼神也没有了锐气。
“我是不会放弃的，梦想只有这一条路！”
达莉亚的声音接近于尖叫，有些歇斯底里。
下飘了一段时间后，林泽向前推动油门杆，节流阀百分之一百工作，再次压机头向下迅速俯冲改出姿态，接着林泽向后猛拉杆，枭整个向后翻了个“Q”字形的跟头，连续的横滚，左右急转，回到水平状态后提高机头，垂直飞行，然后又俯冲，在连续几个大G力翻滚后，在空中画出了一个符号“&”，最后整个座舱向下倒立水平飞行。
这是一些在实战中经常用到的特技机动。
这么一折腾后达莉亚差点吐在氧气面罩里，她感到大脑天旋地转一片空白，什么都没有，什么都没有在想，就连自己叫什么她也忘了。
当她抬头看时，她却发现，海面竟然在头顶，这一不符合常识的事件强行让达莉亚清醒了过来，当她回过神来时，眼泪也喷涌而出。
林泽把姿态回转，视野才恢复正常，眼泪顺着眼睑流下，打湿了氧气面罩的内衬，因为带着头盔，所以达莉亚不能去擦拭眼泪，只能任其肆意流淌。
这么多年，从爸爸妈妈离开时开始，她一次都没有哭过，她很坚强，但是这一次，她哭了出来，这么多年积攒的情绪全部在此刻迸发而出，她恨自己的父母，不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抛下自己去到其他国家。
眼泪模糊了达莉亚天蓝色的眼眸，打湿了抗荷服，起初只是哽咽，但是很快便变成了狂风骤雨般撕心裂肺的悲伤的哭泣。
林泽愣住了，他从未预料过会这样，达莉亚的哭声把他的内心彻底击碎了，做的太过了......做的太过了......林泽内心中深深的自责。
战斗机平稳的飞行在海天之间，像一只银白色的巨鸟。
在达莉亚的哭声中，林泽也想起了自己的经历，15岁的少年哭着鼻子边拿着手枪在30米外的靶子上留下十环的成绩。
哭声持续了大约半个小时，林泽只是静静的听着，什么都不做。
达莉亚安静下来，垂着头，她已经哭干了眼泪，所有的压力和悲伤已经释放殆尽。
片刻的宁静后，达莉亚吸着鼻子，用虚弱到颤抖的声音问道。
“怎么样？...我合格了吗？......”
“对不起...”
达莉亚嘴角微微上挑，戏说道。
“林泽啊...你这种人如果用外面的流行词来讲...就是直男...钢铁直男...笨蛋...”
“我...我......”
林泽支支吾吾的说不出话，达莉亚已经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但是就这一次后，两人都对对方有了一次印象很深的了解。
“早点道歉啊......”
因为在空中飞行时，真的不会去想什么东西，尤其是在战斗的时候。
林泽看向雷达导航，皱了皱眉说道。
“离开导航线了……”
“真是的……林泽啊…”